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及及
這夜里天空閃電雷鳴,但是就是干打雷不下雨,這種氣候在當地是經常有的。這會廟里更安靜了。媚兒依然蹲在佛像與墻壁之前熟睡。就這樣到了第二天清晨。這會陽光灑滿大地,因為是在春天,四處都能感覺到一種朝氣蓬勃的氣息。早早的在廟門外能眺望到遠處正忙著播種插秧農民的身影。時不時還能偶爾聽到幾聲咩的牛叫聲。
這會,一陣風從廟頂俯沖吹了進來,把媚兒熟睡后散亂的頭發吹了起來,陽光的位置恰恰能把光射到她的臉上,在陽光和春風的沐浴下,她微微地打開雙眼,像剛出生的嬰兒。之后又大量了一下自己,然后露出陽光般的微笑。她心想自己終于從夢中醒了過來。漫步輕盈地走出廟房,眺望遠方,看著剛剛升起的太陽。心里暖洋洋的。其實這一切都是她自己再欺騙自己,她內心深處深深知道自己已經丟掉了最重要的東西。只是自己不想去承認。對于現在的自己,她努力地接受,努力地去假裝沒有發生。
這會從旁邊走來兩個農婦,一個手持鐮刀,另一個背著背簍,背簍里裝著一個不大的小孩。小孩手里拿著一朵花在耍玩。兩個農婦則一邊嘮著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一邊朝媚兒走過來。媚兒經過昨天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后,對任何事都非常的警覺,周圍一有風吹草動,她都能第一時間察覺。
“昨晚很多馬的嘶叫聲,聽見沒。”
“聽見了,之前雷聲很大,我以為是有天兵天將下凡來了,從門縫瞧了一眼。”
“怎么樣?”
“是有一支隊伍,這支隊伍很眼熟,以前見過,但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人多嗎?”
“不多,大概有三十人。”
“三十人也多?”
“怎么不多?”
“我丈夫以前還帶過一百來號人,這算什么。”
“那有屁用,現在還不是老農。”
“這你就不懂了,新中國成立后,他還去,我沒給他去。”
“為什么?”
“都打大半輩子仗,這還去。”
“不是帶過人么?至少也是個什么軍官,當上軍官就有了想不完的榮華富貴。”
“別提了,軍官?別把禍惹到自家來就是萬事大吉了。”
“怎么惹禍了?”
“記得又一次,好像是為了爭什么榮譽,什么獎的,誰拿了這個獎誰就能去評什么軍官。我家丈夫老實,被被人利用,干了一件蠢事,當初還好領導寬宏大量,放了他一馬。你說,要是丈夫沒了,家里這小子和我怎么過。”
“聽你這么一說,當初你做對了,每到鎮上都聽見,別的地方因為一些亂七八糟的獎在明爭暗斗,小的被降職,大的還死了幾個人,聽著都毛骨悚然。”
“現在我都覺得當初我的決定是對的,還好沒讓他去。”
“別說這個了,說昨晚的,哪些官兵是去干嘛的?”
“我也不清楚,反正滴滴答答的就奔上山去了。”
“難道山上的匪頭子和官兵干了起來?”
“我看不像吧,這些年來,匪頭子雖有一幫團伙,但是他本人善,你看,去年其他鎮的來我們村里鬧事,不就是匪頭子給幫的忙么?”
“這也是,但是還是小心點,畢竟有匪性,再說人這東西你能看個究竟?”
“總之我看匪頭子是好心,你看每次下山,手下人干了什么壞事他都嚴懲不貸,而且也嚴格約束自己,身邊多年沒女人,都沒聽說他搶過哪家閨女,是不是?”
“確實是。”
“對了,我想起來了,軍官好像是鎮上的姓王的,家族有權優勢,是名門。”
“應該就是,昨天我晚上我老公就將了他在牛家村的事,好像是為了他妹妹的,把整個村翻了個遍。這會找上山了。”
“啊?有這事?匪頭子竟然.....”
