瑯琊令之快意恩仇|手刃

假裝這個美女是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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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康二年的開春,天氣冷得不像話,洛陽城中的老百姓,都冷得在家杵著,有錢人家的烤烤火,窮人家鉆被窩。近來大街之上,總是成群結隊地有士兵走過,那些兵卒被凍僵的臉上,有著不明時局的茫然。自然,是上頭讓做什么,就做什么。

這個上頭,就是剛剛自立為皇帝的趙王司馬倫,當然還有新皇帝的寵臣——孫秀。

如今,孫府可是洛陽城最熱鬧的府邸,且不說那些剛加封進爵的朝臣們,自然要來拜謝;還有一些癡傻皇帝司馬衷的那些老臣子,沒骨氣的紛紛來送禮道歉,就怕悄么聲息地,被稀里糊涂地安個罪名,拉到東市全家問斬。

東市的刑場,近來死了好些人,連通往刑場的那條石子路微微有些發紅,有些石子上的紅色已經風干變黑,在光亮下妖冶地透著駭人的光,好似冤死者的不甘的眼神。

今天仍舊有新鮮的冤魂。

大抵是天氣寒冷的緣故,東市的人并不多,一個纖弱的小姑娘尤其顯得特別突兀。畢竟是殺頭的大事兒,也多是無聊的的漢子們愛湊個熱鬧,回了村子里繪聲繪色地形容,大家又怕又愛聽。

她穿著深色的粗布衣裳,頭頂上兜了一塊頭巾,露出的半張臉十分白皙柔嫩。

刑場突然喧鬧起來,一個犯人率先被押了上來,五十余歲,身形微胖,雙手被縛在后,毫無往日的慵懶瀟灑。他努力掙了掙,仰天嘆了口氣,“這些狗奴才,不過是想貪圖我的家產!”押他的那個獄卒,絲毫不憐惜這個快要就死的人,用力地推搡他,好叫他結結實實地跪在刑場上,言道,“知道是家財害了你,何不早點散掉?”

小姑娘隨著幾個大漢往前又湊了湊,正好能聽得清他的感慨,她心里暗想,“天網恢恢,疏而不失,師父、彩兒、靈兒,害死你們的石崇老賊終于有了報應。這一天,祎兒替你們等到了。”

刑場的另一頭,又是一個犯人被壓了上來,他的手上戴著鐐銬,神色有些淡漠,好像即將被斬首的人不是他。

“安仁,你怎么也……?”跪在地上的石崇驚訝道。

被稱作“安仁”的那個男子淡淡一笑,“現今同死,倒也可謂白首同所歸。”

小姑娘眼里有些閃爍,她回想起很久以前,她還是金谷園內的浣衣丫頭,姐妹間最常說的就是這位潘安仁,豐神俊朗,容姿無雙,他的詩、他的畫、他的字都是極好,用情也極深,可惜他的夫人早亡,孩子早夭。后來,她變成了金谷園寵姬的弟子,常常看到他眉宇含愁,郁氣難抒,那個夾著彈丸出城、得來滿懷果子的潘安仁,如今卻沒有人為他送行。

劊子手揮刀落下,兩顆血淋淋的人頭便滾下臺來,汩汩冒出深紅色的血來。三五個大漢早躲開了,小姑娘卻拿出一塊素白的手絹,覆著一顆頭顱,是曾經美男子的頭;又轉而拿出一柄鋒利的匕首,割下了另一顆頭顱的臉,帶著眼睛、鼻子、嘴巴,和那不甘的神情。

劊子手自然是不會管的,他們只管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獄卒們早散了,找個地方喝茶瞧女人去。不過一會兒的功夫,這些尸體和頭顱還在地上,人已經散了個干凈。

那割了人臉的小姑娘名叫宋祎,她步履匆匆,一路快走,不一會兒的功夫,來到了一片竹林。她不敢往深處走,不知道那個人的武功恢復了沒有,還生不生她的氣。她繞了一片茂密的林子后,一方竹片孤單地樹在那里,“綠珠之墓”,是綠珠的衣冠冢。宋祎扒開地面上的土,將她割下的石崇的臉慢慢地埋進土里,“師父,弟子瞧不慣他那張臉,不過是一個眼神,一句話,就叫師父和姐妹們沒了性命,若是師父覺得欣慰,便在夢里再為祎兒吹一曲《綠衣》可好?”

