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淚無干土,低空有斷云——悼念阿公

? ? ? ? 您生于1931年,經歷了多災多難的舊中國,因為窮困15歲肄業在家耕田,挑擔過活,但您卻從未放棄過學習,尤其練就了一手漂亮的鋼筆字和毛筆字。

? ? ? ? 新中國成立那一年您剛好18歲,那時的您,壯志凌云,意氣風發,從擔任武裝民班員到鄉民兵隊長,還光榮的加入了中國共產黨,直到1954年正式參加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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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您一生唯一從事過的職業,就是會計,可您在工作33年間,卻經歷了13個不一樣的部門,幾乎遍歷了這個小縣城所有的重要單位。

? ? ? ? 您的一輩子都在與錢打交道,但生活中卻一直是阮囊羞澀,作為家庭主要經濟支柱的從未是您。

? ? ? ? 您這輩子最大愛好之一就是喝酒,與領導喝酒,與兄弟喝酒,與親戚朋友喝酒,幾乎每次都要喝醉,讓家人擔心憂愁,但是酒卻從未讓您失德,反而映襯出您對人對事毫無保留,一顆正直善良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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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1987年,您光榮退休,您的長孫出生。您教我毛筆字,打算盤,釣魚,放風箏…您享受天倫之樂之際,也是讓我充滿愛的時光。您抽煙但嚴禁我學抽煙,您喝酒卻勸我不要喝酒,我躺著看書您會恐嚇我近視多么糟糕,我頑皮被家人打時您會第一個跑出來維護我。小時候我特別喜歡躺在您身邊睡覺,我喜歡摸著您耳垂睡著。您常常會跟我講祖輩的事情,只是我到現在依然分不清誰跟誰。

? ? ? ? 自從上了高中之后,我在您身旁的時間越來越少,特別是工作之后,也只是過年才有時間陪您坐坐,聊聊天,打打麻將。2013年后,您的腿越發不靈便,我每次回家看到您都不一樣,從扶著您走,到用拐杖,到用扶手椅,到坐輪椅…我很慶幸在您走不動之前曾邀請您來我讀大學的地方,您還來過我工作的地方,圓了您的夢,也圓了我的夢,自那之后您再也沒有出過遠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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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2017年我一開始很不情愿不支持送您去托老所,可您卻用超好的心態安穩地住在那里,從未讓我們擔心。每次我到托老所看您,都會跟您說要注意身體,要聽話,您每次都會說好,微笑著看我們離開。

? ? ? 直到兩個月前,您已經很難坐在椅子上了,我回東莞前跟您告別,說得過年再回來看您了,我第一次看到您眼眶濕潤眼淚打轉,許久許久一句話都說不出。您那時是不是就想跟我們說您怕是堅持不了那么久了,可我們卻想著您一定能保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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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您終究還是沒能堅持到過年。29日,收到家人的訊息,聽到您昏迷不醒,我的身體仿佛觸電般,沉默了好久,后來等到您蘇醒,我在電話那頭喊了您三聲,聽說您搖了搖頭,我居然沒反應過來,那應該是您最后給我的回應。

? ? ? ? 30日早,您安詳地走了。最大的遺憾是沒能在您身旁守護您到最后。最大的安慰是您沒有病痛而是自然的老去。

? ? ? ? 您的一生沒有什么波瀾壯闊,沒有大富大貴,勤儉自強,您對人對事追求的是公平公正,您愛家人重情義,您對人對事要求高,但您包容和寬容,擁有一顆善良平和與世無爭的心。

? ? ? 阿公,您應該放心了,我們把您接回了老家,從此以后,您可以不再顧慮行動不便,與諸位伯公伯婆一起飲茶喝酒,在白云這端,遠眺山的那一頭,暢聊天下事,保佑著您的子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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