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美東
滿心歡喜地等到女兒古箏下課，看見她一陣風似的跑來，一屁股坐進車里，還沒等我的笑容全部綻開，她急急地說：她們都說我們班演講比賽有我……邊說著，她的眼淚邊撲嗖嗖地掉下來。
大腦一陣快速運轉，我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之前她提過一次的演講比賽，而當時她一口咬定沒有她。我笑笑：這是好事呀，寶貝，你怎么好事還哭呢？馬老師選你是因為信任你！可我就是不愛去演講。說著說著她哭得更兇了。我心里瞬間升騰起一股幾乎噴薄而出的怒火，眼看就要爆發了。
幾分鐘前，我在車里等她，隨手翻到以前為她記錄的一些瑣事，心中充滿柔情。似乎像經歷了一場洗禮，提醒我對她要更耐心更有愛。可是沒想到，我的一腔愛意面對的卻是這樣的場面。就因為這樣一件小事，她竟害怕懦弱地哭起來，況且這是多少孩子夢寐以求的機會呀？膽小鬼，遇事就知道哭，煩透了，當時最痛快的就是讓這些潛臺詞像鞭炮一樣噼里啪啦爆出來最解氣，可過后又會怎樣呢？想了又想，終于還是忍住了。
我看著她，我知道她的害怕是真的，她的哭泣是真的，她的壓力也是實實在在的。她承受的這一切不和媽媽說又該和誰說呢？如果我不幫她反而責備她，對她才是更大的傷害，想著想著我的憤怒瞬間變成了疼惜。對我們大人而言的小事，對一個還不滿十歲的小孩來說，就是大事啊。這不僅是對孩子的考驗，也是對媽媽的考驗哈！
我遞給她洗好的棗，讓她吃，她說不吃。讓她喝奶，她不喝。我說先不用急，我先問問老師，看看到底有沒有你。她稍稍平靜了一些。不一會兒問我老師回話沒，我說回了，確實有你，因為老師覺得你太棒了，希望你代表班級去比賽。她的淚又源源不斷地涌出來。我一邊開車，一邊裝作看不見的樣子，心里在合計該怎樣和她好好地聊這個事。
我告訴自己：首先要保持足夠的耐心，其次了解和接納她所有的情緒，然后幫助她好好地面對。我知道如果這次順利度過，以后她會從中汲取更多的信心和動力。反之，就可能會陷入一種惡性循環中，更怕走上前去……
到家了，她滿臉惶恐，坐在后座上一動不動。我順勢就和她聊起來。我問她：寶貝，你不敢去演講，你最怕的是什么？她帶著哭腔：我站到臺上就緊張，不敢看下面的人。嗯，寶貝，其實每個人上臺都會緊張，包括爸爸媽媽。可是你還記得咱們以前看過的歪歪兔嗎？她唱歌很好聽，可她就是不敢在大家面前唱，后來她想了一個辦法，把下面的人都當成菜園子里的蔬菜，茄子黃瓜土豆西紅柿，這樣她就敢唱了。你是不是也可以把底下的同學當成黃瓜土豆茄子？反正你演講的時候他們也不能說話，只能靜靜地聽，可不就像蔬菜嗎？她臉上有了笑意，許是腦補了那個滑稽的場景。
“可我還怕我背不下來稿子。”她依然發愁。寶貝，你還記得小學一年級的時候，有次要做自我介紹，我們是怎么準備的嗎？每天你都給媽媽表演，然后媽媽再給你表演，我們互相監督改進，就這樣一遍遍練習下來，后來你的表演多成功啊，老師還給你錄小視頻了，記得嗎？只要我們多練習，背上十遍八遍的，還怕記不住？心里有了數，無論站哪，都不會忘了。她似乎想到了當時演講的感覺，自信一點點找上來，原本挎著的身體也正了起來。
還有，我的稿子太短，好像還得改？看你，寶貝，你如果想改，媽媽可以幫助你，你不知道媽媽這方面最擅長嗎？咱們一起把稿子改成你最愛讀的感覺，然后就開始背，我還真就不信背不下來，你說呢？她蠢蠢欲動，媽媽，那咱們趕緊回家吧，看看我的稿子怎么改？
就這樣，我們摟著肩膀開開心心地回了家。后來，一切都按照我們努力的樣子順利發展。
昨天她回來說起比賽的情景，哎，媽媽，其實沒有想象中那么多的人，還有，我發現好多人也都卡殼，還有，媽媽，我講的時候都忘了說我的名字了，最后只有一個大姐姐給我身上貼了粘貼，不過我的好朋友也是一個……她滔滔不絕地給我說著比賽中的種種瑣事，我問她：寶貝，其實，你參加完之后，是不是覺得它并不像想象中那么難，相反還有種輕松和愉悅的感覺？她點點頭，突然說：媽媽，我不知道我們班有些人怎么連讀題都不敢讀？老師讓讀都不敢舉手？你呢，是不是舉手了？嗯，媽媽，我只要會就舉手……看著她的樣子，我知道這一切正是我期望的結果，也許她還依然羞澀和膽小，可是只要她有意識，敢于一點點地邁出步子就是最大的進步。
成長就像一顆小樹長大的過程，每一次風雨來了，盡管也會有被擊打的痛，可是過后它們卻會變成你必需的養分，讓你更茁壯地生長。
女兒，媽媽希望你努力又快樂地生長，而媽媽，愿永遠做你腳下的土地，默默又堅定地陪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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