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脈不得語

“皇上,國事固然重要,但您也需多注意身體啊”一女子伏在龍袍男子膝前,她一身衣服雖然華麗,可衣服的顏色卻極盡素雅,她的眼睛里滿是柔情,她望向男子的眼睛里總是充滿著盈盈波光。
男子的氣色很是不好,仿佛生了場大病般,他低頭看著膝前的女子,一只手輕撫在女子臉上,他看著她的臉,他眼神有些恍惚,仿佛是在透過她在看著另一個人。
“皇上......可是想云曦妹妹了?”她的話語帶著試探性,一雙眼睛里也滿是難過,仿佛這個名字也有著她無法割舍的情感:“臣妾知道云曦妹妹身負重罪,可是還是忍不住想她。”
岳云曦,鎮南王之女,鎮南王為武將出身,膝下只有一女,名喚云曦,這樣的女子本就生在富貴之家,集萬千寵愛于一身。
岳云曦的一生本不許怎樣努力便可過上常人夢想的生活。
可有些人,好像本就是上天的寵兒,它不但會給這樣的人富貴的出身,還會給她驚世的才華。
一提到岳云曦,大家便會想到那個在棋藝上曾被棋瘋子肖毅被夸贊,在馬上能夠箭無虛發的颯爽女子。

鎮南王在南方一帶擁兵自重,朕早就有意削番,這一年是宮中選秀,岳云曦也在選秀名單中。她的名字我早有耳聞,她在南方邊關,名氣有多大,脾氣便有多大。讓這樣的女子進入后宮,只怕是會將后宮攪翻天。

選秀那一天,岳云曦一身收袖裝很是惹眼,旁人女子都穿著廣袖流云衫,走路搖曳生姿,而她一雙眼睛滿是驕傲,太監報著她的名字時,隔著珠簾,我便能看到她傲然的立在那里。
突然很想知道,在這規矩繁多的后宮中她又會如何自處,想此,便叫連公公在花名冊上留住了她的名字。

一入宮門便是沒了自由,一個女子嫁了人便是沒了自由,又何況是這深宮?我用盡了各種方法想逃避選秀,可是卻還是成了皇上的后宮佳人。
宮中女子個個都想得到皇上的寵愛,而我偏偏對此不屑。皇家無真愛,而我最不信的便是愛。我假裝抱病在身,便可不與皇上見面。太后一直提拔著我,我雖臥病寢宮可是頭銜卻由答應變成嬪妃。太后如此的福恩只因我的父親是鎮南王,宮中那些對你恩德越重的人將來也會傷你越重。

后宮的嬪妃倒是每個都溫柔乖順,只是岳云曦即無我的恩寵又在后宮拔橫的很。這女人裝病也不是很會裝,御花園中,她一提袖便用袖箭射壞了安貴人的白玉發釵。安貴人登時被她嚇得面無人色。這女人倒好,全然不知后宮中是不可有這些危險器物的,自己犯了錯卻全無悔改之心。

上一次出手,安貴人被我嚇得在床上躺了半個月,而我則是被禁足廣華宮。皇上在御花園當場便治了我的罪,他的樣子倒是很順眼,也不似印象中那般文弱。自從被禁了足,他便時不時的來到我的宮中,每次來便是與我下棋對弈,有時也會即興的吹奏一曲。
我是個音癡,可他吹笛子的樣子是說不出的溫柔,有時自己竟也有些看癡了。

她第一次侍寢時,整個身子都是僵的,猶如一只炸了毛的貓,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我如臨大敵,有趣極了。
她很是聰明,后宮中女人的那些小伎倆其實全在我的眼里,我也懶得管她們的爭斗。云曦從不給我找麻煩,因為她就是后宮中最橫的人,誰也不敢欺負她。她性子野,她喜歡使用袖箭喜歡練武,我便都由著她。

我知道皇上寵我,他每次見到我都會笑,可是夜深時,他的眉頭總是緊鎖的。我不想見他如此疲憊,便試著收去戾氣,后宮中的女人小氣的很,倒是一位沈貴妃,模樣溫柔,大氣,笑起來如鄰家姐姐般親切,我很是喜歡。

