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人性是什么?多年來一直是挑戰我認知的一個極限。
中國人有“奉獻”的傳統,價值觀都是建立在家庭和集體利益基礎上的,個人需求常常被有意識弱化或忽略,這種道德觀,就是“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
我們不能有道德瑕疵,但我們又不能擺脫人類生存的生理與心理上客觀需求,壓抑的真實與價值觀的虛飄,自然把每一個人塑照成了天使與魔鬼的一體兩面。
以這種完人的方式尋找人生的偶像,但總會以某種追求的幻滅最終轉化為理念的坍塌。
孟子的“舍生取義”,孔子的“仁者愛人”,基督的“普世愛人”。先哲的燈塔就是我們的普世情懷。但出世的“高大上”很難融到入世的“柴米鹽”。
人們常說:“佛是覺悟了的人,人是沒覺悟的佛”,也許我永遠是那個看不透世間紛繁亂象的沒有覺悟了的佛。
2.
說實話,心靈成長之類的東西,從前我不是把它納入玄學,就是把它認為迷信,對偽科學的東西就要無情批判,直到遇見了武志紅。
說實話,自卑并不是我的傳統,自信才是我的情節,我不認為我會不了解自己,這是一個與我朝夕相處的身體,與我時刻與共的思想,直到遇見了武志紅。
說實話,我更相信人可以正激勵,也可以負消沉,命是成功者的謙詞,是失敗者的借口。
我認為我能改變我成長的軌跡,只要找到外部環境的支持,比如說更好的方法,比如說更近的途徑,或者是尋找一個更好的老師,或者融入一個更貼近自己的團隊。
就是從來沒想過,改變最重要的是從內向外打破,不管何種方法,終歸還是要自己療愈。
心靈雞湯,勵志美文,當他賦予你方法論或精神指引的同時,它也正以導師的說教,正剝奪你作為一個獨立體存在的東西而選擇的自由。
最近看了兩本書,一本是越南91歲的高僧一行禪師寫的《與自己和解,治愈你內心內在的小孩》;一本是武志紅老師的心理學巨著《巨嬰國》,讓我感到詫異和有趣的是,佛禪哲學的“空性”與武志紅老師的“自我意識的深井”在某一點上完全契合成為了一個理念。
一個哲學范疇,一個生理學領域,最后殊途同歸,但它們并不是我理解的心靈雞湯精神鴉片。
我們內心都有一個問題小孩,正是這個小孩與自己的糾結,造成了我們全部痛苦的根源。
如何直面痛苦?在人性心理底層利已者的舒解,也是佛禪之道我執我念的放下。
一行禪師代表了佛,他不是讓我們皈依那個全能的佛陀,他只是告訴了我們一個簡單而又深刻的智慧;武志紅老師代表了科學,他并不是給我們勵志洗腦,而是揭示人性的小我,讓我們理解生命科學,引導正見與自我療愈,找到孔孟之道“存天理、滅人欲”之法門。
3.
先哲們的情懷讓他們站在了圣人的高地,但這只是一個人生愿景,但從方法論上,也許視野、知識總量以及對人性的洞察方面還是現代理論更勝一籌,畢竟,我們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先哲“愛人”;而現代心理學是從人性“自戀”的角度尋找“被愛人”。
想到了亞當.斯密這個先驅,他在《國富論》里談到的“看不見的手”建立了現代自由市場的經濟學理論。而他還有一篇經典之作《道德情操論》,給出我的人性自由的邏輯,一點也不亞于自由市場給現代人類造成的沖擊。
亞當.斯密認為,想要被愛,最好的辦法就是把自己變成一個值的被愛的人,“被愛”的一個方法是財富或名利,但名利就像毒品一樣,有依賴成癮模式,欲壑難填,追逐名利就是一個惡性循環的不歸路,整個過程永遠是達不到滿足的痛苦過程。也就是佛曰的“變苦”。
亞當.斯密說,熱鬧的富貴之外,還有另外一條路可以獲得被愛,就是去追求智慧和美德,何為智慧,亞當.斯密提出一個“涌現”的概念,這個詞是不是頗具后現代的語感?這就是亞當.斯密的超前意識。
一個人良好的品格,就是做事得體,比如說謹慎、正義和仁慈等,你不用干什么大事,只要從一言一行做起,見到別人做好事,你就鼓掌,見到別人做壞事,你就站起來說話,這樣無數個你通過涌現的辦法,就能改變世界。
所以改變世界的智慧,不是什么大智慧,而是改變自己的智慧,只要你改變了,你的世界也就改變了。
承認人之初性本善,也承認人之初性本惡,人的基因鏈接了這兩個特質千萬年。
這是不是武志紅老師打通自己的智慧?
