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一路上收藏點點滴滴的歡笑
留到以后坐著搖椅慢慢聊
。。。
依舊是熟悉的旋律,刻骨銘心的歌詞,多年后,某個微風輕拂的午后在人行過道里悠悠響起,記憶像泉涌關不上閘門,于是,我便在過道里駐足了一個小時。
有些人,貫穿了你整個芳草彌漫的青春,最后,卻不動聲色的離開,說好的一輩子,一轉身,便是一別兩寬,各自安好。
年輕時候的愛情,如同走過櫻花樹下,不小心觸碰枝頭,下起一場櫻花雨,內心便激起無數漣漪。
初識
那一年,大學新生軍訓,林濤正是我們女生的教官。他高大帥氣,嚴肅不茍言笑,卻引得全班女生對他愛戀尖叫,而我長相平凡,在一眾女生堆里更是不起眼,情竇也開竅得晚,對他的帥氣后知后覺。
和林濤正式有交集是因為踢正步,我的手腳不夠協調每次都被他揪出來,當著全班人的面讓我示范,以至于后來他不叫我都自己出列了,并且手腳亂舞故意踢得亂七八糟,沒想到他對付我的辦法更絕,我做錯動作全班人跟著被罰做俯臥撐,以至于所有人都對我怒目相對,好吧,魔鬼教官,你真狠。
對林濤的態度有改觀是因為一次值日打水,剛開學女生公寓還沒完工,我們臨時住在教師樓六樓,而教官們都住在一樓。輪到我和另一個女生值日抬礦泉水,從飯堂抬到樓下已經氣喘息息了,還要抬上六樓感覺要崩潰了,正當我們無比絕望時一個剛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王同學,需要幫忙嗎?”,還沒來得及應答,魔鬼教官就已經扛起礦泉水步履輕盈的開始爬上樓了,幫我們放好水后他環顧一周,然后盯著我:“那個床鋪是你的?”我疑惑的看著眼前的魔鬼教官,第一次近距離的看著他,好吧,我承認他還真是有點帥,板寸頭,黝黑的膚色,深邃的眼睛里透露著我讀不懂的眼神,迷彩軍裝更加襯托出他高大的身軀,“那個是她的”,看我這么久不回答我同學便幫我回答了,“嗯,還行。”他似笑非笑的丟下一句話就走了,什么還行啊,被子明明就疊的一團糟,還有他怎么知道那個是我的床鋪?難道是要突擊查內務?
第二天訓練時他點名批評內務,卻沒有我的名字,踢正步我依舊出錯,他卻沒再把我揪出來了,我納悶的時候軍訓也接近了尾聲。
相戀
一個月后,我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信息:王同學,我是林濤,你軍訓的教官,我喜歡你,可不可以做我的女朋友?看到這么直白不加掩飾的短信把我嚇了一大跳,怎么可能是魔鬼教官發的,肯定是有人惡作劇整我,我氣憤不已,心中又有些竊喜,難道他也喜歡我?
第二天早上,睡眼朦朧,接到同一個陌生電話,第一句話便是“丫頭,起來了嗎?”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嚇得我差點爬起來踢正步,以至于后來他說如何喜歡我,讓我做他女朋友之類的話愣是腦袋缺氧沒反應過來,懵懵懂懂就答應了他。
多年后再提起這件事,他一臉得意,還說軍訓第一天就開始留意我了,在一群女生里我高挑淡然的樣子很是耐看,踢正步四肢不協調的時候他是故意讓我出丑的,后來內務不點我的名字多半也是因為愛屋及烏了。至于為什么知道哪個床鋪是我的他說這是秘密,直到今天我都沒有知道這個所謂的“秘密”是什么。我張牙虎爪的想打他,無奈他個子比我高一截,一把就可以把我抱起來轉圈了。
相依
戀愛是一件讓人快樂的事情,牽牽小手,一起壓馬路,即便不說話也能感受到彼此的溫度。
喜歡一個人,會為他改變,也會為他洗手作羹湯,即便是自己不擅長的事情,比如織圍巾我都可以做的得心應手,估計連我媽媽也會驚訝,在家懶得跟樹懶一樣的女兒怎么會改變這么大。
很快,林濤因為工作原因要調到北方去了,從南到北,所有的思念都匯成了一根長長的電話線,每天下了晚自習就開始煲電話粥,總有說不完的話,訴不盡的傾腸。
每周一封信,長長的信箋里,林濤會跟我講他的日常生活,他的理想與抱負,滿滿的正能量感染著我,如果不努力,又怎能跟得上他的腳步?