“我說吧,匪頭子表面看著人好,這會忍不住了吧,把人家名門閨女給搶去了。”
婦女前面談的一大堆她都沒在聽,個人站一邊在陽光下感受著清晨的陽光,一邊在想一個人,這個人不是他哥哥,而是書。雖說昨天跟地獄一般,但是地獄依然還是有美好的東西。書就是她地獄里最美好的東西。她一遍一遍地去回想當初書那緊張的情緒,去感受他的每一次急促的呼吸。最后一聽鎮上名門姓王,立馬集中精神,但對于匪頭子強女人的事,她感到莫名其妙。于是就向前詢問。
“大嬸,剛才你說什么匪頭子,是怎么回事。”這會媚兒的聲音和之前叫小二的聲音完全變了。之前充滿了一種傲慢,高高在上的語氣,這次充滿了敬重和友好。
“姑娘,這里荒山野嶺的,不安全,經常有盜賊出沒,你還不趕快回家。”其中一個婦女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好心地提醒她。
“不是,大嬸,我想知道匪頭子和王家的事,能給我講講嗎?麻煩了。”
“那我講了,你趕快回家。”
“恩。”
婦女自己的猜測一五一十地給她講了。媚兒聽了之后,想都不用想,被搶的這個女人一定是他自己。哥哥為了自己已經快和匪頭子干起來了。她這么隨便一想,開始對哥哥有了些但是。哥哥干什么是都是風風火火,魯魯莽莽的。這次上山,估計沒等問個明白就開火,一旦開火,雙方必然死的死,傷的傷。一想到這里,她滿腦都是哥哥滿頭血漿的場景。
她管都不管大嬸有什么反應,回臉就向山上跑去。
“姑娘!姑娘!方向跑錯了!”大嬸嘶聲力竭地叫喊,但她卻像是聾了一樣,低著頭,使足了全身的力氣。身影越來越遠,消失在山上叢林的拐彎處。
大嬸倆看這情形,感到非常的奇怪,嘀咕著這孩子腦子肯定有問題。
從破廟到匪頭子山寨大本營騎馬半個晚上就能到,如果走路快的話估計要一天。這會王將軍差不多趕到了山寨。他遠遠地能在半山腰一個平壩上看到。山寨周圍分布著一根根削尖了的木樁。這些木樁像老虎的下牙,山寨就坐落于老虎的口中。似有種快被吞下去的感覺。整個山寨時不時會被上山的云霧給遮住。因為是清晨,山寨的人可能都在熟睡,靜悄悄的,山寨的側面是懸崖峭壁。偶爾會有幾聲鳥叫聲,聲音在山谷間回響,空靈悠遠。
“將軍,前面一百米處就是山寨的大門,大門處有兩個個哨兵把守。”一隨從士兵向王將軍報道。
“就沒有其他上山的路?”
“沒有,這是畢竟之路。”
“你有沒有說是我王將軍。”
“說了沒用,他們不認識。”
將軍沒在言語,定了會神,回頭和另一隨從說了幾句話。將軍沒說完話,隨從就已行動,手持韁繩,策馬朝大門走去。兩人好似心有靈犀,只需稍加言語,就能洞悉對方的想法。
隨后就是兩聲槍聲,山谷里立馬躍起一群飛鳥,飛鳥排成陣勢,不停地變幻,等槍聲在山谷里漸漸遠去,它們才各自飛落在各種的樹枝上。
“走!”將軍抬起手做了個前進的手勢。
就這樣一隊人馬陸陸續續地開著著進了山寨大門,經過山門時,只見兩哨兵趴在哨欄處。一看就知道已經斃命。細看的話,還能看到他們腦門正中央有一個彈頭大的洞,血漿不停地從洞里涌出來。
剛才接受任務的隨從是將軍的心腹,新中國成立之前,兩人就情同兄弟,將軍平時呼他叫啞子,之所以這樣叫,不是因為他人是啞巴,而是因為他槍法準,可以說是百步穿楊,百發百中。只要是他的目標,還沒來得及說出一個字就得斃命。
“啞子!槍法越來越不得了了。”將軍騎著搞頭大馬在最前頭回頭對著啞子夸贊道。
“將軍見笑了,哪能比得過將軍您!”啞子謙虛道。
啞子只見過將軍開過一槍,這一槍救了他的命。至于將軍槍法怎么樣,對于他來說一直是個迷。說到這,就扯遠了。記得那時抗戰時期,具體時間也記不清了,有個叫田中某某的日本人,槍法也是一流,整個戰爭打下來,雙方死傷無數,最后只剩下他們三個,田中搶對著啞子,將軍搶對著田中。當時就聽見一聲槍響,但打出了兩顆子彈。一顆打在田中的側腦門上,一顆打在啞子的手臂上。從此,為了報答將軍,啞子發誓此生哪里都不去,生生死死都是將軍的人。