這是不是了一禪師與自己和解,治愈你內心的了悟?
4.
我不知道我自己是誰?這是我一句口頭禪。
武志紅老師說:“人性非常復雜,人性共同有一個意識譜系,所有人的故事匯合在一起,即是整體的人,很多被你視為是‘他’才有的異端人性,假如你深入了解,你身上也有”。
我們都有潛意識的沖動,但又常常被理智所壓制。
最近,由沈嚴執導,由靳東和馬伊琍聯袂主演的都市情感劇《我的前半生》又為我們詮釋著愛情,劇中羅子君面對閨蜜唐晶的未婚夫賀涵的愛情表白,劇中話外音真實地表現出了羅子君內心活動的交織。
“天崩地裂也不足以形容我當時的感覺,我的心里分裂成兩個羅子君,一個羅子君正因為賀涵說愛我激動的熱淚盈眶,而另一個更大的羅子君,卻扼著喉嚨,警告我犯下了有違良心和道德的巨大錯誤,必須不顧一切地去彌補”。
看著電視劇的故事情節,讀著卻是我們曾經的感受,這部劇為什么能打動了這么多都市中人,就是所有故事展開無不是說著我們每天困惑的情感。
這里激動的熱淚盈眶的羅子君是另一個更大的羅子君扼著喉嚨討厭的自己,是她不喜歡的那個自己。這個“自己”從哪里來?了一禪師告訴了我們答案,這個討厭的自己就是內心的內在的小孩。
什么是“內在小孩”?“內在小孩”是心理治療領域中的一個重要概念,正如了一禪師所說,每個人內在都有一位年幼且受傷的小孩。所有人在童年都經歷過困難,甚至是創傷。可能是父母的頻繁爭吵打架、可能是老師某次的不公平對待、又或許是某一次和小伙伴發生的不愉快經歷等等。為了保護自己,防備將來再受痛苦,我們嘗試忘記從前的痛苦。因而將感受與記憶深深埋藏在潛意識內。也就是我們童年受到的這些傷害,我們總是有意識地將它們忘掉也期待忘記,我們將它們藏在潛意識中。這是我們為了保護自己,逃避問題的一種選擇。
但童年的傷害,在意識層面想忘掉,但在潛意識層面卻不自覺地被不斷重復體驗,心里學家弗洛伊德在一篇《超越快樂原則》里提出了“強迫性重復”概念,這個概念被武志紅老師定義為“輪回”。
就是在我們生命早期發生的創傷情景中,我們是被動的,資源是匱乏的,我們只能承受,但當我們成人后,有了豐富的資源后,可以主動掌握自己的命運了,于是就強迫自己主動重復過去的一些情景,不斷體驗其中的一些感受。
輪回不僅體現在自己的過去與將來,還在自己的整個家族史中遺傳,父母把他們的“傷害刻痕”映射給你,而你全面接受的負面信息也原汁原味地映射給下一代。
所以,當我們突然開始生氣、發火或者對某些事特別敏感時,就是激發出來了潛意識的記憶,我們理智上感覺是現實中的很多人與你作對,覺得世界對你不公平,事實上都是因為我們內在的小孩在作怪。
5.
