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末的細雨聲里,我從深圳滾回了杭州
從攝氏25度到5度,十一個小時的時間里,我幾乎未眠。凌晨五點半,走出動車的一剎那冷風便包圍了我。
我當時想,這一次估計是回不去了。
在此之前的一個多月,在深圳,我白天出門面試,晚上和小龍蝦出去散步,路過KFC時習慣性買一個巧克力圣代。似乎這樣就緩和了一些失業帶來的不安情緒。
但問題從不會因為你蒙頭睡上一覺就自行消失。我馬上就要畢業了,三月金四月銀,眼看著時間流淌,有時以為貪心看一場電影都是奢侈。
現實在不斷地提醒你,找一份工作很容易,但一份合適的工作,很難。
有時候我就這樣干瞪著眼,坐在十來平的租房里,什么也不干。我甚至接受了朋友的推薦,因為她說環境好,薪資高。
我對小龍蝦說,這可是份好工作啊!我沒告訴他,那是給街道辦寫保健材料。
我在給何歡喜打電話,這兒的確不屬于我。早在一個月以前她就勸我別呆在這兒。她說,你應該干點自己喜歡的事兒,這是座科技城。
回到生活了近三年的杭州城。但這并不意味著我是個被深圳拋棄的loser。反而是我主動淘汰了這座城市。
哪怕租來的房間里到處滲透著潮濕的霉味, 哪怕窗外永遠是無盡的嘈雜聲,哪怕下水道時時會堵,哪怕牙刷永遠會一不小心掉進馬桶,哪怕廚房小到無法容納一個人,以至于每一次做飯都束手束腳因為頭部總是會磕到抽油煙機。這里依舊可愛到讓我無法說不愛。
離開深圳,我只是選擇了更加契合我“慢一點兒”生活方式的杭州。慢一點,再慢一點,去主動掌握節奏而不是亦步亦趨被時間被生活現實推著往前。
我們也許總是從職場老人那兒聽到順應時代的建議,但是,如果這個時代讓我們時時刻刻感覺焦慮,是不是就有足夠的理由沉下來好好想想,我們到底需要什么?我們的未來,想要怎樣的生活狀態?
或許有人以為逃離一線城市就是懦弱,但他們不知道,城市就像愛人,我們在一座城里衣食住行,就像我們戀愛,也講究是否性情相投,是否互相包容,是否相處舒適,至為重要的,是是否令我們有歸屬感。
每一個像我們只應當為合適的生活買單。只是這一單,我暫時花光了愛情的浪漫券。
傍晚漫步在校園里,在北京奮斗了三年的斯斯給我打電話,她說,我終于掙夠了第一筆創業夢想基金。她說,你等我啊,我來啦!
掛了電話,恰好路過幾株櫻花樹,有的已經披上花兒的裙擺,在風雨中嬉笑奔跑。而有的還是光禿的枝椏,像默默等待穿上嫁衣的黑瘦姑娘。嗯,很像斯斯......
我想我大概是年少時中了王心凌的毒,每看到花兒就想哼起《花的嫁紗》。這在不肯停歇的春雨中,櫻花下落,不是眼淚繽紛,反而于柔弱中自帶一份堅韌。就像每一個淘汰掉”大“城市的我們。
逃離這個詞不太合適,逃離帶著倉皇失措。應該用淘汰,這是我們自由和自我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