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隨手一揮，他應聲倒地。和美麗的蟬翼一樣的翅膀順著身子，身子躺在地上。他還沒有斷氣，我十厘米的距離盯著他，暗紅的頭部上還能看到在動的須毛。以六支腿彎折的肘部為點，恰好連成正六邊形。據(jù)說這樣的結構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剩料，優(yōu)美，愚笨卻勤勞的蜜蜂就住在這樣結構的家里，天天飛進飛出，中間尋花問柳，樂趣多多。

突然，他一個轉(zhuǎn)身，躺著的身子扶正，六腳不再上翹而是接地，其實還是六邊形。已經(jīng)受傷的翅膀不是分側兩邊，已經(jīng)反鋪在頭。休息上會，掙扎起來，不停的轉(zhuǎn)動，轉(zhuǎn)動，前左腳靈敏摩擦，和歌曲唱的“摩擦，摩擦，摩擦，是魔鬼的步伐”節(jié)奏一致，清晰靚麗，悅耳動人，我形容的是歌曲，不是他的摩擦。

“你給我等著，會有蒼蠅來收拾你的”

“我哥是蒼蠅大王，他定會派出十萬大軍討伐與你”

“都怪我貪吃，為了這泡屎賴著不肯走，要是像蒼前一樣就好了”

“你這捕妖人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這話我聽的多了，后悔的，警告的，求饒的，凡此種種普通撒尿的顏色一般，只是顏色各異，蒼妖，我聽的多了各種妖魔鬼怪的“噔噔咚咚咚”。

我從小就跟著鄰居家后山的師傅在墓里學習滅妖。他經(jīng)常夸我天資聰慧，活生生的捕妖人胚子，手腳靈敏，有淡力。關鍵是，我能聽見妖怪說話，卻還有木石之心，堪稱蒲松齡《聊齋志異》中說的：“聞之漠然良久，若不能無動于衷者。” 了。師傅還說，根據(jù)他師傅的師傅的師傅傳下來的說法，其實蒲松齡是有史以來最偉大，最成功，最具天分的捕妖人。至于為什么蒲松齡是，師傅沒告訴我。我也不知道師傅說的是誰？他師傅一生都沒能做到，而師傅自己也他自己也已經(jīng)年過半百，想來也是達不成了。

我雖然能聽見蒼妖說話，卻不能說蒼話。這有點像日本的那個什么陰陽眼的。不同的是，那東西太殘忍，看著親人仙去。瞪著飯粒大小的黑色蒼妖。

想來也是你做過什么害他之事，不然豈有如此報應，說多說少也改變不了，能說讓你再哆嗦會。

嗡嗡間就夾著另外的一只蒼妖的聲音，原來是同伴回來尋覓他，一并給了下來作伴是好。

記得，昨日師傅教我新招數(shù)——滅妖彈，此招強調(diào)出招飛速無形，指節(jié)彈出力道渾厚，中著必死。那就練上一練。彈指間，地上多了一具尸體，比起前只蒼妖，這更是不幸，一彈斃命。

“你還回來干嘛？，傻逼，死了吧”

“這讓蒼草咋么辦啊”

“看來……”

未完，就和電影里的主角一樣過了去了。既然已經(jīng)走了，也是條生命的消失，雖是妖，也要好生安葬。拖上尸體，就近的楊柳樹下入坑安息。也算積了些功德做了肥料。

收拾起東西，趕路向前，往李玉家去。

——《平妖傳》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