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無聊的考試、學生作弊這種“小事”,拍成一部驚悚懸疑動作片,甚至顛倒三觀,讓觀眾去支持身為作弊主犯的主角們,《天才槍手》的導演簡直鬼才,剪輯簡直精妙、背景音樂簡直大膽。
這真的是一部非常成功的青春片,它不談愛情,卻以青春的視野傳達了時代無解的難題——金錢統治、階級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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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電影的時候,總是不自覺的想起《駱駝祥子》,百度百科說,《駱駝祥子》深刻揭露了舊中國的黑暗,控制了統治階級對勞動者的剝削、壓迫,表達了對勞動人們的深切同情……
而電影中的班克簡直就是泰國版的祥子。他是一個悲劇性人物,大多數人在看完電影之后或多或少地對班克表示同情。(就現實而言,來自廣大中下層人民的同情才是最悲哀,最可笑的事情。)
電影一開場的非線性敘事——幾個主角模擬被抓時的拷問,就加強了整部電影的節奏和緊張程度。天才少女琳,在接受有關班克的盤問時,是這樣回答的,“她是我們見過的,除了我爸爸之外,最勤勞努力的人。”(大意)這句話幾乎是班克最初的樣子。勤奮、刻苦、努力地想要出人頭地。
接著,班克和琳組隊一起參加天才少年的節目并獲勝,在校長辦公室里兩個人又因為全校只有一個的公費留學生的名額成為競爭對手。總之,我們可以看出班克是一個智商、實力能夠與琳相互媲美的超級學霸。
和琳一樣,班克也是出身在一個單親家庭,影片甚至沒有給班克的母親以正臉,在一個狹小、臟亂、黑暗的空間里,能看見的只有母親的駝背、搓衣服的雙手和壞掉的洗衣機,一“幕”了然。所以,懂事的班克不僅需要抓緊一切時間學習,更需要再打一份工以貼補家用。
在一次統考中,班克發現了不對勁。他發揮著自己的正義感,在交卷的時候,偷偷地告訴琳,有人正在抄襲她的試卷。此時,琳哭笑不得。
隨后,班克再一次“豬隊友”的把“有人抄襲琳的試卷”這件事情,告訴了校長。結果,琳幫人作弊被識破,故而失去了競選公費留學的名額。琳憤恨地看了一眼班克,認為這是班克的錯。她從未想過,這個只是因為自己“作弊生意”越多越大,才被人發現了端倪。
盡管班克間接地成為舉報作弊的最終受益者,但是,從他在影片中的表現來看,他的本意絕非如此。他只是出于對正義的堅持、出于對同學的維護、出于內心的善良。就算如此,我們依然可以從班克校長室埋頭抱手、低眉順眼的細節中,看出班克的軟弱,看出他的“善良”、“正義”的力量之薄弱。與敢于與校長對峙、敢于控訴教育制度黑暗的琳簡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班克一直以來的夢想,就是能夠出國留學,然后養家糊口,實現階級的躍遷。沒有琳與之競爭,公費留學的名額自然而然就落到了他的頭上。原本是穩贏的局,但是,他卻因為在考試前的一天,莫名奇妙地蹭壞了別人的車,莫名其妙地被打了一頓,莫名其妙地被扔到了垃圾場,自然而然地錯過了公費留學的考試,也失去了公費留學的名額。
班克站在垃圾場上,發出了凄厲而絕望地怒吼。命運何其不公平,命運又什么時候善待過這個勤奮上進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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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琳出現了,邀請班克一起入伙“作弊生意”。琳認為,他們都是失敗者,而其他的富二代們就是天生的贏家,他們只有付出比別人更多才能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
班克表現出拒絕同流合污的傲骨,只是,他這份傲骨,正像他之前的正義和善良一樣不堪一擊。或者說,班克根本就沒有足夠的精神力量去面對現實的暴擊,正如琳所說,“就算你誠實,生活也一樣欺騙你。”
班克最終選擇向現實低頭,入伙“作弊生意”。就在完成了各種作弊排練之后,電影的敘事終于來到了幾個人模擬被抓時的場景,班克得知,自己被揍、被扔進垃圾場、被動失去留學資格,竟然是因為就是富二代小巴在背后操縱的結果。
這大概是泰國版“祥子”的第二“落”了。班克很憤怒。但是憤怒之后,他顯得更加地主動。他主動獲取自己的利益,選擇參加“作弊”;主動復仇,選擇坐地起價,臨時加價100萬泰銖作為被揍的補償。
此時,我更希望班克和琳都能夠成功,不要被抓到、不要被發現,完美地干完這一票之后,拿著自己的錢,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實現自己的夢想。功成名就之后,和那些給自己階級晉升付過錢的富二代們一起喝咖啡。去他的政治正確,“適者生存”的叢林法則,不正是這樣嗎?
然而,事情并不如想象的那樣順利。班克的第三“落”,是他作弊被抓之后,不僅終生不得留學,更是被原來的學校退學。
班克的每一次跌落都讓他離自己的夢想越來越遠。
當班克用自己“賺”來的錢,裝修了自己家的洗衣店,置換了許多洗衣機之后,內心復雜地無以復加。這個就是窮人的格局,就像農民眼中,皇帝的金扁擔一樣。一無所有的班克,此刻拿著錢,竟然只是裝修自己洗衣店!窮人能看到的世界也不過如此了。
當曾經善良的班克,發出邪惡的聲音,威脅著琳和他一起發揚光大“作弊生意”。在那個逼仄的小房間里,有著來自地獄的魔鬼的聲音,“墮落吧,是你帶我走進黑暗,就讓我們一起墮落吧;我已被黑暗籠罩,憑什么你要獨善其身,一起墮落吧;黑暗才是我們的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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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對班克的同情、對貧富階層的無奈、對金錢統治的憤怒,在那一刻,骨子里的惡性因子爆炸,我竟然希望,琳能夠去答應,能夠去救贖,然后,兩個人在黑暗中,散發狠厲的眼神,電影結束!在那一瞬間,我認為,這個才是電影能夠給黑暗現實的一記響亮的耳光。
可這樣暗黑系的結局,真的好嗎?班克失去了自己的善良、正義、傲骨,永遠沉淪于黑暗之中。
電影的結局,并不如我所料,相反,還頗為耐人尋味。琳踏出了洗衣店的大門,拒絕與黑暗為舞,她放棄與同流合污的方式去救贖班克,她選擇揭露整個作案過程。
琳在這一整場游戲當中,始終把握著主導權,要不要開始,怎么樣開始;要不要結束,怎么樣結束,統統都得由她說了算。
除了學霸的勤奮,她比班克更強大地抵抗挫折的內心,更機智地思考問題,更加果決地堅守心中的信仰。憑借這些,她得以掙脫黑暗,無愧地在鏡頭面前,揭露作弊的前因后果。
電影到此結束。琳又是那個“偉光正”的人,班克卻留下小黑屋里墮落著……
電影謝幕,我一直固執地坐在原地,希望會有彩蛋——琳在鏡頭前揭露作弊現實的同時,班克在一瞬間幡然醒悟,“哐”地一聲,打開洗衣店的門,迎著充滿陽光的街道,跑啊跑,跑到琳的錄制現場,推開辦公大門,和琳一起揭露作弊現實。錄制完成,兩人走出大門時,看著怒氣沖沖地富二代們,兩人相視一笑,無畏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