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會發出問話?奇怪,為什么要喝酒呢?酒到底有什么好喝的?那么辣,還那么花錢。
可好多人都喜歡喝酒。
我爸是個愛喝酒的人,可他屬于見酒就醉的那種,心情好了估計能喝半斤,心情不好估計就二兩。他愛喝酒,愛村里的紅白喜事的鬧騰。就是現在快70歲的人了,我勸他:“爸,咱不要去外面喝酒,家里啥酒沒有,想喝酒在家里自己品品。”我爸會:“嗯……那,,有,,啥,,意,,思。”你能聽出這個停頓是他多么不想說出自己的心里話,但要氛圍的人都肯定能聽懂我爸的意思,喝酒這事,不是酒本身的事,而是有沒有"場子"的事。
我五歲就替我爸喝酒,渭南到現在喝酒都是打關劃拳,一人坐莊同一桌人劃拳,每人6個,不順的時候一桌子八個人打個關下來自己就倒了。小時候,如果在我家喝酒,我爸拳不順會喊:“玲,來喝一個。”我快步過去,拿起酒杯仰頭就干掉了,不記得啥味道,只是心里默默想著,不能讓我爸醉了,我要替我爸分擔點,那中豪邁,就如替父從軍的木蘭那樣灑脫。但也有時候我自告奮勇去替他喝,他瞪個眼睛,我知道,他自己想喝。我們家很少設酒攤子,這是我爸對我媽最起碼的尊重。
我公公也喜歡喝酒,但他嘴里念叨的是:“三兩糧食,一兩酒。(酒二代)”聽這句話也能明白,我公公是發自內心珍惜酒,喜歡酒。他吃飯時給自己倒一杯,就一杯,仰起頭倒進嘴里再砸吧下,那是享受。他對酒那是愛,不分場合,但有度。如果周末一起吃飯,有好菜,公公就會說:“郭玲,要不和爸喝一個(因為濤哥下午開車)。”我會小心翼翼的倒上一杯,慢慢的抿著陪公公喝,突然發現公公都喝了兩杯了,我才下去半杯。現在想想,我這種狀態明顯不是到戰場拼刺刀的樣子,替我爸喝酒那是使命那是責任,陪我公公喝酒那是愜意。
至于濤哥,他說從高中住校每早都來上一口(釀酒世家,酒三代)才去教室(自語是取暖)。但他和我幾乎不喝酒,他說我比他愛喝,他根本就不愛喝酒,是沒有辦法才喝,每次他說這話,我和皮都相視擠眼一笑。和他在一起的酒場子,他從不裝慫,總是在拼刺刀,關鍵自己拼的時候,那三寸不爛之舌從不打折,還要把一桌子氣氛帶動起來。其實他才是那個跟我爸一樣,喝酒是喝氣氛的人,不屑于和我在家里慢慢“品酒”。
去年陽后的一個月,我幾乎每天晚上都喝酒,濤哥給外人揚言:“郭玲這一年喝酒比我喝的多,幾乎天天自己喝。”我現在也想想是的。那一個月我每天晚上都喝兩杯,三杯是一兩,那段時間,我麻木,總感覺骨頭都散了,渾身酸脹,頭發麻。為了能夠睡個好覺,保證第二天的精神,我就用來兩杯酒促進睡眠;另外我總想給自己飯后找點樂子,啃鴨脖子、雞爪子,那難免來點酒下肉一些。按濤哥說的:“郭玲現在這個膽結石,吃肉必須喝酒,才能消除油膩。”我也有點這個感覺,喝酒后吃肉不膩了,除過替我爸喝酒,剩下的酒,我都是慢慢喝,慢慢品,我想我也是愛酒的人。
想不通喝酒到底為了什么,以前想著喝酒為了驅逐寒冷(小時候我媽偶爾晚上喝一口說暖暖胃),長大發現喝酒是一堆人湊到一起酒后裝瘋熱鬧一番,現在才發現,人生的艱難太需要酒的猛烈,把人一下子帶向一種向往的快樂之中,讓你暫短的失去痛苦。
城市的快節奏,已經少了飯后須臾的暢談,即使一家人,也要充分利用晚間的時間為第二天的快節奏生活做著準備。去年暑假回家,我哥和我爸,忙完一天從地里回來快八點,調一盆子涼菜,拿瓶幾十塊錢的小酒,門口一坐,吹著夏日的晚風,開始劃拳,吆喝幾聲,真可謂把酒言歡,把一整天的勞累都吹散了,酒喝完,再喝杯茶,把一天憂悶都稀釋掉了。
但看到那些喝醉了的人,眼神脆弱又執著,腳步踉蹌,雙手抓不穩任何東西。他們進人另外的世界里了,根本不接受這邊世界的約束,甚至生命的威脅也不接受。
紅白喜事,全隊幫忙,我爸總會借著最后主人的宴請,和酒友們來個痛快。你看從主人屋里一吃完飯就出來的,那絕對是不沾酒的(保持著那一股清流真的不易);再等半個小時,你看嘴里罵罵咧咧的;還有唱著歌,“跳著舞”出來的;最后就是一些愛氣氛的(這些經常就一桌,所有好事的都圍過去看),死賴在主人家不出來,最后高興的溜到桌子下面的,只能用架子車拉回去的(我爸也有被拉回去的歷史,我一度認為那是狀態不好,如果狀態好,他一定是“跳著舞”出來的那個)。
還有時候村里年輕的小伙,平時挺好的一個人,一喝醉了,就哭得一塌糊涂,要認這個做干爹認那個做干媽,下次喝酒后還是要認干爹干媽;好朋友平時踏實勤奮,可喝醉了哭的稀里嘩啦說自己不努力都對不起母親做的飯;再就是村里平時有點小恩怨的,借著酒勁,嘴出狂言,手出狂力,力爭擺平恩恩怨怨;我爸是借著酒勁把自己的委屈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訴說。
酒是好東西嗎?那就是看喝酒人的分寸。真不要為那須臾的快樂用腸胃的翻江倒海來換取,而只用你喜歡的方式來吹散一天的艱辛。
真的覺得酒實在是太神奇了,溫和的糧食和溫和的水,通過了一番什么樣的變化呢? 最終竟成了如此強烈不安的液體??。當我們一日三餐,吃著這些糧食,喝著這些水,溫和地日滋夜補,誰能知道它們在我們身體內部,在更為漫長的時間里,又進行著一些什么樣的變化.-...當我們一日日老去了,身體被疾病打開了各種各樣的缺口,當我們拄杖蹣跚地走,神志也漸漸模糊了??,人的一生,莫非也是一場緩慢的酗酒過程?突然想到一個詞:殊途同量歸。
呵呵,世界太神奇了。
當問皮長大喝酒不?皮堅決地說,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