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簡故北

前言

林嶺，對不起，曾讓你以為愛情如此糟糕。

許多年后，有人問起單身的我，你有過喜歡的人嗎？我說，有啊，郗城。

郗城，我們分開有多久了？一年？兩年？還是已經四、五年了，我竟然都想不起來了。

有人說感情不必將就，總有一天你會遇到那個對的人。

‘有一天’是多久呢？又是誰才能算是，那個對的人。

林嶺在一個周末的午后，毅然決定從舒適的床上起來洗漱。

然后坐車去看了一部電影，正在熱映的《后來的我們》。是臨近開場的時候，林嶺才進的電影院，漆黑一片伴隨著屏幕的亮光，也沒能讓她在踏上階梯的那一刻避免摔倒的可能性。

幸而她手快的拉住了身旁與她同樣來晚的一個人衣袖，她低聲道了謝。一道磁性而略帶沙啞的男聲傳來“不客氣”，林嶺愣了愣，后知后覺的把手從對方的袖口處抽離。

在坐下的那一刻，林嶺還在為剛才那道磁性的聲音愣神，真的很像一個人。

奶茶在《后來》里唱著：你都如何回憶我，帶著笑或是很沉默。

郗城，后來的你都如何回憶我？那些缺席在你生命中的年歲里，你有沒有想起我，哪怕只是一丁點也好。

X城的秋天是金黃色的，林嶺在午后的圖書館里醒來時，正好午后的陽光灑在這一隅之地。

她迷迷糊糊的揉揉眼，面前想起一道磁性的聲音:“嗨，我是郗城。”

很久很久的以后，我在轉角的書店看見過你一次，你坐在臨窗的位置，夕陽的余暉下，你緩慢的翻動著書頁，你置身在金黃色的暖陽里，光芒萬丈，遙不可及。

林嶺想了太多關于郗城的曾經，以至于影片的前大部分都在恍恍惚惚的思緒里度過了。她回神的時候，影片已經到了末尾。

里面的女主角對男主角說:“I miss you.”

男主角回答說:“我也想你。”

“我是說，我錯過你了。”女主角淚眼婆娑，聲色暗啞，那一幕讓林嶺看的直落淚。

郗城，我錯過你了。幾年后的今天，我終于不再倔強，對曾經心心念念的你，也不再心生奢望。

那次圖書館初次相遇后，一個周末的午后，我在1路公交站臺又遇見了你。

一個戴著Doraemon帽子的女生緊緊的抱著你的胳膊不放手，你眼神焦灼的向四周探尋著。

直到你目光的鎖在我身上的那一刻，我感受到你眉眼里剎那閃過的欣喜，你開口說:“林嶺，你不是說圖書館集合嗎！你怎么先過來了，我們走吧。”

我一臉蒙圈的被你拉著手腕向前走，那個被你，不，被我們甩在身后的女生。她加注在我背后的目光，像是要把我的背射出幾個窟窿來。年少時不懂愛情到底該是什么模樣，但那時卻也知道被嫉妒的滋味并不好受。

我想甩開你的手，卻發現自己無能為力。我想和你多待一會兒，哪怕一刻刻都好。

最后，你當然沒有和我去圖書館。你帶著我去了學校的操場，和你的好哥們兒一起去打球，當然了我是觀眾。

至今都記得，當時你的那幾個好哥們兒兼發小看見我就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不停地對你發動語言攻擊。猶記得，你那個頭發留的很長的哥們，鄭重的拍了拍你的肩膀，對你說:“你丫終于開竅了，這回詩雨那丫頭該死心了吧！哈哈哈……”

看著在你面前明明笑得春光燦爛前俯后仰的男生，卻在抬頭的那瞬間，頃刻間淚眼朦朧。他彎腰了一下，你沒能及時阻止他。他說，“謝了，還是好兄弟！”

看到這一幕，我也有點點被感動了。彼時，我十七歲，你，你們十九、二十的年紀。情寐初開，以為喜歡一個人，可以是一輩子的事。

要到很久的以后，我才知道，那個戴著Doraemon帽子的女孩，就是你們話題中的'詩雨'。

高二，大一，我有時會覺得它是一條我永遠也無法跨越的海岸線。但我會期待，每次可以看見你的場景。我們熟悉后你總喜歡叫我木木，你說這樣好記，而我，只喜歡叫你的名字，郗城，那時就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好聽的兩個字。

高三下半學期，緊張的備戰高考，原是想考到你所在的城市，未來與你有無數可能。

可是，這個小小的心愿竟也夭折在那個烈日炎炎的盛夏。

一天，我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一個女聲“郗城讓我來找你。”

我本不想理會，可是她提到了你。這讓我無法拒絕，我選擇了去見她。很多年后，我都在想，當時若沒有去見她，我們是不是在一起了？可是，任憑我把當年的情況一遍又一遍從腦海中回想，我依然會去見她，無關任何。

電影到了尾聲，周圍陸陸續續有看客離場，林嶺沒有動，也有一些和林嶺一樣等著結尾彩蛋的人。

電影的末尾是奶茶《后來》的大合唱，林嶺跟著旋律哼了幾句，忍不住從大屏幕別開眼，起身向電影院門口走去。

前方有一個人的背影好像郗城，林嶺快走了幾步，“郗城！”

