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世界上有那么多成功的人,有那么多失敗的人,有那么多還在追夢路上的人】
二十七歲的木子,踩著七寸的高跟鞋昂首挺胸地走在我前面。
她說:魚,我一定要做個女強人,過品質的生活,跟不愛的人說拜拜。
我抬頭看她,陽光回逆,木子的豪言壯語在太陽下發著光。
姑娘,我相信你光芒萬丈。
幾天后,STORY酒吧,亂七八糟的桌子和旁邊滿口胡話的木子。我就那樣抱著她,任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抹在我的衣服上。
我說,你丫的,姑奶奶上輩子欠你的。
事實證明,那個自帶光芒的女孩,也有她自己的黑暗地帶,之前的萬丈豪情不過是如今的萬丈深淵。那個本該毫不留情扇耳光讓他走人的前男友,卻依舊固執地被她放在回憶里。
木子一嗒一嗒地抽搐著,她說:沈琛,你回來好嗎?
這就是那個三年里一直說著不相信愛情,一次次拒絕戀愛的女人。
她說:心里有座墳,住著未亡人。
我說,去他的愛情。
貳
【忘記一個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愛上另一個人】
三年前,木子還是那個扎著馬尾沉浸在愛情里的小女生。
沈琛說:木子,你是我的全世界,我注定是離不開你的。
可是事實是,木子只是一個有點小脾氣也有點認真的姑娘,她不是神,更不會是沈琛的全世界。
所以后來,當我們撞破沈琛和另外一個女人的濃情蜜意時,木子笑的那么平靜。
那一年,我們二十四歲,正在為畢業后的工作問題忙的暈頭轉向。愛情,多么無聊又奢侈的玩意兒,對于兩個即將身無分文的窮光蛋而言,更是什么都不是。
所幸,上帝看到了我們的虔誠,抑或是同情我們的不堪,一家我們做夢都想去的公司同時收了我們兩個。安家置物后,一切步入了正軌。
也就是在那里,木子遇到了陸之昂。
我說,陸之昂皮相是不錯,可也是名副其實的花花公子,你可別一時沖動就扎進萬花叢中隨波逐流了啊。
木子說,以毒攻毒,興許他能是我的一劑良藥呢。
叁
【可惜不是你】
沒過多久,陸之昂開始約木子吃飯。據說,是他經常帶女生去的法國餐廳,一樣的玫瑰花,一樣的甜言蜜語。
只是可惜,木子成了他套路中的例外。
她臨場罷工了。
接到陸之昂電話的時候,我很吃驚。他說木子的電話聯絡不上,問我知不知道她在哪兒。
我掛掉電話徑直去了STORY酒吧,果不其然,她正在跟一個帥哥調情。
我問她:陸之昂已經過了保質期了嗎?
她只是笑笑,并未回答我的問題。
可我明顯看到了笑意掩藏下的那一抹哀傷。
她還是這樣,拒絕讓自己受傷,也不去傷害別人。
肆
【你的城,別人走不進去,你卻也,走不出來】
半個月后,陸之昂出差回來,拎著從巴黎帶的禮物就直接來找木子。我在樓上饒有興致地看著他,花花公子怕是要金盆洗手的節奏,可惜的是他找錯了駐點。
記得那晚酒醉的木子,嘴里聲聲句句念的依舊是沈琛。
我只能阿尼陀佛,祈禱佛祖早日讓她渡劫。
公司的人知道陸之昂在追木子后,開始對我們客氣到不行。只是背地里,閑言碎語充斥了整個世界。
木子毫不在意,依舊踩著高跟鞋,化精致的妝,穿得體的衣服,一個客戶一個客戶地跑,業績蹭蹭地往上竄。
公司年會,優秀員工到手,升職加薪。
我問她:既然已經證明了實力,陸之昂也確實不錯,外面狐媚甚多,真的不考慮讓他入主東宮?
木子說:我只是他得不到的遺憾,并非他不能不得的珍貴。
伍
【再見你,顏笑如花】
陸之昂辭職去了法國,聽說是和一個女孩一起走的。女孩是他在被木子拒絕了N次以后認識的空姐,外表柔弱,內心卻是蘊藏著洪荒之力的南方女子。
陸之昂說,她很像她。
你看,只有木子不相信愛情,陸之昂明明是愛她的。
陸之昂走后,公司人事變動,我和木子并不在乎高層的事,畢竟給錢的東家沒變。直到新任經理上任,前塵舊事,風云再起。
陸
【世界那么大,我們,什么都不是】
三年來,我們一直未打聽過沈琛的消息,卻沒想到,再見竟是這種情況。他搖身一變,成了我們的上司。
木子有骨氣,公私分明。
應酬局上,禮貌客氣,兢兢業業地做她的分內之事,局散人走后,她從不答應他的私人飯局。
開車去接她,隔著夜色都能感受到她的荒涼。
我問她:這么辛苦為何還要熬下去?我們可以出去單干。
她回過身抱我,一字一句地說:資金不夠,人脈不夠,能力不夠,我們還不能走。
是啊,群宇廣廈之下,我們還只是個渺小的存在,心再大,夢再大,也還什么都不是。
柒
【不牽絆,不依附】
白駒過隙,轉眼又一個春夏秋冬。我和木子成功拿下最后一單,拿到獎金,遞上辭呈。
走的那天,趾高氣昂。
木子說:魚,怎么還有點壯烈犧牲的感覺呢。
我說,不,是涅槃重生。
我們咯咯地笑著,蹬蹬的高跟鞋聲在走廊回響著。
捌
【回憶一下子逆襲,我們都猝不及防】
