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不留道:“行參和尚,你已經沖開穴道了么?‘少林三圣’果然名不虛傳,內力修為在我兄弟倆之上,我等甘拜下風?!毙袇⒌溃骸笆┲髦囐潯@像碾m然沖開穴道,但是一股陰氣四處游走,似乎阻礙血氣運行,怕是中了什么暗器?!?/p>
卞不留道:“我身上也是如此,奇癢無比,叫人頗不舒服,難道是那個蒙面客搞的鬼?”金婧早就有此感覺,這時才知道大家都是如此。
焦天浚突然接口道:“那是‘噬筋水’。原來你們是被尊主種了‘噬筋水’。”卞不生問道:“什么噬筋水?什么尊主?”焦天浚鼻孔中哼了一聲,道:“我沒跟你說話?!北宀簧创较嘧I道:“愛說不說,誰會信你胡說?”
那女子插口道:“越秀山莊的莊主本來是葉冠棠,這莊主之位如今已經被一個叫葉姊大的女人占據,而幫助她從寂寂無名之輩成為江南第一大莊莊主的就是被稱作‘尊主’的一個人。他時時刻刻帶著人皮面具,誰也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p>
卞不留道:“原來如此!咱們遇到的想必就是這個什么尊主?!苯固炜5?“噬筋水便是他慣用的毒藥,據說是來自西域,一旦發作,會全身筋骨一寸寸的縮短,直到受盡苦楚而死,無法醫治??礃幼痈魑欢际俏淞指呤?,藥量自然更重,以你們所言,從現在開始內力就會一點點被侵蝕,恐怕三天后就會變成全無武功的廢人?!?/p>
眾人聽了,心中都是一凜。卞不生道:“小娃娃又信口開河,咱們可都是被嚇到老的,還會怕你這毛小子危言恫嚇?”焦天浚道:“如若不信,就等到三天后再看?!北宀簧溃骸安挥玫鹊饺?,老子穴道一開,立刻就送你上西天!”
焦天浚怒道:“無恥老兒,我現在就在你身上開他幾個窟窿,看看誰先上西天!”行嗔勸道:“兩位少安毋躁。如今咱們都被困在這里,應當互相幫助才是。這位姑娘,請恕老衲唐突,是什么人如此殘忍,將你害成這樣?”
金婧一直想問,這時候早忍不住,接口問道:“一定是你的心上人害你的,是不是?那些臭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那女子聞言,沉默不語。
過了稍頃,焦天浚突然大聲道:“師姐,我實在忍不住啦!如果不將勵天泓大罵一通,我就會憋死的!”
隨即嘆了口氣,緩緩開口道:“我師姐叫做付天淑,是天底下最美麗最賢淑的女子。她在我們四十幾個同們師兄弟中排名第二。要知道我們山莊弟子并不是以入門先后排位,也不是以年紀大小定尊卑,而是以武功劍法分高下。
“因此師姐真可說是才貌兼備,頗得師傅,也就是葉冠棠器重,各位師兄弟甚至師傅的兩位公子都追隨在她石榴群下,希望能攫取芳心。而我們的大師哥就是那個人面獸心的勵天泓!”
