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回憶、傷感、遇見
一.
“爸爸，我們是去接我干媽嗎？”
“是啊！”
“那我干媽姓干嗎？”
“不是啊，你干媽姓林。”
“哦~那我是叫她林阿姨還是叫她干媽呢？”慧雅眨著大眼睛問道。
我刮了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問：“你是想叫她林阿姨還是想叫她干媽？”
慧雅想了想說：“恩，我想叫她干媽”，停了一下又低下頭低聲說：”因為我想媽媽了”。看著慧雅快要哭的樣子我摸了摸她的頭說：“是爸爸不好，是爸爸把媽媽弄丟了。”
慧雅摟著我的脖子親了我的臉一下，我也親了她的小臉一下說：“等接到干媽后，我們就去找媽媽，好不好？”
慧雅還沒回答，我的背就被人輕輕地拍了一下，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說：“岳澤，是你嗎？”我轉身一看，時隔五年的林書婷站在我的面前時恍如隔世。
在我腦海里林書婷還是那個穿著舞蹈服的樣子；她有一點嬰兒肥，笑起來會露出一對酒窩，還有一顆小虎牙；她的臉圓圓的，可她并不胖，同樣碼數的校服在別的女生身上是剛合身，在她身上卻是松垮垮的。
而此時站在我面前的林書婷讓我有些吃驚，她穿著一件早已過時的齊膝碎花連衣裙，臉色發黃卻又帶著菜色，鎖骨外凸。久別重逢我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慧雅已經甜甜的叫了一句：“干媽好！”
“這個？這是你女兒？”書婷有些驚訝地看著我，又抱過慧雅說：“你好，小美女！”
慧雅是個小機靈馬上也回了一句：“干媽也是美女！我叫慧雅。我爸爸說希望我是個聰慧雅致的女孩。”
慧雅有些重，書婷抱得有些吃力往上托了托卻聽到她輕輕地叫了一聲，隨后手上一片淤青露了出來，讓我心里一震。書婷慌亂地把衣袖往下拉了拉，我裝作沒看見并接過慧雅，又拿過書婷的行李說：“先回家吧。”
書婷有些遲疑說：“我不知道你已經結婚了，這樣不好吧。慧雅的媽媽會不會生氣？”
“我的媽媽不見了，所以干媽跟我一起回去吧。”慧雅似乎很害怕她才認識的書婷不愿意跟我們回去，有些哀求的說。
書婷再一次驚訝的看著我，是啊，我們已經五年沒見。五年前她不辭而別，從此音信全無。這五年的時間她經歷了什么才讓曾經身材姣好的她變得如此憔悴，那個讓她寧愿背負流言與父母斷絕關系的男人又對她做了什么？
二.
我與書婷是高中同學，我們都是藝術生，她學舞蹈，我學美術。如果說每一個人都有一個觸摸不到的女神，那書婷就是我的那位女神。
她并不是一個冷若冰霜的女孩，相反她很開朗，教室里只要有她在就缺不了笑聲。
那時正處于青春期的我滿臉青春痘，一不小心就會爆一顆，滿臉鮮血。對于一個皮膚干凈的像剛剝開菱角的女孩，我這種苦瓜臉只能是遠遠的看著她。
就像一個流浪漢在湖邊倚著欄桿，看一只潔白的天鵝獨舞。
我的畫室就在舞蹈室隔壁，每天我都會繞一圈從他們教室那邊的樓梯上樓，然后經過她的舞蹈室，只為裝作漫不經心地看她一眼。