“我?這么多年,有你陪著,我都再懂這玩意了,估計也退化差不多了。”將軍啪啪啞子肩膀說。
“還好有將軍您的照顧,要不現在都不知道廝混在哪呢。”
兩人互相地推捧,你說一句好,我說一句好,有說有笑,后面的隨從看他倆說的開心,自己也偷著樂。
這會從山上殺出一隊人馬,想都不用想,這肯定是匪頭子聽搶響后,率隊前來了。
騎著高頭大馬的是匪頭子,隔遠看,其身材魁梧,長得結實,手持韁繩,穿著一件披肩風衣,在策馬奔騰中,迎風招展,煞似有一種俠士的味道。其后跟著一群東倒西歪的隨從。其中還能看到幾個跛腳的,一瘸一拐的,跑在最后面。
不一會的功夫,匪頭子就立在離將軍隊伍不遠的山坡上,陽光從他背后射過來,整個前身一片黑,這一黑,更是添了幾分神秘和威武。一動不動矗立了好一會。臉正對著軍隊的方向,雖看不到臉部表情,但瞧這架勢,能猜出八九分,這必然是在嚴肅地注視著軍隊想些什么,隨后后拉韁繩,馬兒后仰,雙腳騰空,嘶叫兩聲,轉身下到破的另一側,看不見了。
剛才匪頭子出現的那一刻,啞子早已瞄準就緒,但是遲遲得不到將軍的下令,最后還是沒有扣下扳機。眼巴巴地看著他慢慢地沉入另一側山坳處。
將軍清楚地知道,之前就已經干掉兩個,這次再開槍怎么說也說不過去。首先,沒有看見妹子在他們手里。其次是對方對我們并沒有太大的敵意。但是但匪頭子側下坡的時候,自己又有些后悔,說不定就這一槍下去,所有的問題就解決了。以其在戰場拼殺多年的經驗,匪頭子側下坡必然是和手下在秘密商討對付自己。他立馬下令,所有人提高戒備。所有人紛紛下馬排成兩排陣列,半蹲著,搶瞄準前方匪頭子消失的地方。
“對面是鎮上的王將軍么?”聲音從山坳里傳出,回蕩在山谷中。聲音鏗鏘有力,渾厚顯正氣。
“正是!”將軍不急不躁地回應道。
“大駕光臨,有何貴干!”
“將軍別和他廢話,直接沖過去,開上機槍了事。”啞子很不耐煩地提醒將軍。
“你知道這人是誰嗎?”
“不知,將軍你認識不成,跟隨你這么多年,也沒見你和什么匪頭子打過交道。”
“不認識,但是從他剛才露面,我覺得這人不簡單。”
將軍顧著和啞子談,沒回答對方的問話。
“本山寨從不犯惡,如今你們一上來就要了我兩放哨兄弟的老命,于情于理,怎么也說不過去。”山坳中又傳來話聲,打斷了啞子和將軍的談話。
“并非我要有意和你過不去,你犯了事,心里自然清楚。”
“將軍,我犯了什么事,這么讓你興師動眾,愿聞其詳。”
“你這是裝糊涂了還是賣傻了。”
“他這是不掉棺材不掉淚,將軍,給他點厲害瞧瞧。”啞子道。
“別,我們雖然都裝備精良,但是數量上不占優勢,這樣直接沖上去打,就算打贏了,自己兄弟的老命估計保不住。”
下面的兄弟聽將軍這么說,都一口同聲地道“誓死為將軍效力。”
將軍看兄弟門一個個骨子里不怕死的樣子,感到由衷的欣慰。
“將軍,兄弟們,就等你下令了。”啞子催道。
“兄弟們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此事不值得這樣做。”
“將軍若真認為是我們犯了事,我愿提頭顱獻上。”山坳里又傳來聲音。
將軍這會聽這話覺得靠譜,立馬回應:“兄弟所言當真?”
“鎮上聽人家說,將軍是名門,打過勝仗無數,就算我有什么犯事的,也不敢犯你頭上啊。”
“算你識相,你我信得過,但是你手下犯不犯,這就拿不定了。”
“如果我手下真犯這事,我同樣獻上頭顱。”
這話一說完,山坳里傳來一陣亂七八糟的說話聲。仔細聽,能聽出點勸說的意思。聯系起來想想,必然是匪頭子承諾此事遭到了山寨上下的反對。
“這可是你說的”將軍強調道。
“我說的,若將軍方面,可以山上好好做下來談。”
話音剛落,山寨的人一個個出現在前方的山坡上。
“收!上山!”
