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墨白淵淺|三生三世桃花依舊 17

洗梧宮一攬芳華

但隨著元神的愈合，我這腦子里破碎的記憶反而漸漸組成了片段，我好像同一個人在俊疾山拜了天地，好像這天宮我也曾經來過，素素，到底誰是素素？我是素素么？可我不是白淺么？難道那也是我的一個劫？

想著想著便五內郁結，那一攬芳華與我好像也有著關系，想著便穿回了衣服回到一攬芳華去看看。

方走到一攬芳華的大門口，正預備推門，那門卻猛地從里打開。夜華一手抱著沉睡的團子，一手握著門沿，見著我，愣了一愣，斂起一雙眉頭來。

東海水晶宮初見夜華時，我便曉得他不大親切，乃是個冷漠的少年。只是同我相交以來，他幾乎從不在我面前作出冷漠的形容，時時都笑得春風拂面，便有些使我忘了他本性其實算得冷漠了。此時他臉上的這個形容，令我抖地一凜。

他一雙眸子暗了暗，半晌，沉沉道：“阿離像是喝醉了，我探了探，他從昨下午到現在竟一直未醒過，是怎么回事？”

我瞧了瞧他懷中臉色紅潤的團子，鎮定道：“不過昨天我多喂了他兩壺，讓他醉了個酒罷了。”

他皺眉道：“他醉得睡到現在都沒醒，你怎的不通報我一聲，也不將他抱去藥君府上看看？”

我訝然道：“小孩子哪里有那么嬌貴的，我小時候偷折顏的酒喝，醉得四五天沒醒，也沒見我阿爹阿娘將我送去就醫。團子又不是個姑娘，你這樣慣著他，待他大些，難免不長得娘娘腔腔。”

他默了半晌，從我身邊跨過去，干澀道：“阿離不是你帶大的，你便一直只將他當做繼子看，從未當過親生的兒子來疼愛罷。若阿離當真是你親生的兒子，你今日，還說得出這樣的話么？”

我一愣，待反應過來他這一番話的意思，卻覺得周身血氣都涼了。

從前常聽人說透心涼透心涼，我還琢磨過這個透心涼是種什么樣的涼法，如今，倒是活生生品一遭個中的滋味。

縱然我沒生過兒子，卻也曉得，若是我白淺的親生兒子，怕待他倒沒這么上心。也正是憐憫團子小小年紀，親娘便跳了誅仙臺。三百年里活過來，沒受著親娘的半點呵護，怪可憐見，是以對這團子，從來都是巴心巴肺的。今日這一番巴心巴肺，卻換來如此評說。

我抖了抖衣袖，對著他的背影冷笑道：“老身哪生得出這樣一個活潑討喜的孩子來，可嘆生出阿離的那位烈女子，當初卻跳了誅仙臺。老身師承昆侖虛，修的是逍遙道，可不是承的西方梵境，沒修得來一副菩薩心腸，自然待不好阿離。夜華君儲在宮中的那位側妃，依老身看，倒是又慈悲又善良，定可以將你這寶貝兒子待得同親生的一樣。今后卻叫你的這位側妃將阿離看得緊些，莫讓他在我這里吃了虧去。”

他背影僵了僵，半晌，道了聲：“你別說這些話來氣我，我不是這個意思。”便抱著團子匆匆向藥王府奔去。

瞧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我大感無趣，既然如此，何必還對我作出那惺惺之態。

思量半晌，想起曾見過的司命星君，號稱是這天宮移動的八卦全書，便想著找他來問上一問。

靠著迷谷的枝丫，在太辰宮門口我見到了那司命星君。

“白淺上神。”不愧是跟著東華帝君的人，這禮數是半點不錯的。

“星君有禮，本上神今日被一事所惑，特來求教星君。”

“上神客氣，您有問題小仙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聽聞洗梧宮曾經有過一位凡人是太子夜華的夫人，敢問星君，此人生于何年，是幾時入得天宮，又為何跳下誅仙臺，這素素可與我很像？”我連珠炮似的問題一個個拋出去，真是有太多的疑問讓我疑惑。

“那便隨小仙邊走邊說吧，”星君又給我重重一禮，果真這天宮的禮委實多了點，“這素素生于何年，小仙這運簿上是沒有記載的，對于這沒有記載的事情，小仙也不敢妄加揣測，若問這素素何時入的天宮，可跟上神封印擎蒼的時間相差無幾，在三百年前，鮫人族一事以后，素素便被天君帶上天宮禁足于一攬芳華，只因她身懷有孕方才沒有對她懲罰，沒過多久，這位凡人素素便和素錦側妃發生了爭執，推了素錦側妃掉下誅仙臺，因此也損了一雙眼睛，天君為了懲戒，便罰她賠了一雙眼睛給素錦側妃，可這位凡人娘子也頗有骨氣，省下小天孫阿離后，便跳下了誅仙臺，后來也就是上神知道的那樣了。說起這容貌，小仙惶恐，確實和上神長得一般無二。”

素錦側妃？就是洗梧宮那個漂亮眼睛，元貞的事情與她有關，如今素素也與她有關，只怕沒有那么巧吧，但跟我長得很像，委實不知為何，我阿娘除了我們兄妹五個，下面再沒有別的小狐貍，誠然也沒有什么雙胞胎。

正當我思量之時，我發現，我已隨司命星君來到了誅仙臺，呵，這就是那誅仙臺么？

我撫摸這石柱，腦海中的片段越來越清晰，好像三百年前，我也曾這樣走過，彼時好像很是絕望。

我來到誅仙臺，看著戾氣縈繞，那封印在玉清昆侖扇中的記憶突然就清晰起來。

前塵往事猶如大浪一般撲了過來，素素，原來我就是素素，原來我就是阿離的凡人娘親素素。

夜華，你大概早就知道了吧，怪到初見面你就對我傾心，可笑我還覺得我要退婚委實有些對不起你，可現在，哈哈，你真讓我心寒，明明知道也不告訴我，是想等我再次進這牢籠？

我祭出玉清昆侖扇，怒動九州，頓時引來天雷陣陣將這誅仙臺攪得個天翻地覆。

直到力竭，躺在這誅仙臺旁，最后看到的是師父心痛的將我抱起，聽得師父喃喃的說道，“小十七，師父來晚了，不怕，師父護著你。”

師父來了，我也能放心的睡了。

誠然我這只狐貍很是不濟，每次都累的師父來救我。

七萬年前大紫明宮是，七萬年后這天宮誅仙臺也是。

萬萬年都過去了，怎么我還是如此不濟呢？看來當年折顏把我送給戰神當徒弟還是有考量的。

下一章：墨白淵淺|三生三世桃花依舊 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