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番掙扎,到底還是把日子過成了涼白開。因為加熱,部分礦物質流失,又因為無人問津,熱情退卻,連溫度也沒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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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措的名字是媽媽取的,媽媽是個喜歡倉央嘉措的女人,卻嫁給了一個不知情詩為何物,空有一身銅臭味的商人,生了女兒后便取名“措”,以祭奠自己逝去的純粹的“愛情”。
秦措從娘胎里就開始聽倉央嘉措的詩。媽媽的聲音配上倉央嘉措的文字,娓娓道來,如青蠶吐絲,溫柔纏綿。
誰,執我之手,斂我半世癲狂;
誰,吻我之眸,遮我半世流離;
誰,撫我之面,慰我半世哀傷;
誰,攜我之心,融我半世冰霜;
誰,扶我之肩,驅我一世沉寂。
誰,喚我之心,掩我一生凌轢。
誰,棄我而去,留我一世獨殤;
誰,可明我意,使我此生無憾;
誰,可助我臂,縱橫萬載無雙;
誰,可傾我心,寸土恰似虛彌;
誰,可葬吾愴,笑天地虛妄,吾心狂。
秦措已經記不清自己是什么時候認識邊暮的了。
當時他們一個班的人在草地玩游戲,秦措輸了被逼著表演節目,實在無法,她就背了這段詩,用她低啞的腔調,不經意的表達著骨子里的理解與熱愛。
而邊暮就是下一個被懲罰者。他彈了吉他,一曲終了,大概迷倒了在場所有的女性,男性都嗷嗷地叫嚷著邊暮是個心機boy,早有準備,不然怎么會隨身帶著吉他。邊暮只是神秘的笑。
游戲結束,秦措發現被懲罰的居然只有他們倆!“我是故意輸的,省得你太丟臉。”后來他們熟識了,邊暮這樣說,抱著吉他,笑的像只剛剛吃飽喝足的貓。當初那首吉他曲,就是《我不會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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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關燦爛的午后,秦措喜歡在室外找一處安靜的地方坐一下午,手捧倉央嘉措的詩,沒有旁人的時候輕輕誦讀,口袋里放一只短小的鉛筆,有感而發的時候隨手寫寫畫畫,常常寫些后來自己也看得莫名其妙的句子。
邊暮在某個午后加入了這個原本只屬于一個人的小習慣,從此以后,秦措沉默的看,還是會寫,卻不再讀出聲音。邊暮則在旁邊繼續修煉他的《我不會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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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么總在太陽底下看書……你不知道這樣會傷害眼睛嗎……”某一天,邊暮這樣問,斷斷續續,小心翼翼,像是隱忍了很久,終于問出了這個難以開口的問題,“而且還會曬黑!”似乎是覺得自己找到了一個最有力的論證,這句話他倒是說的斬釘截鐵。
“因為我正在長身體,需要光合作用啊……”秦措狹促地笑,她好像瞥到了某人翻了個白眼,“沒有啦,因為曬太陽會讓我心情變好。”說著,深吸了一口陽光。
“哦……”話題到此………………繼續
“今天的陽光似乎比往常猛烈?”秦措這樣想,因為她看到邊暮額角的汗正沿著臉部輪廓蜿蜒而下,最后竟是滑進了嘴里,而他本人似乎毫無知覺,繼續巴拉巴拉的說個沒完。
“你今天好像特別多話。”秦措說。“啊……”邊暮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因為不說話我頭暈,”然后他就躺倒了!秦措簡直要被他嚇出神經病!過去拍他的臉,才發現臉上長了一些并不明顯的紅點,人倒是還有知覺。
“喂!你怎么了?不要嚇我!”
“沒事……”
“什么沒事!我帶你去校醫那里!“邊暮選擇了閉嘴,跟著這個正在冒火的女人走。
后來秦措知道原來邊暮對紫外線過敏。
“知道自己紫外線過敏干嘛還跟著我曬太陽?!不要命啦!”
“因為你不聒噪,不會打擾我練琴。”一副“瞧我對你多好,趕快來謝恩”的表情,配上一臉的花花綠綠,秦措當時只想指著他的臉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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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他們度過下午時光的地點改成了某咖啡店的遮陽傘下,每天彈《我不會喜歡你》的邊暮成了咖啡店免費的表演者,有時候還會免費獲得老板娘親手做的小甜點。
邊暮有時候會讓秦措給他也帶本書,然后兩個人圍著一張透明小圓桌各自看書,互不干擾。看得出來邊暮其實不愛看書,因為他總是看幾頁就跑去柜臺這碰碰那碰碰,最后倒是跟店里的每個員工都混了個七八成熟,煮咖啡的手藝也趁機學了七八成。每次打了一杯好奶泡就要跑來秦措這“接受”贊美,然后等他再跑回去想用才發現已經過了最佳時間,連最簡單的愛心也做不出來了。
秦措大概能辨別得出哪杯咖啡是邊暮做的,也知道邊暮的手藝大有長進,從自己手上這杯就能嘗得出來。恩,今天這首詩好像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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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世事、人物,就算近在咫尺,緣分未到,也是天涯。
爸爸要去國外開拓事業,所需時間較長,所以決定舉家搬遷。秦措喝了一口邊暮剛做的熱騰騰的咖啡,然后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他。嘖,皺眉,今天的咖啡有點苦。
邊暮正在調音的手一頓,繼續,頭也沒抬地說:“挺好的啊,好羨慕你,我也想出國呢!”說完這句話他抬頭看了一眼秦措,然后低下頭繼續忙碌了起來。“不過就你那英語水平,真的活得下去?!”
秦措沒有回答,兩人的對話戛然而止。
秦措出國的那天邊暮來送行,這次沒有帶吉他,他們在機場邊的陽光下道了別。邊暮第一次給秦措唱了這首歌,在把曲調聽得滾瓜爛熟以后,秦措終于知道了這首歌的歌詞。
我想我應該應該不會愛你
為了要努力 努力的不愛你
所以我讓自己那麼喜歡你
這樣你就不忍心和我分離
我想我討厭討厭驕傲的你
也討厭美好 美好的那個你
於是我要自己假裝討厭你
那麼你就舍不得離我而去
我必須說我真的不會喜歡你
我不喜歡你占據我所有思緒
連你的竊笑也像是鼓勵
從早安後的早餐到晚餐後的晚安
別笑了 別笑了 我不會喜歡你
我放空了 我解脫了
你還是在我的眼里 我喜歡了
我討厭了 影響不了我的呼吸
原來我 已經無法自拔
我秘密的 愛上你
你不必懂 我真的不會喜歡你
我不想要你因為我變得消極
有你的城市下雨也美麗
從黎明後的太陽 到深夜里的月光
別想了 別想了 我不會喜歡你
別想了 別想了 我不會喜歡你
然后他們說了再見,邊暮看著秦措進了登機口,轉身。
在飛機上,秦措想起當初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游戲上念過的那首詩,其實還有后半段。
伊,覆我之唇,祛我前世流離;
伊,攬我之懷,除我前世輕浮。
執子之手,陪你癡狂千生;
深吻子眸,伴你萬世輪回。
執子之手,共你一世風霜;
吻子之眸,贈你一世深情。
我, 牽爾玉手, 收你此生所有;
我, 撫爾秀頸, 擋你此生風雨。
予,挽子青絲,挽子一世情思;
予,執子之手,共赴一世情長;
曾,以父之名,免你一生哀愁;
曾,憐子之情,祝你一生平安!
“從開始到現在,你的所有退讓,都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