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理想中的世界一樣,故事的背景是一個安靜祥和的小鎮,充滿淳樸的氣息。這與孩子們的心境可以相互呼應。
小孩子心理總是會被好奇所填滿的。
拉德利先生家與其他家的格格不入,總是會引起孩子們的關注,畢竟小孩子的好奇是無與倫比的。而故事經過了小鎮上的鄰居不加以掩飾的長舌宣揚,使得他的怪人形象在孩子們的心中根深蒂固。語言所產生的效果必然是很強大的。
作為兩個孩子的父親的阿蒂克斯,在孩子們面前閉口不談拉德利家的一切,也并不允許孩子們議論。這引起了女兒瓊的不解和不滿。
然而,大人的談話從來都不會避諱孩子,于是孩子們自然而然的從鄰居口中獲知了阿瑟被人關進政府樓的地下室里,自他回來之后,拉德利家的門永遠關閉并拉上了窗簾的事情。
坎寧安家族的特征根深蒂固到致使瓊力爭反駁父親的話語。除了她在學校看到的,周圍那些生活中溫柔善良大方的鄰居們也做出了不少的評價。常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憎之處,那么坎寧安中的沃爾特又做錯了什么?是的,他什么都沒。他只不過是家庭環境使然,在鄰里鄰居的言語中,其實不難看出小鎮的人對于他們家族的不容忍。而。卡羅琳小姐對于坎寧安的信任寬容和一視同仁,倒顯得與小鎮格格不入,哪怕是作為小孩子的瓊也不能理解。當小孩子學會了大人的世故,而試圖改變一切人能做的一切事情時,也會顯得蒼白無力。
隨著閱讀的推進,我突然間發現,父親阿蒂克斯是對這一對孩子最好的老師。作為哥哥的杰姆,受到這些鄰居間的八卦影響比較少,也許是來自于男孩兒的理性思維,讓他做出了更為客觀的判斷;而作為女孩兒的瓊則不同,她吸收的太多鄰居間語言的惡意。于是做律師的父親,名正言順的成為了最大的信服力,關于對孩子的教育他是以言傳身教的方式進行的:喝止兒子對于拐人阿瑟的模仿;用心和實際行動去肯定和告訴女兒坎寧安家族與眾不同的“抵債”方式;肯定卡波妮;帶兒女救火,甚至對厭惡孩子的杜伯斯太太打嚴謹的招呼。他是個單身的父親,妻子早亡,同樣他也是為父親,兼顧兩個孩子的成長。
“有時候某個人手中的《圣經》比別人——比如說你的父親——手中的威士忌瓶還要惡劣。”
“我的意思是說,即使阿蒂克斯喝得爛醉,他也不會像某些人狀態最好時那樣狠毒。就是有那么一些人他們——他們太擔心來世了,以至于都沒學會怎樣在這個世界存活。”? ? ? ? ? ? ——莫迪小姐
阿蒂克斯的左眼幾乎是失去光明的,以至于他不會帶著孩子們玩橄欖球或者是氣槍,他曾是有名的神槍手,放下武器的時間太久,久到人們的記憶逐漸淡去,直到有了瘋狗的出現。
梅科姆小鎮的寧靜偶爾會被打破,比如拉德利,比如大火,又比如,瘋狗。這無疑又是最好的言傳身教,在孩子們的眼中,此時的阿蒂克斯是最勇敢的人,這應該會是孩子們一輩子都難以忘記的經歷。
而后阿蒂克斯離開孩子們,籌備羅賓遜案子的相關事宜,而卡波妮帶著杰姆兄妹倆去了黑人教堂。
卡波妮是黑人,也有屬于自己的家。阿蒂克斯聘用她正是看中她的勤勞,能吃苦,踏實。
兄妹倆帶著疑惑和迷茫,他們發現了黑人教堂與白人教堂的不同。在黑人教堂里,極少數的人對杰姆兄妹倆的到來表示出了不滿,但正如大多數的黑人一樣:梅科姆小鎮的黑人都是很樂意與白人為善的,因此他們接受了這群與他們膚色不同,甚至可能歧視過他們的白人的小孩們。
在他們的心中有這樣一個觀念:“我們信仰的是同一個上帝。”對于長期受到壓迫的黑人們來說,這是一件極大的犧牲,更或者說是一種包容。
卡波妮算得上是幸運的,有人教她識字,讓她在白人家庭中也擁有了受人尊重的權利。甚至在阿蒂克斯姐姐并不理解的情況下被主人肯定說:“他有權知道,凡是可以在飯桌上講的事情,她都有權利知曉。”從卡波妮個人而言,阿蒂克斯給予的尊重也是她沒有迫害主人的原因之一,亦或是因為她的本性使然。可是在這個小鎮里,哪個人不是生性良善的呢?實際上真的沒有。
杰克,你我都很清楚怎樣發生什么。我希望,我禱告,孩子們可以度過這次難關,最重要的是別讓他們染上梅科姆的通病。
為什么原本通情達理的人,一遇到與黑人有關的事情就會完全喪失理智,這種現象我永遠無法理解。
看到這里時不能猜出核心在哪里,似乎就是黑人無疑了。阿迪克斯在面對孩子們的質疑時,告訴孩子。
“他們當然有權這樣認為,他們的觀點也有權受到尊重。”