她對著竹片做的墓碑拜了三拜,起身往孫秀的府中去了。

一個身影從竹林里走出來,正是宋祎躲著不肯見的阮孚,他苦笑著,“你總是不肯在竹林,等我把孫秀的人頭帶給你。你這么輕易地離開孫府,原是去看石崇斬首。你只記掛著你師父的仇,卻從不記掛我”,他舉起酒壺,深深灌了一口,“認識你以后,我的酒總是喝不停,也不知道是我寂寞,還是酒寂寞。”

阮孚將養了數天,內力早已恢復。既然宋祎不愿他插手,他就躲在幕后,不然,以她這樣的小姑娘出現在刑場,又堂而皇之割去了死刑犯的臉,憑著如今洛陽城的局勢,怎不會引人注意?

宋祎悄悄地從后門回到了孫府,迎面碰上管事大娘。

“阿伊,你怎么才回來,今天府中有貴客至,廚房已經忙得人仰馬翻了,你還不去?”

宋祎乖巧地福一福身,“多謝大娘替我周旋”,言畢便去廚房燒火幫忙。自然了,一個剛進府的丫頭,在廚房已經是管事大娘格外幫忙了。

宋祎一邊往爐灶里扔柴火,一邊腦中盤算著,“該從哪里突破呢?廚房的奴婢怎么進得了前廳呢?”

“阿伊,想什么呢?趕緊添柴啊!”廚房的老蔡喊道。

宋祎趕緊加了幾片柴,現在孫秀是新皇上最器重大臣,天氣這么冷,這些柴火確是干燥易燃,要不是孫府兵甲眾多,火攻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我老蔡頭,想當年在只在河東公主身邊伺候,那燒的都是小廚房的灶,身邊有三五個小子給我打下手,現在到好,就給我個呆頭呆腦的小丫頭伺候添柴,唉,我可憐的公主。”

“公主?”宋祎仰起頭,假裝天真地問道,“蔡管事,現今公主身邊不用伺候么?”

老蔡因這一聲“蔡管事”,平白對宋祎這個小姑娘有些好感,壓低了聲音道,“我如今只是個廚房的伙夫,自從賈后被趙王和孫秀害了之后,公主的境遇大不如前,駙馬從前總是公主長、公主短地圍在她身邊,有什么新鮮玩兒都拿來給她瞧,也不看他五短身材、尖嘴猴腮,公主那里瞧得上他!”

“公主真是可憐!”宋祎對著老蔡,努力擠出兩滴淚來,“蔡管事,你來了這里,誰伺候公主?”

誰知這簡單的一問,又勾起老蔡的柔軟心腸來,他擺出一副老人家的姿態來,“你一個小姑娘,怎么懂得這朝局變換。公主是前頭皇上的女兒,現在趙王當上了皇帝,咱府里的這位老爺是新皇上的左膀右臂,大家都巴結著老爺、巴結著駙馬,誰還肯管公主的死活。聽說新皇上還想把女兒嫁給駙馬,哎,我可憐的公主!”

這一老一少,暗暗地說了好一會子話,廚房的眾人來來往往,一時也沒人顧得上他們,老蔡的菜點做完了,她們一盤盤端走。

宋祎覺得,這老蔡真是一個可以突破的地方。河東公主如今處境艱難,趙王廢了他的父皇,又殺了她的母后,孫家趾高氣揚,不把她當回事情,只怕公主早已恨極。

老蔡叨叨了許多,說因為是司馬氏的公主,還不能明著撕破臉,但已經派人讓公主住在一個偏僻的院落,從宮中帶出來的一應奴婢,也已經被裁去了很多,現在公主身邊不過還有一兩個貼身的侍婢,還不擅長烹飪,真是愁壞了看著公主長大的老蔡,想送一兩口公主趁意的熱湯都難。

“蔡管事,阿伊替你送湯可好?”宋祎順勢問道。

“我的好姑娘,雖然你燒個火不大伶俐,心腸確實是頂好的。”老蔡不愧是公主身邊的老人兒,對主子衷心耿耿,早就暗暗找到了幾個通往小宅院的隱秘小道,只苦于孫秀一直派人看著他們這些公主的舊人,才一直不得前去。

一番叮囑之后,宋祎端著湯,見到了公主。

河東公主見了湯,眼里落下淚來,“本宮知道現在是什么光景,母后已死,父皇遜位,孫秀老賊現在志得意滿,孫會更極盡欺辱本宮之能事。只有母后賞給我的舊人,才如此為我!”一旁的貼身侍婢也紅了眼圈,卻還柔聲安慰。

公主收了淚,“你叫什么名字,可讀過書?”

