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睡夢中的我,感覺到有細小的液體滴到我臉上,冰冰涼涼的,只是睡眠太沉,把感覺壓至底層,下一秒就又沉睡去了,緊接著冰涼液體密集地滴到臉上,沉睡的意識又一次被拉回來,在睡眼迷離的時候就聽到窗外一片沙沙沙,豆大的雨點很用力地砸在地上,印出一朵朵大大的花,雨滴下落的頻率越來越快,像是萬劍齊發(fā),地面成了眾矢之的。再看天上一碧萬里的天空已經被烏云均勻地涂抹上灰黑的顏色,隱隱聽到漫不經心卻擲地有聲的雷聲。
在夏天午睡的時候,被雷聲和雨點弄醒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這么意外,反應過來的我機械且迅速地關了窗戶,沒有空氣流通的室內是悶熱的,即使是清醒的時候,意識也是朦朧的。北方夏天的雷陣雨像是雷厲風行的女子,等我再次抬頭向窗外看的時候,雨已經停了,天空只剩下了涂抹均勻的灰黑色的顏料,還有那遠遠的沉悶的雷聲。
戶外的空氣一改往日的粘稠與悶熱,像剛從冰箱里拿出來的雪糕一樣,變得涼爽又有點冷峻,整個空氣看起來是不流動的,但是只要你向前走,用身體破開空氣,就會有一陣涼絲絲感覺在輕輕叩擊著皮膚,穿著短袖的胳膊表面生了一層薄薄的細汗,有點粘粘的,但是摸上去整個胳膊都是冰涼的,像是剛從冰箱里拿出來的東西在室溫的環(huán)境中表面鍍了一層細密的水珠。
雨后的天空雖然看起來并不美麗,但是天空下的萬物都更加鮮艷,葉子上掛著晶瑩的水珠,搖搖欲墜,植物的綠色更加濃郁了,似乎是把草綠,嫩綠,淺綠,翠綠,深綠等等所有關于綠色的顏料全都給了它,那一排排的莊稼顯得齊整整,有著莊嚴肅穆的墨綠,似乎一擰就會有墨綠色的汁水流下來。
土黃色的沙子也變成了紅糖色,自行車從上面走過留下道道紅糖色的印記,有時還會把下面的土黃色的沙子翻出來,像是一不小心漏了餡兒。在青色石板鋪就的小道上騎著自行車,這里像是成了被人遺忘的世外小村,人聲車聲風聲霎時間全部都靜寂了,耳邊只有淺淺的車輪碾壓路面的聲音。這時候我覺得這世界就只有我一個人了,黑云低低的壓下來,像是極大的保護罩,讓我在諾大的世間騎行卻不覺得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