幾天后,公司成立,剪彩的那天,沈琛來了,還帶著一份大禮。
是的,張曉璐的出現,讓我們意外了。
七年前,第一次見她。一身公主病,卻堂而皇之地成為了我們的室友。四年里她處處與人不和,如果說她有什么優點的話,就是在那條自以為所有人都愛她寵她的公主道路上,堅定不移地走著。
我們是同屋不同心,但也井水不犯河水,一直相安無事。
直到三年前,她成功勾搭走沈琛。至此,便是結了梁子。
如果這三年里的任何一天遇見她,我們也許都會對她置之不理,外加一兩個白眼??墒沁@丫頭命好,出現在今天,在跨過年輕氣盛,早已云淡風輕的今天。
木子上前,握手致謝。順便給了張曉璐一個微笑。
我想此刻,尷尬的怕是他們兩個不速之客吧。
玖
【那些斑駁陸離的過往,再掀開,又有什么意義呢?】
宴席過后的第二天,木子接到了張曉璐的電話,約她喝下午茶。
這幾年,別的本事不敢說,這飯桌上的談判木子可是經了不少,且戰敗記錄為零。我開始有點為張同學擔憂了。
沒想到夜里我在酒吧設的慶功酒變成了木子收拾行囊的壯行酒。
三年前張曉璐告訴沈琛,如果他配合她演戲氣一次木子,她就讓她爸爸安排我和木子的工作。
那時深愛如沈琛,他知道那是木子最想去的公司,甚至可以說是我們這個專業領域的佼佼者,所以他答應了她的要求。
張曉璐說,她的目的不是沈琛,而是木子。她就想看看一向自命清高立志靠實力說話的木子,在知道自己這樣得到工作時是什么樣子。
只是她沒想到,沈琛去國外留學了,帶著所謂的真相,而木子也只是失去愛情,進了公司后表現優秀,很快便成了業內名人。
這幾年,她自己也經歷了不少事,才漸漸明白自己當年有多過分,這次回國,再見到沈琛,才知道當年的誤會一直沒解開。沈琛和木子,還是各自單身的兩個人。所以,才有了剪彩儀式上她的出現。
木子說:他憑什么認為,在我心里那份工作就一定比他重要?
拾
【書上說,同性才是真愛】
上次酒吧之后,木子去了西藏。
臨走前,留下一句話:
勿念,社會套路太多,我得去洗盡鉛華,再來一次。
一個月后,我收到一張布達拉宮的明信片。
她說:走了這么久的川藏路,見了牦牛,喝了酥油茶,卻在每個月朗星稀的晚上,無比思念你。可我明明是個女生,喜歡男生的女生??!
哈哈。
你丫的還算有點良心,不枉我日出而作日落而歸的辛苦看店。
我是沈琛,三年前的那次決定,我失去了木子。
我本該知道的,她性格那么要強,如果讓她知道,她的工作是別人給的,她寧愿一直失業??墒牵瑥垥澡吹氖拢矣譀]法解釋。于是,我只好選擇逃開。
我承認,我是個懦夫,三年來,我沒有一天不思念她,可我卻連解釋的勇氣都沒有。
原本我以為,也許這輩子我都沒有機會再出現在她面前了,直到一次酒會,認識陸之昂。
這個脾氣不錯又有點紈绔的家伙,喝醉了居然叫著的是你的名字。
木子,木子,多么久違的稱呼。
原來他愛你,你不愛他。
你是在等我嗎?你還愛我嗎?可是這幾年,沒有你的消息,你還好嗎?有過一個陸之昂,興許還有無數個‘陸之昂’,是的,你那么優秀。
我在異國他鄉糾結了半年之久,終于在完結學業后,決定回國找你。
由于導師推薦,我回來了,接替了陸之昂的位置。
木子,我不知道,你看見我,會是怎樣?
這一刻,終于還是來了。
你和其他人一樣,禮貌地笑著,敷衍地鼓掌。
我不想成為你生活中的其他人,你知道嗎?哪怕你恨我,打我,罵我,也不愿意看你那么客氣地對我笑。
我去找林魚,她不愿見我。好不容易說上話,也只是嘲諷。
她是你最好的朋友,想必她心中我的樣子也是你心中的吧。
原來,我早已那么不堪。
我看你在談判桌上的分毫不讓,我想,我卻是連和你談判的資格都沒有。
你真就那么討厭我嗎?寧可強忍著咽下那一杯杯酒,也不愿意讓我幫忙;寧可讓林魚來接你,也從不給我一個送你回家的機會。
木子,我放棄了,我不去打擾你的生活了,求你正眼看我一眼好嗎?我們那些曾經,抵不過一次誤會嗎?
沒想到,你辭職了。
看見辭呈的那一刻,我仿佛輕松了。
你終究是你,不為難自己,也不讓別人為難。
張曉璐回來了,說要見你一面。我以為,我們的機會來了。
可惜,愛還在,只是再沒有我們了。
林魚說,這三年,你過得不好。
你酗酒了,還學會了抽煙,卻一直堅強地在這個世故的社會摸爬滾打,不依附誰。
陸之昂那樣愛你的人,確實很多,只是你從不需要那樣的機會。木子,我可以理解為,這是你還愛我嗎?
林魚還說,我們回不去了。有些東西碎了就是碎了,就算再強力的凝膠也無能無力。與其守著疤痕過余生,不如放各自一條生路。
所以,你走了。
收到你從西藏寄回來的明信片,你說: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我在飛回巴黎的飛機上,最后一次想念你。
想念幾年前的你,拽著我的胳膊帶我去美食街掃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