宋祎給公主磕了個頭,“奴婢叫阿伊,略識得幾個字。”

公主向一旁的侍女使了使眼色,侍女捧出一個極為精美寶匣來,打開里面全是釵環首飾。

“你今日送湯來,本宮這個光景,原沒有什么物件兒能夠賞你,但你是個有勇氣有善心的小姑娘,若你能為本宮干成一件大事兒,這些陪嫁首飾全賞給你!”

這是一筆不小的賞賜。若用得節儉,足夠一個小家一輩子的吃穿。"看來,公主也是肯下決心的",宋祎心道,“這蔡老頭早有所謀,不知道我是第幾個送湯的人?”

宋祎給河東公主磕了個頭,收下了寶匣,那侍女給的猶豫,遠不如公主臉上的堅定。

“但憑公主殿下吩咐。”

公主從懷里拿出一塊令牌,“今天,這府中迎接的貴客乃是左衛將軍王輿,我的心腹偷來了他的令牌,并在他的湯引中下了藥,六個時辰后就會發作,沒有我的解藥他絕對起不了身。你出去之后,仍舊找老蔡頭,他會告訴你怎么做。”

再見到老蔡的時候,老蔡才從駙馬孫會的院子里出來,孫會還在那里罵罵咧咧,“什么公主,不過是廢帝的女兒,我看也該廢了,也可報當年侮辱之仇!”

只見老蔡頭上頂著幾片菜葉子,一張老臉、一頭半灰半白的頭發上濕漉漉的,耷拉著腦袋。一看到黑暗中的宋祎,立刻精神起來,“我的好姑娘,公主怎么說?”

宋祎裝得一臉無辜,“公主給了我一個寶箱子,我不敢不要,公主說要我去做一件事,說蔡管事會為我安排一切”。

老蔡連連點頭,“這個自然,這個自然。”

之后的事情發展,著實出乎宋祎的意料,老蔡不知從何處請來了一個高人,給宋祎穿上特質的鞋子,在肩膀上墊上東西,弄得整個人魁梧了一圈,穿上盔甲,臉上勾勾畫畫,貼了好些物什,最后照銅鏡的時候,宋祎根本沒認出自己,這分明是一個將軍的模樣。

老蔡又派了一個不知從何處找來的公主親衛,教她如何使用武器——一柄淬了毒液的鋒利匕首。也許是希望一擊即中,雖然是用毒為上,還是教授了宋祎三個月如何使用這把匕首。

親衛不會說話,但卻很擅長教人。宋祎練了三個月,只練了一招五式,在一息的時間內,用匕首分襲孫秀五處要害,脖頸,手腕,腳腕各一,以求在眾人來不及反應時,一招斃命。

這三個月時局動蕩,齊王已經招呼了成都王、長沙王一起發兵攻向洛陽。

新皇帝、原先的趙王司馬倫頗有些著急,駙馬孫會已經在前線作戰了,戰事有些吃緊,人手有些緊缺,連曾經公主的親衛都作了士兵。

這一天,天剛蒙蒙亮,新皇帝還未開朝,已經招呼孫秀入朝商議,左衛將軍“王輿”隨同前往。

宋祎走在孫秀的后頭,恨不得立刻拔出匕首與孫秀拼命,一旁的公主親衛虎視眈眈,監視著宋祎的一舉一動,決不允許她壞了計劃。宋祎的心怦怦直跳,入宮走向中書省的這條道路變得分外長,一時間綠珠慘死,彩兒、靈兒冰冷的容顏全在腦中閃過。

“王將軍!王將軍!”孫秀露出狐疑的神情,“你大病初愈,怎地嗓子還沒好么?”

宋祎只能點點頭。一旁的公主親衛給宋祎使了一個眼色,雙手發出暗器,擊倒了孫秀的左右隨從。

孫秀驚駭地回過身來。就是現在了!

宋祎由懷中掏出匕首,按照這三個月反反復復聯系的動作,封喉,斷腕,斬腳。不過是半息的功夫,孫秀只能倒在地上抽搐,已經說不出話來。

親衛一手扯下宋祎的腰牌扔在地上,抱著她破窗飛掠而去。這懷抱的滋味太過熟悉,抱著她的臂彎是那么強壯,還有,她從沒有見過其他人有這么好的輕功。

“阮郎,你從什么時候開始跟著我的?”宋祎安然地躺在這懷抱中。

“從你給潘安仁蓋上巾帕的時候。”那個不會說話的親衛,終于開口了,“我說過,會將孫秀的人頭送到你的跟前。”

瑯琊令第七期:快意恩仇

武俠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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