“將軍,此事萬不可,恐怕有詐。”啞子勸說道?。
“上山!”將軍很自信地下了重復的命令,把啞子的把當成了耳邊風。
軍隊迅速收槍,由橫列轉為縱列,各牽上自己的馬兒。由于是上坡,破有點陡,騎馬上不去,將軍不得不下了馬,走在前方。
“將軍,辛苦了,請!”匪頭子站在右側有禮貌地鞠了個躬。
將軍這會看清了這個人。從行為舉止來看,不像什么壞人,心里更堅定了當初的猜測。他個子高大,站立像一棵?挺拔直立的松樹。脖子上戴著一條紅色的絲巾,絲巾沾有些泥土,略微的發黃。其他也沒什么特別的,什么相貌和普通人沒什么區別。
為了款待他們,村里在山寨大廳里擺滿了宴席桌子。山寨大廳是用木頭搭建而成的,里面擺滿了許多木雕,一件件木雕被雕得活生生的。走進入就像走進了動物世界,走進了大自然。
山寨里的大大小小一到飯點,都會跑到這里來用餐。
山寨里孩子很多,到處都是,年齡大小不一。隨處可見孩童嬉戲的場面。將軍一路走過來,其他的沒覺得怎么奇怪,就覺得山寨孩子多,當他走過他們時,孩子都會害怕地看著他,各個都以為將軍會把他們吃了一樣。
“將軍!請用膳!沒什么好吃的,就先將就。”
將軍看了下匪頭子兩眼,然后舉起旁邊的酒杯一飲而盡。
“將軍!”旁邊的兄弟又異口同聲地呼。
匪頭子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覺得將軍不愧是將軍,心里對將軍的氣魄和膽量佩服得五體投地,總之是英雄惜英雄。一個匪頭子,一個將軍,肚皮隔著肚皮,話語也不多,但心卻像是在接吻。
“將軍!好!”匪頭子立馬提起酒杯喝個干。
“給將軍倒酒!”匪頭子興奮地吩咐道。
兩個很默契地又抬起一杯,一口下肚。
“不過癮!來!換大碗!”匪頭子一拳打在案桌上。
“慢!先談正事”將軍立馬打住。
“將軍請說,有什么幫忙的我必將肝腦涂地,在所不辭。”
將軍拾起酒壺倒上一小杯,把此次上山的緣由和一些在路上打聽到一些事跟匪頭子說了一通。
“什么,誰這么大膽,敢動將軍的親妹。”匪頭子一聽有人干了壞事,心里極度不爽,恨不得把這個人大卸八塊。
匪頭子雖說被村里人呼叫土匪,但是人和這個稱呼一點也掛不上鉤。他以前只是一個普通的農民。后來由于受到各種勢力地欺負,不得不上山做了土匪。由于小的時候,家里窮,發大水,田地被淹沒,發生了饑荒。爹娘為了讓他活下來,把剩下的食物都留給了他。他發誓一定要除暴安良,讓當地人們吃上飯。近年來,其他山頭的土匪下山到各村去搶糧食,有一次被他破壞了,各大山頭的人都非常地痛恨他。特別是有一次,一土匪頭子強搶民女,他看不慣,就把這個女人救了回來,誰知就是這次英雄救美,他愛上了她,她也愛上了她,兩人過上了一段幸福美滿的日子。但是后來,該土匪整頓勢力,打到山上,除了小孩沒被土匪迫害,其他人都在這次廝殺中死掉了。他們倆后來被逼到絕境,別無他法,一起縱身跳下了山谷。他自己被樹枝掛在山崖,逃過了一劫,但不幸的是他再也沒見到她,就算是尸體。唯一能寄托的是那跳絲巾,這是她在結婚的時候送他的。至今他都把它記在自己的脖子上,日日夜夜從未把它拆下。這大概也就是為什么他沒有再和其他女人再有任何瓜葛的原因了。再后來,他遠行萬里,拜了一個師傅,這個師傅有一套飛鏢絕技。在該師傅的教導下,他自己也掌握了該絕技,學成歸來,又建立起自己的實力,奪回了自己的山頭,當時天下亂,人民流離失所,特別是一些小孩,每到一處,看見孤兒,他就把他們抱上山撫養。將軍上山看到的孤兒大半都是他從各地抱過來的。匪頭子的背景差不多就是這樣。經過那么多的事,他人正氣,善良,講道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