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要為大家介紹的電影同樣也是一部武俠片《箭士柳白猿》。電影是導演徐皓峰的舊作,跟寧浩的《無人區》一樣時隔多年才上映。去年電影《師父》火了,可是徐皓峰卻依然活在小眾的影迷圈里。鮮有人知道,他是《道士下山》的作者,也是《一代宗師》的編劇之一?!兑淮趲煛返恼Z言和風格都很王家衛,而故事的框架和武林規矩卻是屬于徐皓峰的。這跟他所有的電影作品,《倭寇的蹤跡》和《師父》都是一脈相承的。徐皓峰的個人風格獨樹一幟,他的作品被稱為“硬派武俠”。喜歡他的人大多不向別人推薦他,因為他太小眾了,并不見得會得到所有人喜歡。
?徐皓峰第一次進入公眾視線,不是憑著電影,而是由于他的一本書《逝去的武林》。這本書是一本民國武林回憶錄,由李仲軒口述,徐皓峰整理而成的。李仲軒可能大家都不太熟知,但是如果你看過《一代宗師》,就一定知道宮保森的師兄叫李存義,是形意拳的代表人物。而李仲軒就是李存義的徒孫,一個真正的武林中人。在這本書中,徐皓峰向我們展示了他獨特的武俠觀。在他眼里,武林不是金庸式的江湖。武林是一個沒落的、正在逝去的行當,以武館為單位,要生存,要發展,要收益。功夫也不是飛檐走壁,而是一門技術,有門道,有看頭。
?柳白猿是誰?導演徐皓峰在知乎上給出了答案:柳白猿是一個具體的人,也是一個代代相傳的名號。作為武林中的仲裁官,每當兩個武館之間有了紛爭,柳白猿就要出面,射上四支劍,支支齊平,顯示他的能力,也顯示他的公平?!傲自呈俏业奶烀?,我這輩子只守著這么一件事,我不能出意外?!边@是一個受人敬畏,身份顯赫的武林仲裁人對自己說的話。這樣的武人只能出現在徐皓峰的作品里。用他自己的話說,他要通過柳白猿來找回武林人應有的容貌,名分和尊嚴。
?每個男孩心目中都曾有一個江湖,那是一片只供打斗不擔后果的樂土,英雄生來有仇要報,養家糊口從不困難,快意恩仇浪跡天涯。那是兒時耳濡目染的武林,在那個年代,引人入迷。而如今,時代發展,藝術形式與時俱進,流行唱法已有原來的字正腔圓轉變為抒情真實自然。而武林也在悄然發生著改變,徐皓峰向我們緩緩打開新世界的大門,徐皓峰作品里的武人,也不再是兇狠武夫的形象。
?武術,在民國時被稱為國術,是中華文明傳承的一支,何等悠遠。武林仲裁人是柳白猿獨有的身份。主人公,一位心靈受到重創的少年,還未從傷痛中修復人格,便成為了仲裁繼承者。表面看起來脫胎換骨再世為人,實際上一邊躲避著世人,一邊守業。柳白猿在被動的命運里拖著自己殘缺的身心踉蹌前行,他拼命掙脫,尋找自我,卻面對冷熱兵器交替變遷,何安何下?這是他的宿命?!笆亍迸c“尋”成了柳白猿一生的主題,也是上一代柳白猿臨終的愿望。
?《箭士柳白猿》是想給世界一個肯定。即使你經歷了多大的痛苦,也還是要有方向,即使你在時代里茫然沒有方向,也得有一個定位,付出多大代價也不動搖。這讓人想起匠人精神,就像《壽司之神》一樣鼓舞人心,叫人心潮澎湃。一個人看完一部電影,電影中有一部分在生活中得到延伸,這是一種完全不同的電影觀。
?影片中還出現了兩個女人,都穿旗袍,裊娜依人,很有氣質。但這不是重點。影片吸引人的還是它本身散發出來的氣質,那股神秘兮兮,怪里怪氣而又正兒八經的氣質??催^《師父》的人大概會對其中鬧鐘一樣的配樂念念不忘。《箭士柳白猿》里也有。這種與影片極不相稱的輕松感像鼓點一樣提攜著影片的節奏,和片中的人物行事一樣怪。話總是說半句,讓你自己琢磨;敘事也總有一段空白,讓你自己填補。
?總的來說,這部電影不給你一種好萊塢大片一樣的被當作上帝捧著的酣暢和清爽。它就是這么怪??墒撬嗵貏e,多有個性啊。這年頭,還上哪找這么別具一格的片子呀。徐導說:從《倭寇的蹤跡》開始,就有人說我的片子不夠主流??墒鞘裁词侵髁髂兀渴呛萌R塢式的敘事和場面,還是晚會式的娛樂和口號?現在的電影數量越來越多,卻并不多元化,反而顯得趨同起來。《箭士柳白猿》能被當作一個異類。我很高興。任何一個時代都是需要正劇的。
?徐皓峰的電影還原古代兵器是一亮點,而兵器的選擇更是寓意深遠。弓與槍,一靜一動,一冷一熱。射箭之道與君子之道相似,講究中庸,講究不偏不倚,泰山崩于前而目不瞬。而柳白猿則是一只離弦的箭尋找回來的路。而槍作為事業的象征,與代表內在的弓箭形成了外在與內在的對決。在電影中,傳統的弓和槍與西方的槍有一次微妙的交集,是東方冷兵器與西方熱兵器的一次交接,也是冷兵器的絕響。
?戲中匡一民手握一把手槍企圖震懾柳白猿,他也勉圖隨軍界扶一人得天下,以成就自己事業大器晚成。最終來去一場空,他空懷一身即將在新時代里逝去的功夫,怨嘆世風投機取巧。電影沒有把習武之人寫成喪家之犬,而是完成了一次在歷史變遷之前華麗的謝幕。徐皓峰在這部影片里展現的,是人性的風骨,是末世武人在時代碾壓面前的體面。
?在我們印象中的武俠片,總是一群人穿著古代的衣服吊著威壓憑空比劃。徐皓峰則更注重一種講武林知識的快感。比如說片中白胡子高手總是端一椅子坐人對面赤手空拳與對手作戰。這叫做劃勒巴子。在上個世紀前二十年的天津尤為流行,只不過現在早已沒落。徐皓峰把這種兒時的記憶穿插到電影中,力圖恢復那種武林中的傳統。
?只是像《刺客聶隱娘》《箭士柳白猿》這樣精致有情懷的武俠片太少見了。還有多少人堅持著自己的武俠夢?有時候看到頭發花白的徐克奔波在片場,苛求每一個細節的時候,都能感受到柳白猿一樣的匠人精神。就像《一個人的武林》一樣,到底武林中還有多少高手,我們不得而知。只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