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漫走時光
“天天,你是我們郭家第九代長孫獨孫。家族無力,不能護你成長,但你要記住,我們郭家曾是這個國度最有影響力的家族,七位將軍,九位總理,兩位主席。如今國難當頭,家族遭受史無前例的迫害,但是作為名門之后,就算無人輔佐,你也一定要靠自己成長起來!振興家門,復(fù)興國度,是你畢生目標,不可遺忘,你可記住了!”
郭俊逸看著自己剛滿六歲的兒子,強忍住眼淚,“從今以后,你事事都要靠自己,父親給你改名自生,寓意自力更生,隨你母親姓林,林自生就是你的姓名。”郭俊逸憋回嗓子口的哽咽,“不到你名滿天下的時候,不得叫回原名,記住了嗎天歌?”
郭天歌在母親的臂腕里抬起頭,懵懂地看著父親,點了點頭,母親把他抱得更緊了些,眼淚不停滴進他的頭發(fā)里。
“婉兒,是時候了。”郭俊逸說完背過身去,不再看自己的妻兒。
林晴婉在兒子的額頭吻了吻,“要長成一個男子漢,天天,知道嗎?”
郭天歌再點點頭,他很困,想要睡覺,可是家中此時燈火通明,人影綽綽,父母又在此時似是交代很重要的事,任他如何困頓,卻也強打精神,努力記住父母的每一句話。
“爸媽會想你的……快快長大……”
這是他聽到的母親說的最后一句話。在老管家德魯爺爺?shù)臄v扶下,郭天歌連夜離開家宅,輾轉(zhuǎn)交通,抵達煙口,隔日登上客輪,歷經(jīng)半月,在巴鐵靠岸,此時他已離鄉(xiāng)千里之外,身在異國。
與此同時,他的祖國,在經(jīng)歷長久的烽火連天血雨腥風(fēng)之后,在多個國家的聯(lián)合圍攻下,屈辱戰(zhàn)敗。諸多前政府遺老遺少,名門重族,炎黃血脈被清算起底。國度中歷代最具影響力的郭家赫然在列,全家上下盤根錯節(jié)三百余眾,被帶走監(jiān)察,不知所終。
時光荏苒,歲月流轉(zhuǎn),轉(zhuǎn)瞬間間已經(jīng)過去了十一個春夏秋冬,當初狼狽離家的幼子已經(jīng)長成翩翩少年。
“自生哥哥,聽馬克說你想回國?”潤琳皺著眉頭站在一塊溪石上向正在溪水中捉魚的林自生發(fā)問。
旁邊同樣聚精會神捉魚的馬克聽到潤琳毫不猶豫地把自己出賣,緩緩轉(zhuǎn)頭望向她,憤怒地說著唇語。
潤琳無視馬克的責備,踏腳走進溪水中,冰涼的溪水讓她冷不丁吸了口涼氣,不過她還是不依不饒地來到林自生身后繼續(xù)追問,“自生哥哥,快說,你是不是想回國?”
林自生在潤琳激起的波紋就要干擾到自己的獵物之前迅速貓腰出手,再拿出來時,一條漂亮的金斑布林魚在他手中不斷翻挺。
“哈哈,你捉到了!!”剛剛還怒氣正盛的潤琳一秒鐘變開心。
林自生滿臉水滴,興奮地沖她笑了笑,又沖望過來的馬克晃了晃手中的戰(zhàn)利品。
“快放到桶子里!別得意!小心它逃了!”潤琳趕緊催促。
林自生將布林魚放進桶中,笑容依然掛著,他和馬克三天來一直在做這個課程,今天終于抓到了。
“只要穿越完秘境森林,我就能完成成人禮所有步驟了!”
