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我很好奇父親到底想要實施什么計劃,為什么不告訴我們,也好跟我們商量一下,讓我們替他出謀劃策。總感覺他心事重重,仿佛有什么事瞞著我們。我又急又躁,可是父親口風很緊,不管我怎么軟磨硬泡始終探聽不出蛛絲馬跡。
祖母先前不管不問,可她終究還是開了口,她為自己兒子擔憂,盡管父親到了不惑之年,祖母兩鬢斑白,在祖母眼中父親永遠是個孩子。
我曾見祖母日日夜夜流淚,曾幾何時祖母的眼淚都哭干了。她背著我獨自一人待在屋內不出來,我有天偷偷推開門。見祖母拿著父親的照片沉思,那時我還小,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但我見她愁眉不展,唉聲嘆氣。
她哭了那么多年,直到父親活活站在她面前,她又一次哭了,那應該是喜極而泣吧!還沒沉寂在歡喜中,她突然愁眉不展,悶悶不樂,仿佛有什么心事,她把自己關在屋里不吃不喝。
我擔心祖母特意準備了些甜點,端到門口發覺祖母正跟父親談話,我把耳朵貼上去偷聽他們談些什么。
祖母說:“凱勒,你這樣做很冒險。”
父親說:“母親,這也沒辦法,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那些士兵,被血蝙蝠殘忍的殺害嗎?”
祖母默不作聲,過了一陣說:“可是凱恩知道的話,不知道他會……”
父親說:“反正他一直以為我死去了,何況他是個懂事的孩子,我相信他會理解我的。”
祖母聲音沙啞地說:“可憐的孩子,還沒得到父愛就……”
父親說:“母親,孩子對不得起你,不能給你養老送終。我……”
祖母打斷他的話說:“凱勒,國家大事為重,我身子骨還能硬朗,至于……凱恩,你放心我會把他培養成人。”
父親說:“那我就放心了,心里沒啥顧慮了。”
祖母她舍小家為大家,贊同父親的做法。祖母就是這樣的人,國家和親情之間,她都做出理性的選擇。
我沒有祖母那種覺悟,當我知道父親那自殺性的計劃后,我發了瘋似抓住父親的衣袖,說什么也不讓他走。我好不容易見到父親,又怎能眼睜睜看著他從我身邊溜走,興許這就是孩子的天性。
父親彎下身,親吻我的額頭,說:“凱恩,你是大人了,你要堅強些。”
我眼淚嘩嘩地流下來,我哭啼著說:“父親,我舍不得你,我不想失去你。”
父親微笑著說:“傻孩子,是我對不起你,不能給你太多的父愛。”
祖母對我說了許多大道理,更讓我堅強起來,說實話我不知堅強的含義。我承認父親是英雄,可是英雄的家人為何承受心靈的重擔。
我擦干眼淚,佯裝笑臉,試圖讓父親安心。我輕聲說:“父親,你是英雄,英雄的子女不能是孬種。”
父親欣慰地一笑道:“你能這么想,說明你懂事了,我真替你高興。”
“父親。”我小跑出去伸摟著父親脖子,再也控不住了哭了起來。
父親意味深長地說:“老天眷顧我,讓我多活了這些年。你母親在下面太寂寞了,是時候去陪她了。”
“父親,你一定得活著回來,我不希望你有事。”我扯開嗓門喊著。
父親說:“好的,我答應你。我會見機行事,爭取活著回來。”
“那你一定要說話算話。”我帶著哭腔說。
父親說:“好的,我一定說話算話。”
父親的計劃純粹是自殺性的行為,說不上天衣無縫,他執意如此,眼下別無他法,犧牲他一個人能換取其他人生存的機會,這是作為勇士應盡的責任,他義無反顧地走上這條路。
父親喬裝成血蝙蝠混入血蝙蝠當中,然后在他們吃得伙食中加入某種劇毒,這樣趁機把血蝙蝠一舉殲滅,要贏得對方信任,必須得吃下帶毒的伙食。
父親走后那天我哭得很傷心,對祖母說:“祖母,父親是不回不來了。”
祖母說:“孩子,犧牲再所難免的,這些年你沒有父親,你都不這么過來了嗎?”
我說:“我剛見到父親,沒想到他又要離開我身邊。”
祖母道:“傻孩子,你是大人了要堅強些,打起精神抵抗強敵。”
當瑞撒他們得知父親這個計劃后,為之震驚。瑞撒張大嘴巴說:“這也太冒險了,凱瑟琳夫人,你怎么不阻止呢!”
祖母有板有眼地說:“王,我也同意他這么做。”
“您同意?”瑞撒覺得不可思議,他望著我詢問道:“凱恩,你也這么認為嗎?”