“但在我能和別人過得去之前,我首先要能和自己過得去。有一種東西不能遵循從眾原則,那就是人的良心。”
世上沒有一個人是絕對的壞人,杜博斯太太的兇神惡煞,對待孩子們無善意的言論,究其根本卻是她毒癮發作而轉移注意力的方式。人向來生的體面,又怎么會讓毒品來侵占意識,更何況是像杜博斯太太那樣的人。她決心戒掉嗎啡再離開人世,當杰姆拾起“銀邊翠”的同時,也拾起了父親教導的仁愛和寬厚。
關于黑人男孩羅賓遜與坎寧安家族的白人少女。在我看來絕對是一群思想重疊的人對于人的歧視,阿蒂克斯面對的是一群奇奇怪怪的人。在監獄里,無人愿意去看望羅賓遜,阿蒂克斯搬著凳子照看著他。
女兒漸漸發現了父親的偉大之處,大概率的可能有些保護父親的私心,在父親即將遇險的前些時刻,她站出來。氣勢洶洶的一群人,卻被一個絮絮叨叨的小姑娘的言論所折服而放下武器,不知道他們是否是出自于心底的愧疚,總之沒有人再來找麻煩。
阿蒂克斯努力守護正義。在法庭上,他據理力爭,強奸白人少女并非是湯姆的行徑,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誣陷。但判決總是讓人痛心疾首,湯姆遜被處以死刑。
他贏得了小鎮上所有黑人的尊重,更甚可以說,是贏得了正義的尊重。膚色原本就不是他們的過失。人人生而平等的觀念,在林肯的講說后想要得以實踐,似乎是有了些正經的途徑,但人們和社會的傷害和潛意識里的行為是藏在骨頭里的,因此,改變的余地也小得可憐。
這種假設我們都知道,他本身就是黑的像是湯姆·羅賓遜的皮膚一樣的謊言,一種我用不著向你們揭穿的謊言。你們都知道真相,真相就是有些黑人撒謊,有些黑人不道德,有些黑人在女人面前不規矩,但這種真相適用于所有的種族,而不僅僅是某個特殊的種族。
小鎮的人們通常是將先入為主的觀點強加在當事人的身上,在他們沒有了解到事情的真相時,總會認為自己所理解的一切都是真理。
在對于拉德利先生的評價中就是如此,實際上,拉德利在與外人的交涉中表現出嚴重的局促不安——他是一名自閉癥患者。盡管如此,他還是不顧一切的救下了杰姆和瓊。同樣的,被垢罵為“黑鬼”的湯姆遜,卻分文不取的幫助白人少女。
但白人少女勾引羅賓遜不成,反而誣陷這個勤勤懇懇的男孩強奸。在白人陪審團的潛意識中,黑人低賤。如果黑人與白人發生沖突,那么黑人一定占據主要責任。小鎮里的人往日對于坎寧安家族的那些不善的言論,似乎從來就沒有發生過,在關于黑人的問題上,他們自以為高人一等。
而自詡高人一等的白人先生會放下狠話,為了報復為黑人說話的律師阿蒂克斯,而不惜向兩個手無寸鐵的孩子下手,這就是人性的可怕之處。
然,故事中良善亦存:莫迪小姐表面冷漠,實則內心細致體貼;黑人保姆卡波妮對于阿蒂克斯一家人的尊重,不僅僅是因為他們的尊重和善待,更是因為她發自內心的與人為善和大方體貼;姑姑雖然說著自己的哥哥敗壞了家族名聲,可在庭審之后,最至關心的還是她。
深深品來,故事中似乎有兩只“惡魔”的知更鳥,像是那只得了狂犬病的白狗一樣引起人們的恐慌。而故事接近尾聲,這兩只知更鳥的“惡魔”外衣也逐漸褪去,阿瑟和湯姆遜就是那兩只知更鳥。他們一只是流言的受害者,而另一支是種族歧視的犧牲品。知更鳥本身無罪,在梅科姆小鎮,殺死一只知更鳥是犯罪行為,但殺死一只鳥何其容易,就像毀了一個人。
在阿蒂克斯看來,不正義本身就是犯罪,不伸張正義,亦是犯罪。所以他才會在孩子們模仿時給予訓斥,在孩子們問及黑人時予以寬解。任何對社會和他人造成傷害的行為都是犯罪。當警察找上門時,這是物理犯罪,將會接受可觀的懲罰;而在有能力阻止惡行時不作為,那同兇手一樣。這是個很抽象的概念,會隨著時間逐漸扎根隨閱歷,前字暗長,終有一日精神上的困苦,遠比肉體上的痛苦來得更洶涌些。
這個時候我們不難獲知,故事的背景是在經濟大蕭條的30年代。在那樣的背景下,人們感受最多的是貧困而影響更為致命的是因貧無知,貧困限制眼界,人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聽到的。那些扎了根的事物,影響著人們的價值觀,而空口的仁義道德是他們偽裝的高貴,更要緊的是人性的缺失。用唾沫將自閉癥患者淹沒在黑暗的屋中,那些自詡高貴,整日里嚼著東家長西家短的人們,個個都是神槍手,他們舌如利劍,喉如敞開的墳墓,葬送著整個社會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