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做夢夢到了老家，夢里還是夏天，妹妹喊我和她一起去批雪糕，這是小學時候的記憶。大概是睡不著的時候看《人間草木》，熟悉的馬齒莧勾起了心里的老家。

說是老家，其實離開并沒有太久。我大二之后不大回老家了，也就四年的時間。只是在市區住著總有想念老家的時候。也是，老家存著我二十年的過去。房前房后，巷子里，田地里，站臺旁的早餐店，小時候沿著走的鐵軌，這些記憶一直在腦海里，不動還好，一想起來就一發不可收拾。我總是覺得，回憶是屬于老年人的事情。所以，不大喜歡埋頭回憶，翻看以前。

我的老家，不是在山青水秀的地方，因為有煤礦。離開老家，也是因為這煤礦。

我提起老家，是想起了我家的小院。小院里的櫻桃樹和石榴樹，花壇里的月季花，淡黃、淺粉、深紅、嫩白，還有蘭草。小院門口有四季青，還有長得不太好看的竹子。

小院旁邊就是菜園子，花椒樹圍著的，還有個小木門。花椒樹的生命力很強，平時沒怎么打理過它，它依舊長得很好。我喜歡煮方便面的時候摘些紫蘇，煮稀面條的時候放些花椒的嫩芽，特有的味道，已經好久沒吃了。菜園子里就有馬齒莧，不是刻意種的，只要以前有馬齒莧，落下了種子，來年就會有，巷子里也是。馬齒莧不要長得太老，掐了莖還會長，我喜歡吃馬齒莧做的餅。馬齒莧洗干凈了，活了面，撒上鹽、五香粉，加水拌勻，用菜籽油，在平底鍋上烙成餅，再搗些蒜泥，蘸著吃。童年的好滋味真是太多了。

夏天的菜園最是豐富。兩畦長豆角、兩畦辣椒、番茄、黃瓜，一小片空心菜和韭菜，在墻根處撒下絲瓜子。有空地的地方種幾粒生瓜子就會長出向日葵。菜園上面，種的有紅薯、玉米和花生。對了，還有南瓜，我們叫它窩瓜。嫩的南瓜擦絲做成菜饃，吃的時候會淌汁，自己家種的菜，不會像在外面買的菜饃似的，一口咬下去，面餅的、南瓜的味道。煮點玉米糝，炒個空心菜和豆角，一頓飯做下來，家常小菜，自給自足。我不喜歡吃絲瓜，不習慣絲瓜的菜青味，絲瓜炒的太軟，總覺著是老太太的菜。我總覺著絲瓜就是長老了，曬干了，去了黑色的皮，然后留著瓤和子。干絲瓜用來洗鍋洗碗，特別好用。

廚房是屬于媽媽的，我以前到現在都不喜歡做飯。我負責打下手，嘗嘗菜的味道。

廚房外面的廳子搭著燕子窩。小燕破殼，蛋殼很小，可以套在小手指上。小燕嘰嘰喳喳地等候喂食，好幾只，燕媽媽來來回回的。燕子是長得很精神的鳥兒。冬天的時候燕子已經離開了。麻雀會發現空著的燕子窩，麻雀很笨拙，總會毀了燕子的窩。一對比，燕子飛的真是輕巧。

老家的日子，單調安逸。一臺電視機，我和妹妹爭奪遙控器。跳繩和打羽毛球，騎自行車和下象棋，可以玩的很少，也沒有各種各樣的培訓班。躺在席子上發白日夢，看媽媽換洗被褥，早上看著天氣好，曬曬被子。用鳳仙花染指甲，門口的燒湯花摘了做耳墜，小時候玩這些可以過一下午。那時候沒有手機，電視來來回回是那幾個頻道。

因為是無憂無慮的時光，想起來，格外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