我內心當然是不同意了,可祖母堅決支持父親的計劃,作為子女的我又怎能不贊同。
我點了點頭,說:“是的,王。”
瑞撒搖搖頭說:“怎么不跟大家商量一下,擅自決定。”
德蘭諾說:“是啊,這也太冒險了。”
帕塞說:“凱勒真是的,怎么不跟我說聲,好歹我跟他一起去。”
沉默半晌的費斯凡,開口道:“王,其實凱勒將軍找過我。”
“凱勒將軍找過你。”瑞撒吃驚地說。
費斯凡說:“凱勒將軍問我有沒有一種令人無法察覺的毒藥,我問他要毒藥的用途。剛開始他支支吾吾不肯說,之后他告訴了我他的計劃。”
我慌忙問:“費斯凡大人,那個毒性怎么樣?”
費斯凡摸了額頭的冷汗,說:“見血封喉。”
我大驚失色地說:“這么厲害。”
費斯凡說:“那可是我加了許多至毒之物研制出來,只需一小滴就要人性命。”
德蘭諾說:“要犧牲凱勒將軍,這個代價太大了。”
帕塞說:“凱勒這人脾氣倔,他心意已決誰勸都不行。”
瑞撒說:“我要知道這樣冒險,絕對不同意讓凱勒將軍去。”
祖母說:“你們不必為他難過,為國家拋頭顱灑熱血,是每個臣民應盡的職責,更何況他深受王室的恩澤。”
經過一晚上思想斗爭,我有了質的飛躍,有了很高的覺悟。“犧牲他一人,能保全國家安危,死得其所。”我在回憶父親臨走前對我說的話。
父親去了幾天音訊全無,瓦塞那邊也絲毫沒有動靜。瑞撒左右為難,是戰斗還是防守。
德蘭奴自告奮勇站出來,他提議:“喬裝打扮混入對方陣營,一探究竟。”瑞撒堅決反對,他覺得這樣太冒險了,父親已經毫無音訊,萬一德蘭諾先生有個好歹。
費斯凡勸道:“德蘭諾先生,咱們還是想其他辦法吧!”
瑞撒附和地說:“費斯凡說得沒錯,我怎能忍心讓您冒險。”
德蘭諾,氣呼呼地說:“王,是不是嫌我歲數大了,不中用了。”
瑞撒嗤笑一聲,說:“德蘭諾先生,我怎會嫌棄您。”
帕塞苦苦哀求道:“王也是為替著想,您可是國家棟梁,萬一有個閃失,是王宮的損失。”
帕塞盡管是武將,說出的話合情合理,挺有水平。說實話我有些私心,急切想知道父親的安危。
我說:“德蘭諾先生的提議不錯,不如去一探究竟,抓準時機還能出奇制勝。”
德蘭諾見我贊同他的想法,他眉飛色舞,贊許道:“凱恩,還好有你支持我。”
瑞撒執拗不過德蘭諾,只得同意他喬裝打扮混入對方陣營。有侍從帶著費斯凡的話傳來班笛大叔病入膏肓的消息,瑞撒和我聽了后大驚失色,盡管我們知道班笛大叔的病情不樂觀,沒想到在戰亂之際又聽到這樣的消息。
我們急忙趕往班笛大叔家,瑞撒慌忙問費斯凡班笛大叔病情,費斯凡表情很沉重,闃然半天沒開口。
瑞撒追問道:“費斯凡,班笛大叔的病情怎么樣了?”
費斯凡十分苦惱地說:“王,大叔的病可能……”
班笛大叔咳嗽兩聲,氣息微弱地說:“我的病自己清楚,不勞煩醫官大人在老朽身上花費時間了。”感覺他每說一個字仿佛在縮短他的壽命似的。
瑞撒說:“大叔,您為國家做出貢獻,國家不會虧待您。您放心不管多貴的藥,我都舍得花錢。”
班笛大叔苦笑一聲,說:“王,我恐怕撐不了多久,大羅神仙都救不了。”
聽班笛大叔這么說,在座的人無不傷感,當然最傷心的是我,我怕聽到諸如此類的噩耗。班笛大叔也好,父親也好,我都希望他們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我趴著一個勁的哭著,說:“班笛大叔,您千萬別這么說,您會好起來的。”
班笛大叔悲憤地說:“可惜我看不到勝利的那天了。”
瑞撒心平氣和地說:“您放心,一定會看到的。”
班尼大叔臉上綻放著笑容,道:“那就好,那我可以放心走了……”
班笛大叔慢慢閉上眼,我淚如雨下。瑞撒畢竟是一國之君,不能當著眾人哭泣。他借故離開屋子一陣子,我猜想他肯定出去哭了,回來后他眼睛微微紅腫。
班笛大叔就這樣走了,他沒看到勝利帶著遺憾走了。瑞撒為他舉行最高規格的葬禮,把他的遺骸葬入英雄塔。
英雄塔是為國家做出極大貢獻的人安息之所,這是對待英雄的至高榮譽。班笛大叔傾盡全部積蓄為國家招兵買馬,他理應獲得人們尊敬,享受他應有的榮譽,他對得起這份殊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