沒有人知道我暗戀她，也沒有人知道我每天最后一個離開畫室就是為了偷偷地畫一下書婷的肖像。
那時的時光是美好的，我就像一個小偷每天悄聲無息的窺視著書婷的美麗。
那是一個平常的下午，我小心翼翼地把書婷的肖像像圣物一樣放進畫袋后才松了口氣，然后鎖門準備離開。
“畫室里還有人嗎？過來幫幫忙。”竟然是書婷，還在舞蹈室，不過她的聲音有些異樣。我跑著過去說：“怎么了？”
“我腳扭了，你能不能把我扶回家？”書婷的臉已經因為疼痛而漲紅了。我點點頭說：“可以，你慢點，”說完我把書婷輕輕地扶了起來。她努力地站穩后又慢慢地挪了一下，又忽地蹲下說：“不行，不行，太疼了。我動不了了。”
我看著她疼的快要哭起來，心里一動說：“要是，要是你不介意，我背你回去可以嗎？”
書婷聽了抬起頭說：“你背的動嗎？”
我使勁的點點頭說：“當然可以。”
書婷笑了笑，露出一雙酒窩說：“那你背我回去吧，不過，我有點重哦。”
書婷慢慢地趴在我的后背，整個人都貼了上來。一時間我的心竟然慌了起來，手不知該放何處，只能雙手握一起讓她坐在我雙手相連處。
書婷的身上發著淡淡的花香味，她發育極好的雙乳在我身上貼著，那柔軟讓我更加的緊張，竟然還冒出了一點汗。
“你是不是累了，要不放我下來休息一會兒？”
“不，不用的。一會兒就到了。”我不想讓書婷覺得我沒用。
“那好吧，”書婷停頓了一會兒又說：“你是不是討厭我啊？”
我馬上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說：“沒有啊，我怎么會討厭你？”
我的心里多想告訴她，我連喜歡你都來不及我怎么會討厭你呢。
“那你怎么幾乎不和我說話？”書婷在我耳邊說，一股熱氣剛好在耳邊有些酥癢。
我輕吁了一口氣說：“可能是我不喜歡說話吧。”
而在我心里想的卻是，我恨不得一天24小時和你談天說地聊人生呢！可是以我的樣子，你會喜歡嗎？
書婷就像一個小話嘮，打開了話題就說個不停，說她從小學舞蹈，最大的夢想是成為一名明星。聊她的媽媽，那個讓我們敬畏的英語老師兼班主任，當然還有她的爸爸我們的教導主任。一路都是她在說，我在聽，偶爾也會插幾句話。
書婷說道高興處還忍著痛笑了出來，她一笑她的胸就在我身上顫抖讓我一次次紅了臉。有幾次書婷讓我停下來歇歇我都拒絕了，我怕她看見我漲紅的臉。
當我把她送回家時，開門的是我們的班主任也是她的媽媽。她一看書婷趴在我的肩膀，馬上把書婷扶了下來說：“怎么了？”
“這幾天跳的太累，不小心把腳扭了。”書婷被她媽媽扶到沙發坐下后，我趕緊道了個別就轉頭離開了。我跑到她家樓下時，還依稀能聽到她媽媽讓我留下來吃晚飯的聲音。
看著天邊的晚霞，我突然就笑了起來，又罵自己：“你個笨蛋，怎么這么快就把她送回家了？”
三.
我開車把書婷帶回家時，慧雅因為興奮過度累的睡著了。我把慧雅抱進房間蓋好被子再出來時，書婷站在客廳四處打量著。我看著她消瘦的樣子說：“這么多年，還好嗎？”
“怎么不見你老婆的照片，”書婷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指著墻上我和慧雅的照片問。
“他到底把你怎么了？你才弄得這樣子。”我抓起書婷的手撩起她的衣袖問。