他說到這里,聲音亢奮起來,說到“勵天泓”三個字的時候恨得咬牙切齒。他頓了一頓才接著道:“勵天泓能成為大師哥,除了他勤奮好學之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因為連續三年的劍湖大會上,付師姐連續讓了他三次。
“而且平日里付師姐多次單獨指點他武功招式,才使他進步神速,要不然,我們只會有大師姐,哪能輪到他顯威風?不知道勵天泓施展了什么手段,贏得付師姐芳心暗許。
“靠女人爬到大師哥的位置,這是我們師兄弟間人人皆知的秘密,只是不可說破。勵天泓起初還能循規蹈矩,感恩圖報,好好對待付師姐。
“可是后來他逐漸驕橫跋扈起來,想在大家面前樹立威信,卻發現大家并不聽從于他,自己一直生活在師姐的陰影之下,便覺得師姐是他的恥辱,開始對師姐刻薄起來。他多次當著我們的面羞辱師姐,找借口要從自己身邊趕開她。
“師姐為愛所蒙蔽,只想著勵天泓的好,殊不知那都是這個虛偽小人裝扮出來的,他只是利用師姐,哪有一點點真心?如今這墊腳石變成了絆腳石,他當然要想方設法把它踢開。他怕明目張膽的拋棄師姐會招致師兄弟們的不滿,便想乘機除掉師姐。
“恰逢三個月前我們排名前八的山莊弟子外出游歷,那是我們山莊每年的恒例,一來為了增長閱歷,二來可以救困濟貧。
“師傅派大師哥勵天泓、四師哥徐天渤去川貴,三師哥葛天浩、八師弟安天渙去嶺南,五師哥趙天滿、六師哥趙天沛兄弟前往中原,而我和師姐到蘇杭。勵天泓就趁這個機會策劃了一個陷阱,引導師姐一步步走入其中。
“我和師姐剛剛接近杭州城,便見到一群人攔在道路當中,敲鑼打鼓,高聲喧嘩。他們喊道:‘蘇杭三少恭候越秀山莊付天淑付女俠大駕!’
“這些人都作家丁打扮,只是衣服分成三種不同顏色,顯然是三個不同的家院,一個個腆胸昂首,趾高氣揚。過路人紛紛繞道而行,躲避不迭。
“我們奇怪為何會被人知曉行藏,何況什么蘇杭三少,從來未曾聽聞,怎么會攔路迎接我們?便問過往行人這些家伙是什么來頭。
“原來蘇杭一帶有三家惡霸,他們勾結官府,聯手倒買倒賣、欺行霸市、欺男霸女,無惡不作。這三家都有一個惡名昭著的公子哥,名喚鄭丕、魏要、丁淮,就是所謂的蘇杭三少。
“付師姐見事有蹊蹺,便與我悄然入城,找了家小客棧住下。用完飯后我就在客房里練功,到了子夜時分,樓下突然響起鼓樂嗩吶之聲,接著有大漢高喊道:‘蘇杭三少恭請越秀山莊付天淑付女俠到寒舍小聚,替女俠接風洗塵!’接著有數人附和,此起彼伏,引得不少客人出房看熱鬧。
“我與師姐住店都用的假名字,他們緣何會知道?我越來越覺得不妥,急忙來找師姐。師姐道:‘既然躲不開,咱們就應邀前往,看看他們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么藥。’
“那些家丁準備了兩頂轎子,抬著我們來到一家深宅大院。那宅子庭院深深,奇花珍草隨處可見,房屋更是雕梁畫棟,極盡精巧。院子里張燈結彩,高朋滿座。
“有幾個人哈哈大笑著迎上前來,對師姐百般殷勤,正是蘇杭三少。我看出那些賓客衣襟下有異物突起,乃是各懷武器,這宴會恐怕兇險異常,不自禁的緊張起來。
“師姐鎮定自若,問道:‘幾位找我來有何貴干?’蘇杭三少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哈哈大笑起來。其中一個,我也記不得他是誰了,大概是鄭丕那廝,就說道:‘付女俠果然清麗可人,今天就便宜了丁世兄。不過能把付女俠請動,小弟和魏世兄也出了不少力,你可不能過河拆橋,獨享艷福啊?!?/p>
“魏要懊惱道:‘可不是!小弟本以為舞刀弄棒的女人皮膚必定粗糙,因而打賭時未盡全力。若早知付女俠如此尤物,怎會讓你輕易得手?哎,悔之晚矣!’