宮殿中,燈火通明。男子坐在龍椅上,他面容疲倦,一只手提著筆,墨已在紙上暈染開,可是他還是不知如何落筆。
“是在想如何治我的罪么?陰謀造反當誅九族,你的妃子也不能免俗。”女子悄然的出現在殿內,空空的大殿上瞬間便多了許多帶刀的侍衛,他們將女子包圍。
女子輕哼道:“原來你也怕我來刺駕,早就在自己周圍部下了防衛。”
“這大殿內本就是禁軍守衛之地。”男子擺擺手便叫退了一眾侍衛。
大殿又剩下兩人。
女子向前走了幾步,又在臺階前停住。
“將我鎖在廣華宮又有什么意思,我是罪臣之女,要殺便殺。”
“啪”一個牌子落在了女子面前,那是出入皇宮的令牌。
男子冷冷的看著她道:“你以為你只有這一條罪?”
這道目光仿佛在女子心里硬生生的挖去一道血肉。她低頭撿起令牌,錯愕道:“怎么會在這里?”
“朕出宮巡查水壩便把這牌子給了你,你卻用這牌子讓你父親帶著兵進了皇宮。”
“可你還是埋了重兵,擒了我的父親。”女子用手撫摸著那牌子,眼中忽然染上一抹煙雨,這層煙雨,不是邊關的風景:“這牌子是你故意給我的,你在試探我。”
幾案前的男子沒有言語,女子卻又站挺了身子,她又是傲然長立,就如那年她剛進宮的模樣:“我母親是因父親在外沾花惹草便害了憂思病,病死的。”
“我母親死時,父親追悔莫及,我當時就想,這世上的情愛都是要命的東西,我這輩子都不想沾。”
“他是我爹,他做什么我都無法去恨。但你不同,你.....”
女子再無法說下去,慘然一笑道:“其實那些日子,你從未對我動過真情,只是我癡癡的想,你后宮佳麗三千又如何,如果愛我,我也可以忍受甚至去接受。”
大殿上的水晶燈是外族進貢的,那燈光很亮,照在她的臉上,一雙眼睛里的波光不知是淚水還是映襯的燈光。
她忽然抬起衣袖,一只短箭便由袖口射出,水晶燈搖搖晃晃的墜下,男子的頭再次抬起,可這一眼仿佛成了痛苦的永恒。

“皇上,云曦妹妹已經走了”沈貴妃握著男子的手,似是要將男子從虛幻中叫醒。
男子從懷中拿出一牌子,遞到她的眼前,上面還有一片深紅,映在眼中依舊觸目驚心。
女子勉強一笑接過道:“這牌子,是要給臣妾?”
男子看著她那依舊溫和的面龐,漠然道:“你卻不覺得這血甚是扎眼?”
“這血是云曦妹妹的血,真可惜,云曦妹妹為何非要幫助自己父親呢。”
“朕將牌子給了云曦的事一直只有我倆知道。”男子一根手指將她的臉輕抬起道:“云曦用牌子打開城門的事也一直沒有外傳,你又如何知道?”
女子的眼里已充滿恐懼,她身子顫抖著,淚水也已溢出眼角,她咬著唇道:“鎮南王造反昭然若揭,云曦就是罪臣之女,太后,太后怕皇上無法跟她做個了斷,便讓臣妾,讓臣妾想辦法讓您斷了念想。”
她宮中的侍女巧柔早已被我收買,你將令牌給云曦的事也剛好被她偷聽到。太后是知道您的計劃的,便要我接著云曦的名頭打開宮門,迷惑鎮南王。
他雖已猜出事實,卻還是想聽沈貴妃將事情訴說出來。
他想懲罰自己,所以他要聽沈貴妃親口講事實說出來,要自己知道,自己就是個傻子。
云曦太過殘忍,她讓自己在他面前徹底粉碎,讓他一輩子記住自己愛而不得的模樣,也讓他一輩子愛而不得。

“若是有一天我犯了大錯怎么辦?你總是這樣寵我,我總會犯錯的,若是你不能容忍了怎么辦?”
“那我就試著再寵一寵你,寵得你無法無天,寵到這世上只有我能包容你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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