書婷掙開我的手，整個人窩到沙發說：“你一定要知道？”
我點點頭說：“一定要知道。”
書婷凄然一笑，從隨身的包里拿出一盒煙，掏了一只，又遞了一只給我。我搖搖手說：“對慧雅不好，早戒了。”
書婷又是一笑說：“呵，結了婚，有兒有女就是不一樣，”然后又自顧自地點上狠狠吸一口接著說：“五年，呵呵，去他媽的不離不棄。”
“那年我隨著他離開這里，以為從此就算浪跡天涯我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我們拿著所剩無幾的錢去了他家鄉。呵呵，他就是個騙子。”書婷把吸到底的煙摁滅在煙灰缸里，眼神里盡是薄意。
她又點了一只煙，我說：“抽多了對身體不好。”
書婷聳聳肩說：“我現在就很好嗎？”
我無奈地看著她，她瞇著眼睛又吸了一口說：“那是你從沒見過的貧窮。一眼望過去都是土屋，那里的人窮的連衛生巾都舍不得買，都是用衛生紙。男人拉屎都是用竹片刮。”
書婷是獨生女，家里雖不是大富大貴，但對書婷是有求必應。我喝了口水說：“這就是你離開他的原因？人窮就不配有愛情嗎？”
書婷吐了個煙圈說：“窮不可怕，可怕的是欺騙。”
“我從來都不害怕跟他一起吃苦，不是都說能一起吃苦的才可以一起享福嗎？我在那個落后的小鄉村里找了一份工作。薪水低，工作累。但是我覺得能和他在一起就是幸福，”書婷說到這冷冷地笑了笑，把手里的煙又猛吸一口才說:“他媽的，他就是個混蛋。呵呵，想想自己，真是他媽的犯賤。”
“你在那里做什么？”
“那個落后的地方，飯都只夠剛吃飽，根本就沒有可以讓我教別人跳舞的地方。我只能在一個巴掌大的餐廳里端盤子。”
書婷聳聳肩，又說到：“真是窮山惡水出刁民。說是端盤子，可什么都得干。洗菜，端盤子，洗碗，打掃衛生。真是累死人不償命。”
“那他呢？”
“他？呵呵，那個混蛋！”書婷有些咬牙切齒，繼續說：“我當初真是鬼迷心竅了。他除了和村里幾個混混吃喝玩樂，還能做什么？用的錢都是把我工資偷偷的支走了。”
“你沒有和他理論嗎？”我看著書婷問道，她還在抽著煙問，我已經記不得這是第幾根煙了。以前她的手指修長，指甲是透亮的，修成好看的圓弧狀。而現在，手指有些變形，食指和中指夾煙的地方有些發黃。
書婷吸了一口煙，嘆了口氣說：“怎么沒理論？第一次吵，第二次接著吵。第三次吵累了就打，手邊有什么就拿起什么往我身上打，”書婷把煙蒂摁在煙灰缸里又加了一句：“真他媽的賤人！”
我靠在沙發上看著書婷，一頭枯黃的碎發，額頭不再光潔，眼窩因瘦弱而陷了下去，顴骨凸了出來，牙齒發黃，這與我心里那個愛慕著的書婷判若兩人。
四.
高中時的書婷是明艷動人的，她就像冬天里的一束陽光。那時的書婷，一頭黑色長發，像柔軟的海藻一樣披散著。她的眼睛里總是帶著光亮的笑容，酒窩里像是盛滿了酒，我還沒喝就已經醉了。
在高中的剩余時光里，她就是我打發枯燥生活的動力。我以為我對她的暗戀是我一個人的秘密，想不到班主任卻知道了。
“你喜歡書婷？”書婷的媽媽也就是我的班主任在某一天的早自習把我叫了出去，毫不客氣地問。
我低著頭，不知該如何回答，這是我的班主任，也是我喜歡的女孩的媽媽。
“青少年的沖動我都懂，”書婷的媽媽看著我，一改往日的嚴肅笑了笑說:“在功課上多幫幫她，你們考上同一所大學，機會就更多。”
