菉葭,止于1965,陸家,始于1966。穿越時空隧道,我的思緒飛回到魏晉的風華絕代。曾有那么兩兄弟,永遠都未能走出祖輩的光環(huán),最終客歿他鄉(xiāng)。名乎?欲乎?貪乎?時也,運也,命也。 有一種風景不忍觸碰,有一種悲嘆感慨萬千。 她是菉葭生態(tài)園,不是陌路偶遇,只是故地重游。怕是這步履,伴著淅瀝冬雨,隨著拾級而上,越來越變得沉重哀婉。倒映著秋葉鵝黃的人工湖面,那么澄澈明凈,那么坦蕩如砥,我的心,卻漸漸的,泛起了陣陣波瀾。 為何悲秋之后,又來傷人?我堅信自己絕不是多愁善感,而是睹物思人。所為何人,念及古人。 我一直認為,我是不善于細節(jié)描寫的。園內(nèi)的景致,于蘇昆的某些園林佳苑來說,并不見得有什特別,甚至可以用平淡無奇來形容。可是為何每去亭林園,甚至腦海一閃念到她,我都會想起我的老鄉(xiāng)龍洲道人?只身來到菉葭,同樣的寄寓,為何又有了別樣的牽掛? 不,我牽掛的不是陸機陸云,只是這曼妙迷離的世界,他們的際遇,讓我好不感覺,逝者已矣,前程未卜。 慨嘆之余,又是人生大課題。 菉葭的景色還是不錯的。我沿著水邊脫漆露胚的木棧道,踩著鞋底的嘎嘣嘎嘣聲響,右手插在褲兜里,一步步向前。此處的瀲滟清淺,我沒有絲毫的留戀。轉而,踏上盲腸小道,頓足凝望著眼前的翹角小亭,不遠處的條石拱橋,決定就走它了。一塊塊長方形的條板石,嵌在草坪里,作為了上至崗亭下至引橋的臺階。有意思的是他還被鐫刻上了,幼學、總角......耄耋、期頤,是年今夕,人生百年,再生再世,又在何地何年?我太喜歡古文學的精妙了,常常沉耽于他的高括攬勝,文雅斐然。 那是一方很窄的亭子,我忘了數(shù)落她有幾個翹角,只是依稀記得,穿亭而過時,用眼瞟過靜候在旁的歇臺及護欄,我沒有歇。 來到引橋,我又放慢了腳步,望著至少高過我個頭的橋面頂階,突然有種欲上的沖動。于是,我扶搖直上。站在高處,確實可以望遠,氣朗神清的感覺。唉,怪只怪我不懂欣賞美景,只會黯然神傷。慶幸的是,我還能捕捉到某一處景致帶給我的身心愉悅,同時又悄然襲上心頭的崇古情懷。不錯,就是湖渠入口處那一灘不知名的彤紅樹葉,帶給了我最為鮮明的觸動。許是錯覺,我一直覺得那是一種帶針帶刺的杉類樹目,樹干挺拔,樹冠修整,不高不低。 扶著欄桿,我再也控制不住游離的眼了。就這樣順著意愿,盯愣著遠處湖畔大塊堆碼得有點情趣的岸石。他真的很大個,走到近前,我踏上了一塊浸漬在水中的石,應該抵我8個般大。誰令我如此消瘦...... 湖中的瑩瑩卵石屏息靜臥,翩翩荇草莞爾搖擺。站在這里望遠,還是那一灘紅樹林,我的眼怎么也躲不開她的兩頰緋紅,杏眼回眸。這是一場冬至遲來的邂逅,這是一場關乎人生性情的愛戀。此時的我,沉浸在初戀里,漂浮在空靈中,啊,生活,你就是這樣的多彩,盡管又是那么的絕情和無奈。 你的絕情,扼殺了陸氏兄弟的不惑生命,你的多彩,成就了他們的滿腹經(jīng)綸。雖身死,名遠揚,這算不算對生命的另一種解讀釋義。 于我,你又有什么理由遷就縱容,又有什么借口毀我長城。所以,我雖系牽絆,只是看淡了一些,便覺得不再后怕。 人,不能活在光環(huán)的籠罩里,而應像魚兒一樣,游走在天地間,哪怕你擁有的只是一隅清潭,一畝荷塘。這是上天量力而行的恩賜,只是人不懂,心怎會知? 英毫早逝,焉能怪責蒼天無眼。人心不足蛇吞象,與其說陸氏雙杰鹿死八王之亂,不如說是他們自己引頸待戮。 返程的路上,我特別觸摸了下,崗腳的一棵灌木葉片,又不知名,不過她的葉子是眼睛狀的,很舒展很潤亮,我敢肯定,絕對不是杉。 不舍得采摘,是因為她也是紅的。
2015-12-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