林自生在巴鐵已經(jīng)生活了十一年,十一年來,在德魯爺爺?shù)谋O(jiān)督下,他和同齡的馬克一起,學(xué)知識,練身體。就在一個月前,他和馬克完成了巴鐵國內(nèi)最大型的學(xué)識統(tǒng)考,雙雙取得優(yōu)異成績,完成成人禮的第一步。今天他捉到了一條三斤重的稀有布林魚,第二步也告完成。
“潤琳妹妹,你知道為什么捉放布林魚是你們國家成人禮的一步嗎?”林自生在溪邊樹底坐下,喝一口水,問道。
潤琳又恢復(fù)悶悶不樂的狀態(tài),“當然知道,布林魚原本生活的地方在山頂天池,他們小時候被溪水帶到山澗,等長大了就會逆流而上游回天池。不過因為有的布林魚在山澗長得太快,身體太大,而一路溪水山石阻隔,它們不能游回自己母親和兄弟姐妹中間,就需要我們幫忙捉住它們送回天池,讓他們一家團聚。把這作為成人禮的任務(wù)也是為了告訴將要成人的你們不管以后自己是什么樣子,都要記得認祖歸宗……”潤琳突然停止不說了。
“你說的對,認祖歸宗,現(xiàn)在也是我回去認祖歸宗的時候了。”林自生看到潤琳快要哭了,揉了揉她的頭發(fā)。
“可是……你需要別人幫你啊,就像布林魚還要別人幫忙送回去一樣呢。”
“潤琳妹妹,你知道我名字的意思嗎?自生自生,自力更生,這是父母對我的期望和要求,我不能辜負他們。”
“可是……”潤琳明顯感覺到林自生邏輯中的缺陷,卻苦于找不到它,氣得想哭。
溪水中傳來一陣撲騰,林自生抬頭望去,馬克也手擎一支金斑布林魚,咧著大嘴沖他們笑。
傍晚時分,林自生三人從流水溪回來。德魯老爺子非常高興,兩個年輕人都抓到了布林魚,成人禮的第二步也算是有了結(jié)果。
德魯老爺子二十多歲時來到華國,偶然的機會結(jié)識了郭天歌的爺爺郭定風(fēng),從此寄居郭家,及到后來在郭定風(fēng)的牽引下認識了馬克的奶奶,安居成家,把個異鄉(xiāng)變故土。德魯老爺子有三個兒子,大兒子和二兒子成人后自愿返回家鄉(xiāng),馬克是德魯小兒子的孩子,和郭天歌同歲。
晚飯過后,德魯老爺子來到小閣樓,在他印象里,這是林自生除了鎮(zhèn)上籃球場以外,最喜歡呆著的地方了。
“德魯爺爺。”林自生聽到了德魯老爺子爬樓梯的聲音。
“小天,在看書啊。”他在林自生遞過來的板凳上坐下。
“嗯,從街角舊書攤上找到的,《大國崛起》,一個英國作家寫的。”
“《大國崛起》,名字倒是起的響亮,講的什么內(nèi)容?”
“剛開始看,不過目錄上介紹的有現(xiàn)在幾個超級大國的發(fā)展歷程,而且后面還有作者對未來世界格局的預(yù)測,都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有點癡人囈語。”林自生笑了笑。
“哦?癡人囈語?”德魯老爺子一時好奇起來。
“我跳到最后一節(jié),寫的是作者個人觀點,對世界局勢的私人預(yù)測,比較好笑的是,他竟然預(yù)測華國會在將來的某一天,變成這個星球上唯一的超級大國。”
“哦?那他有沒有羅列可以支撐自己這一預(yù)測的理由?”德魯老爺子雙手一張一合地抓著拐杖,這是他情緒激動時的慣有動作。
“他寫了幾點,但是比較模糊,,我是說我看得不是很明白。”林自生捧著書本,皺起的眉頭突然舒展一些,“不過有一條他說的不錯,國際風(fēng)云,云詭波譎,所有玩家都各懷鬼胎,華國政權(quán)雖然才被顛覆,但它的血脈沒被污染,政治根本沒有動搖,更重要的是,它有一個真正的鐵哥們——巴鐵,一個有兩條命,哦,他說,兩個有兩條命的國家,無論如何都有雙倍的成功機會。”
德魯老爺子揉搓著手中的拐杖,沉吟片刻,“這么說也不錯。不過你要知道,小天,說,永遠比做簡單。世間之事,紛繁復(fù)雜,在這么混亂的大環(huán)境下,任何大國崛起都會經(jīng)受傳統(tǒng)勢力的封殺圍堵,新興勢力的挑戰(zhàn)對抗,內(nèi)外勢力的分化離間,所以一切沒那么簡單。”老爺爺看到年輕人眼中神色緊張,又忍不住安慰到,“不過,新事物終究是要替代老事物的,也許周期會很長,但這種規(guī)律和趨勢沒有人可以阻擋。”
“那我可以為這種趨勢做些什么?”
“你呀,你還年輕,你要做的就是好好成長。”德魯頓了頓,“你已經(jīng)意識到了這種趨勢,就已經(jīng)走到了很多年輕人的前面。還記不記得小時候你爺爺教過你的一句話?”
“天下事有難易乎?為之,則難者亦易矣;不為,則易者亦難矣。”
“恩,說的不錯,這世上沒有難事,只要用心去做,所有難題都能解決。聽說你想回國?”
