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夢珺

筷子兄弟的那首《父親》：

總是向你索取 卻不曾說謝謝你

直到長大以后 才懂得你不容易

每次離開總是 裝作輕松的樣子

微笑著說回去吧 轉身淚濕眼底

多想和從前一樣 牽你溫暖手掌

可是你不在我身旁 托清風捎去安康

時光時光慢些吧 不要再讓你變老了

我愿用我一切 換你歲月長留

............

第一次聽到這首歌時，我忍不住哭了起來。

那是還在讀書的時候，正值中午上課前，同學們集體唱起了一首歌。當我走進教室時，一陣陣響亮的歌詞躍入耳里，黑板上白色粉筆整整齊齊的幾行歌詞映入眼簾，讓我心中為之震撼。

突然緊繃的心一瞬間倒塌，猶如高樓大廈般傾瀉下來，四周灰煙四起，迷煙繚繞，慢慢的朦朧了我的視線。

我控制住心里涌流的情緒，快速地走向了座位上并坐了下來。不想讓別人察覺，雙手捂著臉手肘撐在桌上，默默地抽噎起來。任淚水一滴滴地從臉頰滑落。

聽著同學們大聲地唱著，一句句歌詞勾勒出了我的回憶。腦海中你的一幕幕身影，一句句話語，讓我更加情緒上漲，止不住的梗咽。

在同學們唱到一半的時候，我用已經濕了的手掌擦了擦淚痕，撫著殘痕了幾滴淚珠的眼睛。再次看向黑板上的幾行用白色粉筆寫的字，只是這樣看著，聽著，同學們唱歌的聲音慢慢從清晰變嘈雜。

直到我耳中嗡嗡作響，內心的酸澀也像大海漲潮一樣波瀾萬丈，久久未能平息。

小時候對你沒什么深刻的印象。記憶中你們長期都是在外工作拼搏，偶爾見到你也是在去車站或回來車站的路上。你從不會干涉我們太多事情，基本上都是不管不問。

還記得我剛參加工作的時候，上班地點離家也不是很遠，你總是隔三差五有事沒事的來看我。有一次中午，你跟我打電話說你在街上。

我從工作的地方跑了出來，看到你站在馬路邊扶著摩托車，頭上戴著一頂安全帽，身上是剛從工地完工的臟兮，我用有點嫌棄的語氣對你說：

“來干嘛呢，趕緊回去吧。”

而你問我最近怎么樣，錢夠不夠用，還給我?guī)Я藮|西。

我趕忙說著，夠了夠了，催你趕緊回去。

你騎著摩托車走了，之后的每一次接送我都很怕看到你又蒼老一些的臉，而那次離去年輕的身影，再也看不到了。

因為工作的原因，長年累月的在工地上干活，一到了夏天，尤其是烈日驕陽下，你的手臂都會曬的黑黑的，像抹了醬油在上面一樣。

手掌也干燥地滿是褶皺裂痕。有一次，你從工地上回來，見你一瘸一拐的，我們問你怎么回事。

你說，不小心被釘子刮到了腳，踩到了釘子，邊說邊在那里處理傷口。

你的表情，語氣，平淡淡的，像是沒有發(fā)生過。看著血跡斑斑的場面，我又一次感到酸澀，難過。

有一次你給我打電話，我不記得我們前后說了什么，只記得你說：

“買了一輛車子。”

語氣淡淡的，透過這絲語氣我能想象到隔著手機屏幕你無奈的笑容。

我心中頓時起了疑惑，想著我們怎么能買得起車子呢，立馬問你：“什么車子？”

“買了一輛三輪車。"

電話那頭的你又重復了一句話語，你說，是“三輪車”。

這幾個字重重地垂落印烙在我的腦海里，像是心上壓了一塊大石頭，酸澀苦楚慢慢地溢出來，周圍的一切聲音好像就在這時戛然而止，在我停頓的這會。

我知道你非常喜歡車，你想買一輛車，想開車，就連曾經的電腦屏幕壁紙也是車的照片。當你買回了三輪車回家，你心中也是更多的苦澀和無奈吧。我只覺得自己太沒有能力，為什么沒有經濟能力幫你買輛你心中的夢想車？

“為什么要買三輪車啊？”

語氣中有點責怪你，其實更多的是怪自己。

“買三輪車便宜啊，那個車太貴了，要十幾萬，三輪車還可以遮擋風雨，冬天騎摩托車來來回回的太冷了。”

你跟我解釋著，這么一說三輪車好像是更劃得來，可我從你的語氣中聽不出絲毫興奮。

想起你不管多冷的天氣刮風還是下雪都要騎著摩托車上班，每年都是如此，一騎就是半小時。而我就連做一趟你的摩托車都覺得冷冽和臟累，不知道這么多年你是怎么過的？

每次我回家或者去火車站的時候，你都會騎著摩托車來接我，送我。

陌生而又熟悉的火車站，當我走下車廂，走過灰暗的地下室。穿過欄桿圍著的小小走廊，走出鐵欄門，我都會在夜晚的人群里搜尋你的身影。看到前方一個瘦小的身影，那好像是你，又不是你。

接著我們走到一個藥店的門口，你說你要去買點藥，我望著你走向藥店的身影，突然覺得很陌生。你變矮了，你變瘦了，你變黑了，你不再是以前高大魁梧的父親了。

你的身影慢慢消逝在藥店的轉角里，落下的，是我心中一絲絲的酸澀和苦楚。

回家的時候特地帶了一瓶裂手膏，臨走的時候我對你說：

“阿爸，這個裂手膏給你用吧，挺好用的。”

你正準備走向房間，轉過頭問我自己要不要用。

我說我自己還有，這個給你用吧，想起了你干裂皺巴的手，我說你要記得用，記得擦手。

你好像變得像個小孩子一樣，問我一些很簡單的問題，問我，你吃了飯嗎，買了車票嗎，微信的語音怎么發(fā)，怎么轉賬，怎么領紅包…………

我一遍遍的告訴你，就像你不厭其煩的對待我小時候一樣。當你弄懂了之后，真的也像一個小孩一樣歡樂地笑了起來。

我臨走的時候，你送我到車站，我說到車站這里就可以下來了，可你非要送我到買票的門口。到了買票的門口，你還沒回去，說要等我買完票再走。

我提著包走向冗長的買票人群，你走在前面，走了幾步，回過頭來對我說：

“包我來幫你提吧。”

“不用不用啊，我自己提就可以了。”

在你的執(zhí)拗下，還是拿過我手中的包，等待了一會，對我說：

“我?guī)湍隳弥闳ベI票吧。我在外面等你。”

說完你便從雜亂的人群中走出，瘦弱的身影慢慢模糊了視線。回去的時候還不忘對我大長段的叮囑。

父親，你好像變得很小心翼翼詢問我們的意愿，變得非常關心生活小事，可我們都這么大的人了，怎么會不知道呢？倒是你，我們不在的時候真的得好好照顧自己。

你吃過很多很多的苦，我希望將來我能讓你過上好日子。等我有錢了，真的很想帶你們去旅游，去吃很多你們沒吃過的食物，見識很多不一樣的世界。

父親，我不知道我該用怎樣的言語來表達我心中的情愫。我想，筷子兄弟的那首《父親》是我情真意切發(fā)自內心肺腑想對你說的話。

愿：我們成功的速度能超過父母老去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