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的溝

? 西溝位于小城中學的西邊，顧名思義，是這座城最西邊的一條溝。小城長大的孩子，都會在某個成長的階段，留一段和西溝有關的記憶。當年的小城，可以游玩的地方太少，交通不便，經濟匱乏年月，西溝便成了這座城的一方樂土。春天里，沿著土道兩旁果園散發出來的花香，走過一段崎嶇的土道，視線豁然開朗，西溝到了。溝坡上一大片桃花杏花槐花點綴了整個春天，蜜蜂辛勤的工作，西溝在季節里上演著一場盛大的花事，走到坡底，樹叢下綠草如茵，隨意找個陽光充足的樹下，懶懶躺著，一本書，一段時光就悄然流過。臨走采一把花，回到家找一個玻璃瓶，心情隨著花朵美麗許久。

? ? 初中的歲月，對于不喜歡念書的學生是單調而重復。我和閨蜜在天書般的數理化課前不約而同想起西溝的風景，提前悄悄溜出教室，順著校園墻角那些男孩子挖的狗洞里爬出，一路奔向西溝，穿過荊棘叢生的小路，一路小跑抄近路來到溝底，那里有一潭水，叫西壩。堤上一片片不知名的野花在綠草叢中燦漫著，懶洋洋躺在堤壩上，對面的山倒映在水里，清晰以為水里也有一座山，風吹過，水面出現一圈圈皺紋，越來越大，那山就晃動著支離破碎，不遠處一兩只魚躍出水面，鶴在半空翩翩起舞，時光靜謐安寧。周圍有的都是和我們一樣的逃課學生，偶爾有早戀的，一臉厭煩看著我們，仿佛我們搶了他們的地方。我們就故意看著，那女孩子羞澀的低著頭，轉身跑向蘆葦深處。 那些男孩子中有人有表，看著他們起身時候，我們也悠哉悠哉回家，走到半路偶爾可以聽到學校放學的鈴響。? ?

? ? ? 夏天的西壩是男孩子的樂園，在壩面游泳，抓魚摸蟹，蘆葦叢里找“洋姑娘”，偶爾還可以找到野鴨蛋！茂密的樹叢里果子長大了，游泳餓了就摘果子吃，尚未熟透的果實經常被糟蹋了一地。農人追了幾次，根本追不上這些飛一般的小子，生氣的去了學校，半大小子穿著軍裝，都一個樣子，怎么也找不到。等到夏天快完時候，不喜歡學習的男孩子早就曬的烏黑。

? ? ? 日子一晃而過，轉眼孩時的往事留在記憶深處的越來越少，城越來越繁華，世界越來越大，可以玩的地方越來越多，對于現在的孩子，西溝已不是他們的樂土。路鋪上了水泥，變寬。溝邊林立并不斷擴張的小區早已替代了大片的果蔬莊稼，壩面有執著的釣魚人，不分寒暑等候著上鉤的魚。蘆葦倒是在的，只是被垃圾處理場吞噬著，越來越小。隨著濕地面積萎縮，那個風景如畫的西溝漸漸不在了，將來它或許會成為水上樂園，或許會被城蠶食最終夷為平地，變成商業樓。記憶里的芳草地，野花，野果和閨蜜，都將成為塵封的歷史。

? ? ? 站在溝邊，一恍惚間回到從前那個陽光燦爛的午后，我和閨蜜為賦新詞強說愁，那些少女時代的往事歷歷在目。機械的喧囂由遠而近，驀然驚醒的我知道再也回不到從前，一陣風吹過，幾點淚珠溫潤了臉，閨蜜已成往生，記憶里的畫面早已不見，坐在寧靜的花間，祭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