林自生面有歉意,“我已經(jīng)離家十一年了,很多時候都想回去看看。很抱歉沒提前跟您說,現(xiàn)在只是有這個想法,還沒計劃。”
“我理解背井離鄉(xiāng)的感受,雖然當年你爺爺對我親同手足,整個郭家也沒拿我當外人更沒當下人,可那時也常常想回到自己的故鄉(xiāng)。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xiāng)明……小伙子,沒想到我們倆還有這樣的共同經(jīng)歷。”德魯爺爺拍了拍林自生的膝蓋。“只不過,你的遭遇要比我當年還辛苦……”
“聽您這么說,我就更想念他們了……”
“這么多年,德魯爺爺看著你長大,越來越優(yōu)秀,真的非常欣慰。馬克和你同歲,但很多方面確實沒你處理的好,雖然你們倆接受的教育沒有區(qū)別,不過你確實和同齡的年輕人有不同的地方,這種不同讓你更容易出類拔萃。你回家也一定能做一些光宗耀祖的事,這一點我敢肯定。”
德魯爺爺接過林自生遞來的茶杯,喝了口潤了潤嗓子,“謝謝……你知道今年的成人禮是本世紀巴鐵國內(nèi)最大的也是最后一次成人禮,十七年前那一批搭著建國東風(fēng)降生的巴鐵寶寶都在今年成人,所以這一屆的成人禮競爭最大也最受矚目……”
德魯老爺子又喝了一口茶,斟酌下面的話,“前幾屆馬克的哥哥姐姐們成績還不錯,這一次我看馬克也能拿個不相上下的名次。但是你,我有很強的預(yù)感,會獲得比他們高的多的榮譽……”
“德魯爺爺,悠揚哥和彩鳳姐都是我學(xué)習(xí)的榜樣,我能獲得他們那樣的成績就不錯了……”
“不要過于謙虛小天,過于謙虛是對自己潛力的一種壓制,你再放開一些,不要害怕表現(xiàn)真實的自己,記住。我想說什么的?我想想,哦,前一階段的學(xué)識統(tǒng)考成績已經(jīng)出來了,但為了避免對你們后面的競賽產(chǎn)生影響,成績依然秘而不宣。我需要提醒你的是,下一階段的穿越秘境森林有很強的危險性。每年三四十萬的年輕人中,會有上千人因此喪生,這里面有非人為原因也有人為原因,死亡率還是蠻高的……”
德魯爺爺?shù)拿嫔睾芏啵澳阄幕瞥煽兾也粨模眢w卻沒馬克好。也許是當年帶你回國時遇到的那次颶風(fēng)給下了病根。我想告訴你的是,在下面的這個考驗中,如果交不到朋友那么也一定不要惹麻煩。這一屆的競爭非常激烈,不排除有人采取非常規(guī)手段謀害對手,所以你和馬克一定要小心,兩個人不要分開。”
關(guān)于參加成人禮的危險,林自生不止一次從德魯爺爺口中得知,他的老師,同學(xué),悠揚和彩鳳姐都有說過,所以他對此并不陌生。德魯爺爺在這時又一次鄭重地提出來,顯然對他關(guān)心備至,“我記在心里了,德魯爺爺。”
“一定要多加小心,為了自己,也為了我們,更為了遠在故鄉(xiāng)的親人。”德魯爺爺站起來要走,又轉(zhuǎn)過身,“你父親給你改名林自生,要你自力更生,不是說什么是都要你獨自面對,你要知道,你的朋友也是你的財富,朋友的力量也是你自己的力量。”
聽德魯爺爺這么說,在樓下偷聽的潤琳終于找到了自生理論中的錯誤,忍不住“耶”了一聲。
“潤琳,你在這干嘛?”馬克從后面冷不防一聲質(zhì)問,把潤琳嚇了一跳。
她慌忙把馬克拉到樓梯間,德魯爺爺慢騰騰地走下樓梯,“德魯爺爺慢走。”林自生的聲音傳來。
“你在偷聽德魯爺爺和自生談話?”
潤琳急忙做禁聲的手勢,指了指樓梯上的德魯爺爺。
“受不了你,這有什么好偷聽的,直接上去聽唄!”馬克等德魯爺爺走遠了開始埋怨?jié)櫫铡?br>
“誰在偷聽!你是來找自生哥哥的吧,你不要胡說八道哦!”潤琳說完揚長而去。
“是你老是出賣我吧!”馬克在后面嚷嚷,“虧我還是親哥。”
“馬克?”林自生從樓上探出頭來問。
還未走遠的潤琳再次對馬克做了禁聲的手勢,又握緊拳頭在眼前晃了晃。
馬克尊重她的威脅,“自生,我找你有事!”他蹬蹬蹬跑上樓,
“你是說,你今晚要去跟白姬表白,再一次?”
“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成人禮一結(jié)束大家就會被分到全國各地的工作地,我要是再不抓住這最后的機會,以后就永遠見不到她了!”馬克表情痛苦,好像已經(jīng)再也見不到“她”了似的。
“第一次是讓我?guī)湍闼突ǎ诙螏湍闼吞瘘c,這一次你又想到什么鬼主意?”
“還說呢,上次的甜點本來準備了那么大一塊,最后送到白姬手上還剩多少,還沒一個饅頭大。你那幫同學(xué)真是壞我好事,都說了下次再請下次再請,還是搶了七分之八。這么缺德肯定一輩子打光棍。”要不是甜點被搶,估計上一次就成功了,馬克時不時這么想,想想就氣。
“好啦,雖然她只拿到了一塊,不過她那次真的高興壞了!”林自生安慰道。“說吧,這一次再送什么,保證不搞砸。”
“這次我親自動手,你負責幫我放煙花,零點一到,你就放,其他我來,怎么樣,能不能幫我?”
“肯定能幫!這次一定馬到成功!準備什么時候?”
“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