前方的人轉身的剎那，林嶺覺得迎面而來的還有這些年的回憶，壓的她差點喘不過氣來。

真的是郗城，盡管多年不見，可他的眉眼似乎沒有怎么改變。上天對他太過仁慈，他就好像還是記憶里的那個人，可自己早已與從前相去甚遠。

林嶺似乎看到郗城在看到她的那瞬間，身形頓了一下，然后不動聲色的和她打招呼“好久不見了，林嶺。”他不再叫自己‘木木’了，曾經那么親密的稱呼，也終究只是過去了。

林嶺還想開口說什么，這時，前方閃過一個女子的身影，“郗城，你怎么先走了。”看清那個女子面容的那一瞬，林嶺心痛的幾乎站不穩。她看見郗城向她這邊看了一眼，卻沒有說話。她看見那個叫郗城的男子眉眼溫和的和身邊的女子交談著，一切是那么的美好。他們，在一起了嗎？

她募的想到，就是面前這個叫詩雨女子，幾年前，她來找過自己。她斬釘截鐵的對她說:“你根本配不上他，你和他在一起就是耽誤他的前程。我們雙方父母說好了，大學畢業了我們就訂婚。你認為，你們兩年的相識，比得過我們二十多年的感情嗎？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林嶺不知道那一天她是怎么度過的，她撥通郗城的電話說想見他一面。

我們以后不要再見面了。

“為什么啊？”

沒有為什么，我就是不想見你了。

“我以為我們已經在一起了。”

你想多了吧，我頂多覺得，有個你這樣的成績好人長得又帥的朋友在身邊，有面子而已。

“呵呵，只是朋友嗎？”

是，只是朋友。

“林嶺，我就問你一句話，你必須要和我說實話！”

你問。

“你有沒有喜歡過我，哪怕一丁點也好。”

不曾。

“好，我明白了。打擾你這么久，抱歉。再見。”

再見，郗城。

她知道自己小心眼，自卑，沒有勇氣問他關于那個女生的一切，她說的無論是事實還是杜撰，她都無能為力去承擔那一切。她想，郗城于她而言，終究只是一個夢，夢境太過美好，她竟然會忘了醒過來。

他家世良好，父母高干，衣食無憂。她呢？她有什么值得驕傲的成本。母親省吃儉用供養她讀到了高中，身體卻每況愈下，家庭的負擔，冗長而瑣碎的生活，她以為這就是她的余生。可是，她如同黑白灰色的人生，因為出現了他而變得多姿多彩。

看著面前的一對璧人，的確很般配。可是，她好不甘心，當年她的放手，究竟成全了誰的海闊天空。為何她耿耿于懷這么多年，而那些故事中的人，都早已變了模樣。如今她再說什么，都顯得蒼白無力吧。她的青春末尾，難道就這樣狼狽的收場嗎？

“老婆大人，你跑哪去了？”一道男聲傳來打斷了林嶺的思緒，她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個叫詩雨的女子轉身投入了那道男聲的主人懷中。女子揉了揉那個人短寸頭，撇著嘴道:“你老婆大人，這不在這呢！說，錯了沒有！”

“錯了錯了，老婆大人我錯了。這有好多人呢，給我點面子好不好，回家再給你揉。”詩雨放開他的頭發，“這還差不多！”

許是林嶺的表情太過于豐富，郗城為她做了介紹，“這是我的兩位發小，顧南風和秦詩雨，他們是一對夫妻。這是林嶺。”林嶺腦袋懵懵的和他們打了個招呼，心里只剩一個念頭，他們沒有在一起。

原來那個男子叫顧南風，看來這個充滿詩意的名字和他本人實在是不搭。突然，顧南風指著林嶺大叫“哎！這不，這不那誰嗎！”

剛說完，腰部軟肉就被秦詩雨狠狠地掐了一下，“感情是個美女，你顧南風都認識啊！嗯！”

顧南風拉住郗城的胳膊，“不是，老郗，我就是覺得這姑娘面熟，你幫幫我啊，我可對人家沒有任何想法，天地可鑒啊！”

郗城一甩手，顧南風的手立馬從他胳膊上滑了下去。顧南風嘴里發著誓，卻見自家老婆大人和那個叫林嶺的女子親密的握起手來。老婆大人還微笑的和她寒暄:“好久不見了，過得好嗎？”

顧南風咽了咽口水，憑他老婆大人這彪悍的性子，幾乎沒見她這么溫溫柔柔的和別人打招呼了，何況還是同性。他用手肘拐了拐郗城的胳膊，“這誰啊，我怎么就想不起來了。”

郗城偏頭對顧南風說了句話，顧南風立馬閉嘴了。就說他覺得那女子熟悉嘛，原來是當年那位，想到那時他也就見過一面，難怪沒什么印象了。

只是，“她是我的未來”，嗞嗞，這話怎么聽起來這么酸呢！

“好久不見。”林嶺后知后覺的回答，秦詩雨，不好意思的和林嶺道歉，“當年都是我不懂事，和你說了好多不該說的話。真的是對不起！你也看到了，如今，我也找到了屬于我的幸福。所以，你也要加油啊！”