那次談話后，我和書婷成了同桌，除了專業課外其他課程我都可以幫她。
她聽我講題的時候，總會歪著頭靠在一只手上，然后目不轉睛地看著我，而我卻只敢閃躲著看她。她的目光就像炎夏的太陽，熱辣辣地照著我。
“岳澤，你臉上要是沒痘痘肯定也很帥。”書婷托著下巴眨著眼睛笑瞇瞇地說。
“怎么樣，怎么樣才會沒痘痘呢？”
“你要吃清淡點，不要暴躁，”書婷又捂著嘴巴笑了起來說:“你是不是暗戀誰啊？內分泌失調，哈哈……”
“沒，沒有。”我臉一熱立馬低下頭拿著筆在紙上亂畫。
從那天開始，我努力的控制著自己的情緒，飲食，臉上的痘痘也一點點消退了。我用著姐姐從品牌店里給我買祛疤產品，皮膚也慢慢光滑了起來。
我總會暗暗的祈禱，希望我和書婷考上同一所大學，那樣我便有了追求她的希望。
書婷是個聰慧的女孩，很多習題我給她講了一次后她就能舉一反三。她的排名越來越靠前，班主任對我也時不時來個小談話。
高考填志愿時，班主任沒有食言，告訴了我書婷報告的學校。因此，我和書婷再次成了同學。
進入大學后，我以為時機成熟了打算向書婷告白時，她說，嘿，岳澤，我戀愛了。那時的書婷眸子里都閃著光，一臉的幸福，像個被寵壞的孩子。
那個男孩是體育系的，長得高大強壯，剃著板寸頭，臉上光潔，他把書婷摟在懷里說：“謝謝你一直照顧著書婷，以后就由我來照顧了。”
就像所有老套的故事一樣，我成了書婷的藍顏知己，也就是備胎。她分手時才會找我當枕頭，她有了男朋友我就會被扔進儲存室。
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喜歡書婷，唯獨她不知道。直到她被父母扔了行李，我都沒有告訴她，我一直都喜歡她。
五.
“我父母，還好嗎？”書婷吸了一口煙又吐出來，煙霧讓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嗯，還好。你媽職業病，頸椎不好。你爸的高血壓我買了藥，有些控制了，”我靠在沙發上努力地看清著她說。
“謝謝你，這么多年一直替我照顧她們，”書婷把煙按滅，又說:“她們還恨我嗎？”
我淡淡一笑說:“哪有父母恨兒女的。只是當時她們一時無法接受而已。誰能接受自己女兒突然挺著大肚子進門。”
“爸爸，爸爸，我要喝水。”慧雅不知什么時候醒了跑了出來。看著她睡眼惺忪的樣子，我的心就融化了說:“好的，爸爸給慧雅倒水喝。”
書婷看著慧雅，像想起了什么，呆了一下，又說:“要是那個孩子沒送走，應該也是個可愛的姑娘。”
“干媽，你說誰是可愛的姑娘？”喝了水的慧雅往書婷身上靠了靠問。
“我說你是可愛的姑娘啊！”書婷一臉寵溺的摸著慧雅的頭。
“干媽，你有女兒嗎？她和我一樣可愛嗎？”慧雅在書婷身上蹭著。但書婷臉上的笑卻凝結了。
“有啊，只是，干媽不小心把她弄丟了。”書婷淡淡的說。
“爸爸也把媽媽弄丟了，我也沒有媽媽了。”慧雅悶悶的說完一個人又跑進了自己的房間。
書婷看著慧雅的背影，又看看我說:“別說我，你呢？你老婆怎么回事？”
我苦笑了一下，說:“能有什么事，過不下去就離了唄。她有她的自由，就像當初的你一樣，也是要自由。”
六.