“師姐被他們說的一頭霧水,見丁淮一臉懷笑站在旁邊,便厲聲喝問:‘到底怎么回事!快快說清楚!我可沒有那么多閑工夫,也沒有太多好耐性!’丁淮道:‘娘子息怒。鄭兄、魏兄都是自家兄弟,開兩句玩笑不打緊的?!?/p>
“師姐勃然變色,怒道:‘住口!你竟然敢調侃本姑娘!’‘啪’地一拍桌子,將碟兒碗兒震碎了不少。鄭丕這廝竟然不知死活,吐了吐舌頭,笑道:‘乖乖,娘子尚未正式過門就發雌威,今后有丁兄受的了?!?/p>
“話音剛落,師姐早一掌過去,將他打翻在地。這廝殺豬般價嚎叫:‘打死人啦!打死人啦’師姐又沖向丁淮,旁邊的賓客紛紛拔出刀劍殺向師姐和我,我急忙出劍應戰。那些家伙里面居然有工夫不錯的,更不顧死活。有幾個被我刺傷,竟然不知道后退,發瘋似的輪番搶攻。
“我被他們圍在當中,看不到師姐的情形,心里很是焦急。這時候從大門傳來一陣紛亂嘈雜之聲,接著有人喊道:‘都快住手!知州大人到了!’那些賓客都停下手,我這才看到師姐,急忙來到她身邊,看她不曾受傷,稍覺安心。
“那知州領著十幾個人來到我們面前,問道:‘深更半夜,為何喧嘩?’他既然是朝廷大臣,該會秉公辦事,我便說道:‘是他們無理取鬧,調戲我師姐,還以多欺寡。’
“那知州橫眉豎目,厲聲喝道:‘住嘴!本官沒有問你,不得隨意講話!’轉頭對著丁淮道:‘有本官在,丁公子莫怕這兩個匪徒,請說。’聽他話里的意思,竟然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我們當作匪徒,真是豈有此理。
“丁淮并不說話,突然將身旁一個女人拉到身邊,掏出一把匕首,一下就割斷了她的喉嚨。那女人喉下登時鮮血迸濺,雙手在空中亂抓,喉中嗬嗬作聲,滿臉驚恐之色。我不知丁淮何意,驚得呆了。
“就在這時,丁淮將那女人向師姐推來,師姐一閃身,那尸體撞向我,我急忙一把扶住。就聽師姐大聲對我叫道:‘快放開!這女人身上有毒!’我急忙放開她,抬起來手來看時,手掌呈淡黑色,果真中了毒。
“我吃了一驚,心里又是佩服師姐閱歷豐富,又是驚訝丁淮這廝實在陰毒,連環設局,看來早就計劃周詳,是要置我們于死地。可是,可是我們素不相識,怎會引起他們的殺心呢?實在百思不得其解。
“我正自慌亂,就聽丁淮開口道:‘大人您也瞧見了,這位付女俠殺死了我丁某人的老婆,這案子該如何辦理呀?’那知州一捋胡須,竟然說道:‘嗯,這女悍匪竟然當著朝廷命官的面殘殺良民,理當下獄,秋后問斬?!?/p>
“他兩個栽贓陷害,顛倒是非也罷了,竟然可以做到如此明目張膽,實在天理不容。丁淮道:‘殺人自然該償命。不過在下一心行善,不想枉生殺戮。如果在下替她求情,是否可以從輕發落?’
“知州道:‘公子有好生之心,難得難得。本知州當予以嘉許。以丁公子之意,打算如何???’丁淮道:‘在下痛失愛妻,今后孑然一身,孤苦伶仃,此情何堪?就請付女俠以身代之,以撫我心?!?/p>
“知州點頭道:‘這主意公允得緊,本知州準了。事不宜遲,你們今夜便洞房好了?!f完這些無恥之徒哈哈大笑。
“我氣得血望上撞,想要責罵他們幾句,卻覺得頭昏眼花,原來是毒氣隨血氣而行,開始發作起來。我心知不妙,望向師姐,但見她不露聲色,只是微微冷笑。
“我眼前一片模糊,恍惚間師姐的身影晃動不停,似乎和人動起手來,我掙扎著要抬起佩劍,只覺得那劍比平時重了不止十倍,再也支持不住,昏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