面前音容笑貌的女子漸漸的與從前的那個女生重疊在一起，她們一同對她說，“林嶺，你要加油！”林嶺的眼角有點濕潤，她只能說謝謝。

秦詩雨湊到她耳邊，“你知道嗎，郗城哥這些年一直沒有女朋友，一直單身。不過最近伯母一直張羅著他相親的事宜，林嶺，自己的幸福要靠自己去爭取哦。”

“哎哎，你們說什么悄悄話呢！”顧南風大煞風景的聲音傳來嚇了林嶺一跳。

其實，剛才在他指著她說“這不是那個誰”的時候，她就已經認出了顧南風就是學生時代郗城帶她去籃球場，那個淚眼朦朧對郗城說“還是好兄弟”的長發男生。

他喜歡的人終于在遙遠的以后，和他在一起，林嶺打心眼里祝福他們兩個。

秦詩雨哼了一聲，“就你管的寬是吧！哎，完了我忘了，我答應去幫你媽取她定制的羽絨服了，我們趕快去吧！林嶺，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和你說了，你自己掂量吧！我們先走啦，回頭再聚！”

林嶺點了點頭。看著那兩個風風火火的人朝著電梯口走去。老遠的還聽到顧南風委屈的聲音出來“老婆大人，那也是您媽！”，秦詩雨好笑的回答“好好好，老公大人，我知道錯了。是我媽，是我們共同的媽。”顧南風滿意道“這還差不多！”

也許愛情回歸生活，這才是它最本真的樣子。偶爾吵吵鬧鬧，但是彼此都是對方最親密的人。

郗城面帶微笑的問林嶺“你剛才想和我說什么？”林嶺緊張的把雙手背在身后交握住，她哪里還記得她剛才想說什么，只是，她已經知道她此刻想和他說什么了。

林嶺調皮的向郗城眨眨眼，微笑道:“郗城，”“嗯？”郗城挑挑眉。“不如，我們重新來過。”

林嶺看見郗城剎那間僵在了那里，她臉上的笑容漸漸的開始凋零。直到她快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她看見曾經她所熟悉的笑容再一次出現在郗城的臉上。

他說“等你勇敢面對我，真的等的我好辛苦啊！傻瓜，這句話該換我來說。”

“林嶺，你是我的未來。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做我的女朋友嗎？”林嶺淚眼模糊的點點頭，“愿意，我愿意。”

郗城一把拉過林嶺的手將她帶入自己的懷中，“你終于回來了，木木。”

林嶺喜極而泣，“對不起，讓你等的太久。”“不會很久，只要你回來就好。”

林嶺感受到了對方的溫度，這個擁抱，他們遲了許多年。也許前路漫漫，還會有許多的艱辛等著他們，但她已決定，不論如何，她都不會再放開身邊之人的手。

————

? ? ? 愛與被愛，同樣都是一種幸福。林嶺，對不起，曾讓你以為愛情如此糟糕。我不知道怎么解開你的心結，所以如你所愿，我們就此分離。但我不會放棄，我會等，一直等下去，等你回頭的那一天。等到你會對我說，我愿意。

此短文發表在郗城的博客里，孤零零的躺在那里，讓林嶺心酸的直落淚。她回身擁抱住郗城，“你傻不傻呀，萬一我腦袋沒轉過彎來，你不就等不到了！”

郗城語氣溫柔的說道，“誰說的，這不就等到了。”彼時，他們已經在一起很久了，雙方父母正在商議結婚的事宜。突的，郗城的表情變得很嚴肅起來，“我說，林嶺，你該不會打算悔婚，一個人悄悄跑掉吧！我可告訴你啊，這回說什么我也不會放你走了。”

林嶺忙安撫到“這哪能呢！就算逃婚，也得把你給拉上啊！你說是吧！我最最親愛的郗先生。”

看著面前笑容明媚的女子，眉眼彎彎，郗城忍不住在她的唇角輕啄了一下，“看你表現良好，這次就不跟你計較了。”

林嶺小聲嘀咕道，“小氣鬼！”郗城用右手握拳放在唇上‘咳’了一聲“你這是又在嘀咕什么呢？”

林嶺嚇得用手捂住嘴，搖頭表示沒有。可是眉眼間的笑意卻是收斂不了的。郗城用手輕輕的揉了揉林嶺的頭頂，“好了，你先忙著，我去廚房看看湯煲好了沒有。”

林嶺在郗城走后不久，依然傻笑個不停。垂眸又瞄到這這篇短文，她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起來，鄭重而認真的在郗城這篇短文下留了言:

謝謝你，因為你我才成為了更好的自己。請原諒年少無知時那些無可言說的情愫，我一直認為喜歡一人就要讓他看到一個美好的自己。而今我終于明白，無論你變得多完美，不愛你的人依舊不愛；那些愛你的人，更不會因為你的不完美而棄你而去。想要為對方變成更好的自己，只能說明對方在你心里很重要。郗城，不如我們重新來過，我是林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