整整四年的大學，書婷和她的那位男朋友分分合合，又合合分分。終于，還是在畢業的時候選擇了和他繼續在一起。
書婷走的那天晚上有些興奮，她說:“岳澤，謝謝你這么多年的照顧。等我結婚的時候，你可一定要來啊。”
我微微一笑，心里卻難受地擰結在一起，說:“嗯，以后要幸福。”
此后一年多的時間，書婷都沒有在我的生活里出現過。偶爾，我只能在QQ空間里看她發的狀態，她開心我就笑，她難過我就更難過。
那時家里都在催我去相親，可書婷是我心里的那座爬不過的山，淌不過的河，越不過的坎，誰都抵不了她！我告訴自己，只要一天沒有喝到書婷的喜酒，我都是有機會的。然后，我就接到了書婷的電話:“岳澤，你能來火車站接我嗎？”
再見書婷時，她依然是一頭長發，眉目依舊，只是身體有些臃腫。準確的說，書婷懷孕了，而且，即將生產。
“他呢？”我小心翼翼的扶著她，就如高中時背著她一樣，害怕一不小心就弄疼了她。
書婷幾乎是哭著說:“他說去借錢，可是走了一個多月了。電話QQ都聯系不上，我真的很害怕。”
我一路無言的把書婷送回家，開門的是她爸爸。作為教導主任的林爸看了書婷一眼就轉回了房間。而林媽往沙發上一坐說:“你回來做什么？你在電話里不是說要一輩子和他在一起嗎？”
“媽，我……”書婷還沒說完就開始抽泣。林爸從房間里走出來，塞給書婷一個東西說:“你走吧。就當沒有我這個爸爸”，我一看，竟然是戶口本。
“爸，你真的要趕我走是嗎？”
“現在全校老師都知道你跟別人私奔了，我和你爸在學生面前都抬不起頭。”
“你走吧，你當沒有我這個爸爸，我當沒有你這個女兒！”
“叔叔阿姨，書婷都這樣了，你們……”我還沒說完，書婷就拉住我，說:“好，是我讓你們丟人，是我讓你們抬不起頭。從今以后，你們不會有女兒了”說完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我站在房間里，面對著低聲哭泣的林媽，林爸嘆了口氣說:“真是作孽啊。”
我想安慰卻不知如何開口，而書婷已經蹣跚地走了。
“小岳，這點錢你拿著，照顧好她。等她生了，我們再去看她。在學校里是非多，她是過不安穩的。”說著林爸塞了一疊錢給我，我這才知道林爸的用心。
我沒有拿林爸的錢，把書婷接到了我的住處。那段時間是我人生最快樂的時光，因為書婷終于可以留在我身邊了。我不介意外人看我的眼光，不介意被他們說“備胎”、“喜當爹”，我只害怕書婷的離開。
一天夜里書婷躺在床上摸著肚子說：“岳澤，你就沒有喜歡的女孩嗎？”
我把剝好的一顆核桃塞進她手里說：“你要是生了個女兒我就喜歡。”
書婷哈哈大笑，卻又不敢放大聲來笑，說：“你該不會是喜歡男人吧！”
那時我們經常這樣一個躺著，一個坐著，聊著天，開著玩笑。
因為書婷頻臨生產，胃口特別好。我看著菜譜變著花樣的給她做吃的，看著她大口大口地一碗接著一碗地吃飯，我覺得所有的辛勞都是值得的。
書婷就在一個毫無征兆的晚上發作了，在她被推進產房的時候，醫生大喊：“家屬，誰是林書婷的家屬？”
我慌忙的跑過去說：“我，我是！”醫生瞟了我一眼問：“和林書婷什么關系？”
“夫妻！”
“結婚證、準生證呢？”
“那個，那個，沒來得及辦。”我回答的連自己都聽不出底氣來。
“過來，你看看手術的風險，如果同意我們接生就簽個字。”醫生戴著口罩，語氣冷漠。
我看著那密密麻麻的風險性，腿肚子都是軟的，一邊哆嗦著簽字，一邊祈禱著書婷一切平安。在經過兩個小時的等待后，醫生終于抱著一個小孩出來了：“林書婷的家屬，女孩。大小都平安！”我看著醫生手里的小孩，心底是歡呼雀躍的。
剛生下的小孩紅紅的，睡得安穩。書婷看了一眼就不愿再看，她說：“怎么有這么丑的孩子。”但孩子一哭，她便又忍著痛抱起來哄，孩子哭急了，她也跟著哭。我知道她需要一個男人的懷抱，而我并不是那個男人。
在她坐月子的那段時間她的手機總是頻繁的響，有時是短信，有時是電話，她都會避著我回短信或者是接電話。我知道是那個男人，但是我裝作不知道，依舊給她煲湯，做飯，給孩子洗尿布。
直到有一天，書婷叫住拿著尿布往外走的我說：“岳澤，他，他要來接我了。”
“你還是要跟他走？”我看著已經坐完月子的書婷問道。
“嗯，你知道我是個死心眼的人”，書婷的眼睛飄渺的看著遠方，有希望，有幸福，有溫暖。而這所有的希望、幸福、溫暖都是我不能給的。
我點點頭，不再說話。書婷看著懷里的小孩，溫婉一笑說：“寶寶，爸爸要來接我們了。”
書婷走的那天早上我剛好去市場買骨頭給她煲湯，所以，她只留了一封信，內容是：“岳澤，謝謝你！我走了，孩子我和他都養不活，所以我把她送福利院了。如果可以，你幫我多去看看她。祝你幸福！”
七.