一個人自己和原生家庭的沒有處理完的問題,就是他心智模式最重要的負面能量。我們必須首先承認這個內在小孩的存在,也是一切自己愿意療愈的基礎。
痛苦是不能消滅的,佛學為何流于世俗,就是人們把痛苦的解脫我執于佛學,而佛也因這些執而不能給你更多加持。我們對佛理解大多有誤區,認為佛是宗教,但我理解佛更是一種感悟,并不是世俗賦予的超自然力量,佛學只是告訴了我們正視痛苦,承認痛苦并與痛苦正確相處與和解之道。
為何要把自己早年情緒的創傷看作是內在的小孩,一方面是說我們的心理年齡遠遠沒有看上去如我們的生理年齡那樣成熟,更重要的是,我們對自己不喜歡的另一面,要承認他,而不是討厭他和排斥他,學會與他對話、擁抱它,告訴他我們已經長大,我們可以保護和維護自己了,我們不再會經歷童年的那些事情了,以前痛苦的經歷只是影像,不是真實的。我們不要活在“過去”中,要跟過去告別。
心理學家武志紅老師心理學智慧,也并不是上帝賜予他的天外來物,也僅僅是他自我療愈的成長過程。
武志紅在讀心理學研究生時,持續抑郁了兩年,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任憑他浸泡在潛意識的深井里——村上春樹的小說描繪過的那種男主人公待在井底的那種情形如隱喻一般發生在我身上,成為一名地道的“深水冰”。恰好滿兩年時,感覺到內心擰巴的河流突然變的通暢,他們一起流向一個大湖然后自愈。
這些親身的經歷,讓他更深刻地理解的我們人性兩個方面的沖突。
6.
不管是好人,還是壞人。實際我們都有一個“自戀”的心理,這種心理就是強迫我自己是對的,我就是比別人強。
如果現實與“自戀”發生沖突,我們就會轉向自我否定,然后導致心智失控,這種失控就要找一個歸罪的對象。但這一切都是來自內心的交戰,如何解決內心交戰和外界沖突,不是壓抑自戀,而是理解、看見和擁抱他。
了一禪師給了我們禪修的正念之道:
就是有目的,有意識地關注、覺察當下的一切,而對當下又不做出任何評判、分析和反應,只是單純的覺察和注意。
人生的恐懼就是由于未來充滿著不確定性。佛法講“心外無物”,指的是所有的東西都在我們的心里,我們能夠感同身受,我們和所有的東西是一體的。那么這樣,我們就能更好的去了解被了解的對象。只有當這種被了解的對象和了解的主體之間的屏障被拆除的時候,真正的了解才會發生。
要得到足夠的喜悅和幸福,釋放、放下是第一件要做的事!因為喜悅來自放下,來自沒有牽掛。確實是這樣,生活中,如果你心中一直放不下某個人或某件事,讓你整天魂不守舍或郁郁寡歡,你哪里還會感到喜悅呢?即使躺在床上都睡不著。
“言語道斷,心行處滅”,佛的智慧不容易用言語講清,但心理學的精神分析可以讓我們理解這種精神自由。也就是我們只要知道是什么和為什么就可以了,然后我們只是交給下意識選擇。
武志紅老師的存在主義心理學可以概括為這三名話,我自由、我選擇、我存在。其中關鍵是選擇,你的選擇決定了你是誰。
也許可能是一種心里暗示,但這種心里暗示對我們的人生有時候是很重要的,也就是安慰劑的作用。
安慰劑效應作用機理雖然在現代醫學中還在研究,但它的效力確實存在,這種存在不僅是精神心理學方面的疾病,甚至是器質性手術中也表現出人們理解外的不可思議。
“538”網站7月19日有一篇研究綜合文章,作者是克里斯蒂,阿什萬登。這篇文章說:
現在有一系列大規模研究證明,很多手術,包括一些特別常見的手術,效果不見的比安慰劑好。
他舉了一個例子,美國每年大約做70萬例的“關節鏡膝蓋手術”,理論是說人之所以膝蓋疼,是因為他的半月板有退行性磨損。手術要打開患者的膝蓋對半月板進行修復,手術后患者也確實不疼了。
但新的研究用假手術替代真手術,假手術模仿真手術的全部過程,也照樣切開皮膚,留下傷口,然后也按照手術流程包扎好——但并沒有對關節鏡膝蓋做過任何手術。
結果是,真手術和假手術的病人都表示,手術有效果。
現在我很無語,我們人類的科學研究,真分不清我們是一個物質的動物,還是一個精神的動物。
不帶評判地看見、帶著疼惜地了解、無條件地愛。療愈自己,也許就解決了我的過去、現在與未來,甚至是整個世界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