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胡楊

在我的印象里，那樣的太陽一定是出現在沙漠里。

在我的印象里，那種顏色一定是絳紅。絳紅深沉卻不耀眼。將所有顏料傾注在一個圓里面，之外的地方沒有絲毫渲染。

但這是成都冬日的夕陽，一個絳紅色的圓，難以令人為之駐足，卻能為之注目。

騎行途中，偶然看見它，于是，調轉方向，強烈的愿望驅使我，幾乎快蹬斷了輪軸，讓我去靠近它。當然，永遠不能靠近他，為此，有人化作了桃林。

我心里有個孩子，是個近乎偏執狂，偶然會扯著我，分享他的秘密花園。今天，他在前面領頭。聽他說，那里是一片廣袤的平原，有搖擺的蘆葦，撲騰的麻雀，還有一行高大的胡楊。我打斷了他，這里不可能有胡楊。他眨了眨眼，若有所失，一副大孩子的愁容。下一秒，他咧著嘴笑了，說到，看到那個太陽沒？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一行樹的那邊，透過光禿的樹杈，絳紅色的太陽，掛在樹上，安靜地幾乎睡去。

他又說，這樣的太陽，只會出現在沙漠，那這不是胡楊又能是什么呢？

我幾乎被他說服，抬頭再看時，絳紅的太陽不見了，準確說，是消失了。透過樹杈看去，多了幾分紅暈。沒有日落西山的感慨，遠處也沒有散出的光芒。

再一低頭，小孩兒不知蹤影。

我呆站在原地，背后是我騎來的單車，路燈從遠處亮了過來，又往更遠的地方亮去。身旁而過的車，帶動了潮冷的空氣，我打了個冷顫，回過神來。

遠處的紅暈久久沒有散去，月牙就出來了。一行樹還在，沉默，堅實。黑壯的枝干，光禿的樹枝垂下來，風吹不動。

那行樹一直都會在，姑且叫它胡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