“我再也不想過著不是吵就是打的生活了，所以我偷跑回來了。”書婷又拿出一根煙，接著說：“我要找回我的女兒，這幾年我無時無刻不再想她。做夢都想！”
“干媽，干媽，你看，這是我媽媽的照片。”慧雅不知何時從房價里翻騰出了一張照片像寶貝一樣的遞給了書婷。書婷接過照片，臉色由好奇慢慢的變為驚訝，然后幾乎是不可思議的看著我。
是的，那張照片上的人就是書婷，是大學時我偷拍書婷的照片。我看著書婷滿臉的質疑，又看著慧雅說：“慧雅，你看看照片上的人，和你干媽像不像？”
慧雅看看照片又看看書婷，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說：“照片上的媽媽胖，這里的干媽瘦。但是媽媽和干媽是一樣的漂亮。”我抱過慧雅說：“傻妞，你不是已經把媽媽找回來了嗎？”
慧雅看著書婷又看看我，說：“你們大人好奇怪，為什么是我媽媽又讓我叫干媽呢？”
書婷的眼淚溢出了眼眶，幾乎顫抖著說：“你根本就沒結婚是嗎？是你一直在照顧我的女兒嗎？”我點點頭，拍拍慧雅的腦袋說：“快去給媽媽擦擦眼淚。”
是的，書婷不辭而別之后，我把附近所有的福利院都找了一遍才找到慧雅。我又通過林爸林媽的關系把慧雅領養了回來，而林爸林媽也知道這是書婷的女兒，所以對她也是特別疼愛。
在外人面前慧雅喊林爸林媽爺爺奶奶，而在我們獨處時，則喊他們外公外婆。書婷聽著我把這幾年的事情慢慢講完，她抱著慧雅說：“你是說我爸媽也知道慧雅的事情？那他們原諒我了嗎？”
我點點頭說：“他們從沒有怪過你。只是當時的情形讓他們必須那么做，說是保全他們的面子，其實是保護你的名聲。”書婷把慧雅往懷里摟的更緊說：“那他們知道我回來了嗎？”
“嗯，知道。我已經通知他們了，應該一會兒就到了。”
八.
叮咚，叮咚，叮叮咚……
“爸爸，爸爸，起床啦”，我努力地睜開眼睛，慧雅拉著我的耳朵大喊到。我瞇著眼睛關了鬧鈴，趕緊爬了起來，今天還有重要的事情呢。
”爸爸，今天我們是要去接干媽嗎？”慧雅看著我慌亂的穿著衣服問道。
“是啊！”
“那我干媽姓干嗎？”
“不是啊，你干媽姓林。”
恍惚間，我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是在夢里嗎？
那時隔五年，書婷過的還好嗎？帶著慧雅去接書婷的路上我一直在回想著昨晚的夢，會是真的嗎？
“嗨，岳澤！”一個和夢里一樣的聲音在身后響起。我轉身，是書婷，如五年前一樣的漂亮，但比五年前更加的有氣質。
“來給你正式介紹一下，這是我老公。你大學見過的。”書婷把旁邊的一個男子輕輕地推了一下，我們彼此點點頭示意問好。
“干媽好，叔叔好！”慧雅很機靈的也跟著打了個招呼。
“你女兒都這么大了。”書婷接過慧雅又問道：“你老婆呢？”
“媽媽不見了。”慧雅有些沮喪的說。
書婷吃驚的看了我一眼說：“怎么回事？”
我微微一笑說：“沒什么。”
看著書婷依舊那么光彩照人，我心里暗暗的想，你若不好，我就等你到老。你現在過的這么好，我就不會打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