那時候,還沒有高鐵,去看他只能坐十多個小時的火車,盡管如此,還是滿心歡喜,另一個城市里,因為他的存在,連空氣都變得格外甜蜜。
他會帶我逛遍這個城市尋找最好吃的小吃,也會在凌晨五點把我從被窩里拖出來去爬這個城市最高的山看日出,在我走不動時背著我走,明明很輕卻故意裝出背著一頭豬一樣痛苦的表情。那些快樂簡單,充實,永遠烙進心底。
別離
很快,我畢業了,留在南方工作,兩個城市一如既往的往來,因為林濤工作性質不同,只有休假才能有時間呆在一塊,一起看電影,做頓飯,呆在一起時間都會慢下來,即便不說話也能感覺到對方心里在想什么,林濤說他相信心有靈犀,就像他相信第一眼看到我就知道我會屬于他一樣,那時候的我們都相信,只要一起走就可以一直到白頭。
畢業第三年,相愛第七年,我們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
初見我的父母,因為一直瞞著父母交往,還要遠嫁北方,父親表現得極其不高興,總覺得便宜了這臭小子,但因為我喜歡他也只能接受了,而林濤的表現也頗得我媽喜歡,看來要娶老婆先搞定丈母娘這一招他是有備而來的嘛。對于他的用心,我很感動。
我以為所有的幸福都會延續,所有的快樂都會永恒。
那一次,他休假結束后我再也打不通他的電話,我發了瘋的找他身邊可以聯系的朋友,可是沒有人告訴我他怎么了。
直到一周后,林濤主動給我打電話約我見面,聲音聽起來十分憔悴,幾天不見感覺蒼老了許多,眼睛里布滿了血絲,一根煙接一根煙的抽。你到底怎么了,這么多年,在我眼里你總是那么驕傲,那么優秀,無論我把生活弄得多糟糕你總有辦法把它變好,在我眼里你無所不能,我依賴你比依賴父母還要多。
而他接下來的坦白猶如晴天霹靂,我該怎么辦?那次休假見了我父母后他便去參加了高中同學聚會,當時一個喜歡他多年的女同學也在,但他一直把她當普通朋友保持距離,因為心情好他自然多喝了酒,席間這位女同學一直在照顧他,他也沒在意。后來喝醉了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情,至于誰主動他一點記憶也沒有了。
懺悔,原諒,七年來,我們不曾為任何事吵過架紅過臉,彼此相視都能心領神會,你說牽著手便可一生一世,因為愛,所以坦誠,因為愛,所以選擇原諒。所以我決定嫁給你。
我的世界里不曾想過沒有你的存在,我們的故事也不曾想過會有結束的一天。
我們籌備著婚禮,一個多月后,你卻哭著對我說:對不起,不能娶你了,她懷孕了,一哭二鬧三上吊,要告上軍事法庭,已經鬧得滿城皆知。
這是你第二次在我面前哭,因為同一件事,無助得像個孩子,原來你并不是無所不能,原來你也會脆弱做錯事。我還記得那個夜晚,抱著你一起哭,我們就這樣相擁,十指交叉。你說:丫頭,好好的,會有人比我更愛你。
我靜默無言,早已淚流滿面。
你的理想與抱負,你的工作性質都會讓你身不由己,我也不會讓你背負著被人唾罵的罪名去選擇我,時間總會撫平創傷,即便此刻疼痛到難以呼吸。
明明說好一起走,一起到白頭,你卻中途退出,留我在原地,原來你的無意辜負,可以是一生。
就這樣,漸行漸遠,切斷所有聯系,沒有了你,我的生活還要繼續,不負重前行,又怎會有重生。
重生
一年后,我也結婚了,先生是相親認識的,母親說不小了,沒有多少青春可以再耽誤了。是的,沒有厭惡,沒有歡喜,走進婚姻殿堂,也會為柴米油鹽孩子的教育問題爭吵,有煙火的生活未嘗不好。
兩年前,我們曾經共同的朋友跟我說他過得并不好,心里一直有我。我只是淡然一笑,不言不語,有些路竟然選擇,哭著也要走下去,原來讓我們無能為力的事,除了牙疼,還有愛情。
敲打這些文字的時候,眼淚不禁悄然而下,原來給辜負的青春做一段總結,也是需要勇氣的。
一歲八個月的女兒在一旁用肉乎乎的小手給我擦眼淚,奶聲奶氣的說:“媽媽,不哭,寶寶愛你。”此刻,心底徹底融化,吾家有女初長成。
從此,如釋重負。
從此,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