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眠光狼城

? ? “報——”一小卒滿面血污,身上所著盔甲已是千瘡百孔,依稀可辨是趙軍軍服,步履蹣跚地一頭跌進主帥大營,“稟報將軍,東西鄣城被攻破,空倉嶺失守了,大糧山被燒——”話未講完,一口鮮血噴將出來,立時斃命了。主帥大營上座的白發老將軍急忙奔到小卒身邊,扶起小卒仔細查看,眼見救不活了,老將軍頓時滿面陰霾。一旁的副將趕忙叫人將小卒尸體抬下去好生安葬。只見白發老將軍懊惱卻又十分不甘的下令:“全軍聽令,退向光狼城,入城后火速防御!”
? ?

? 當晚,趙軍主力部隊已盡數退進光狼城。老將軍清點將士,親自部署防城工事并監督防城軍就位。部署結束已是入夜時分。副將跟隨老將軍回到營房,不忍打擾老將軍休息,輕聲向老將軍告退。老將軍卻道副將留步,繼續商討作戰計劃。


? ? 副將看著老將軍滿面沉痛之色,低聲說道:“廉將軍,舉國皆知您愛兵如子,此番傷亡您定是心痛難言。可是秦國這只老狐貍早就對上黨郡覬覦已久,韓國又不想被滅國,便將戰火引到我國,現在我軍要抵御這虎狼之師,傷亡必然難免。還請將軍不要過于痛心。”


? ? 廉老將軍略一沉吟,緩緩對副將說道:“李副將,你可知此役我軍損失了多少將士?”


? ? 李副將心想,一個時辰前我剛陪同將軍清點過撤進城內的將士,將軍難道是過于傷心忘記了?或是將軍在考察我的記憶力?于是李副將趕忙回答:“稟報將軍,空倉嶺一役,由于我軍為了搶先占領防線,因此車馬輜重還在后方,以輕步兵和輕騎兵為主先行進駐防線。但未料到秦軍的弓弩兵如此厲害,配合了騎兵對我軍進行突襲,我軍的重步兵、鐵騎兵都不在一線,導致輕步兵、輕騎兵損失過半。”


? ? 廉老將軍聽罷又問:“你可知這數十年來,秦國與我國大小爭戰,共有多少場?我國又共有多少傷亡?”


? ? 李副將一怔,沒料到老將軍竟會如此發問,不禁一時陷入沉默。


? ? 廉老將軍輕嘆一聲,接著說道:“我們趙國自是國富兵強,這數十年來歷經大大小小幾十場征戰,目前仍然能和秦國抗衡。但秦國近些年來嚴正軍法,舉國屯糧重兵,軍隊的實力是日漸強大起來。秦王的野心也是越來越大,近些年對我們趙國是越來越肆無忌憚。目前的形勢雖然是七國共處,但其中齊楚兩國兵力較強,與秦國不相上下,楚國與秦國又是盟國。而韓魏兩國兵力較弱,又被夾在四國中間,地處要塞。韓魏與我趙國自分晉各自獨立以來,隨也是征戰不斷,但還需共同防御周邊強敵。此番征戰雖是禍起韓國,但無論這兩國被周邊哪一強國占領,對我趙國來說都將是極大的威脅。”


? ? 李副將聽后,良久沉默不語。廉老將軍也只好安排李副將再去嚴查守城將士是否就位,同時增派弓箭手守住城西圍墻,防止秦軍連夜偷襲。今夜的光狼城將度過一個不眠之夜。


? ? 次日清晨,天剛蒙蒙亮,秦國的軍隊就已來到了光狼城下,已然開始叫陣。而此時,在邯鄲城外20里的馬服山下,一對青年小夫妻正坐在小溪邊邊洗衣邊談天。這一對年輕人,女郎大約十八九歲模樣,生得濃眉大眼,穿著雖然樸素卻干凈整齊,洗衣時手腳麻利,不多時便洗凈了一盆衣服,一看便是窮苦人家的能干之人。女青年洗完衣服,對坐在岸邊的丈夫說道:“異人哥,我看你近些日子總是心不在焉,滿臉愁容的,你在想什么?”再看那男青年,約莫二十歲上下,身材頎長,眉清目秀,雖然衣著單薄身體清瘦卻透露出一股英氣,氣宇間透露著不像這山野中的村夫。男青年晃了晃神,低聲說:“沒什么,近日我國和趙國發生了戰爭,我這棄國出逃的人又不能回去,也不知我的家人怎么樣了,有些擔心罷了。”女青年驚道:“你們國家和我們國家發生戰爭?我怎么不知?”男青年苦笑道:“你這個一天到晚在山上野的丫頭,什么都不管,哪會注意到打仗?你都沒注意到邯鄲城里守城的士兵少了?這一戰趙國是舉國出動,看來真將是一場大戰。還不知結局……”后面的便說不出來了。女青年只道自己的丈夫是擔心家人,便安慰道:“異人哥,你不要太擔心了。你父母在秦國不也就是農民嗎?打仗的事自然有軍隊去,也不會讓你的父母去打仗。你離開家到我們這里也有四年了,可能是想家了所以胡思亂想太多了。”“唔……洗完衣服早點回去吧,回去晚了兒子醒來又要哭著找媽媽了……”男青年支吾著應付了兩句便匆匆起身,拿起衣服和女青年一起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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