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一入校開始,我們就一致認為煌煌非同一般,用胖子的話說就是此子骨骼清奇,胸懷博愛,忍旁人所不忍,容他人所不容。因為煌煌是頂著備胎的標簽進入大學的,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備胎的對象是他前女友,而這也并非關鍵,最關鍵的是他前女友劈腿的對象,正是那時候他們兩個在一起時的備胎。總結起來就是,備胎被女神扶正,正胎打入冷宮淪為備胎。
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說,煌煌不僅僅是一個備胎,而且是一個涂了厚厚一層綠漆后被擱淺的全尺寸備胎。
煌煌高考首敗后選擇了從頭再來,而女友就是在他復讀的那一年里,被一路追到大學的備胎成功逆襲。進入大學后,亂花沒有迷亂他的心,他仍是癡癡地站在岸邊,堅信有一天他女友終會浪女回頭。
那女孩很是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他的關心與愛慕,每次和男友吵架后就會找煌煌訴苦,他也每次都是溫柔以慰,給她講故事哄她睡覺。女孩入睡后他便興奮到天亮,以為機會終于來臨,可女孩第二天一醒來便和男朋友立馬和好。
我們學校在河東,他們學校在河西,大一時候我們是十人間的上下鋪寢室,大樓二十四小時不鎖門,有一次女孩和他男友開房的時候吵了起來,男友一氣之下便拂袖而去,煌煌在聽到女孩的哭訴后立馬更衣下床,打個的便殺向河西。當車子開到湘江大橋一半的時候,男人打電話過來,說你別來了,我們沒事,而且也和你無關。
無處發泄的煌煌徒步走回了學校,回寢的時候天剛好朦朦亮。
這種旁人看著都抓狂的狀況直到女孩大四去廣州實習才算結束,那時候她已經和男友分手,可也沒有給煌煌任何機會,二年多的備胎生涯,煌煌可謂是兢兢業業,甚至《論備胎的自我修養》中的所有秘籍,都不及他所作出的十分之一。
失去備胎枷鎖的煌煌沒有一身輕松,而是精神萎靡了半個月之久,睡他上鋪的昌哥有天半夜被尿憋醒,探頭便發現下鋪的煌煌側身而臥,柔亮的月光下淚水橫流。
那一瞬間昌哥滿是心酸,差點就爬下去鉆進他的被窩以身相許。
我們所有人都為他大感不值。他想了想說,其實也沒什么,在你們眼里我只有付出,可我卻完全僅是趨于本能的對她好,而且在她那里我也明白了許多道理,最重要的便是如果以后有誰后悔,那個人絕對不會是我。
煌煌在沉寂半年后,在社團遇到了他的第二場愛情,對象是仍對大學一知半解尚處探索階段的大一學妹,煌煌充分發揮自己的熱情,為小學妹鞍前馬后,不厭其煩地無私付出,最終使得學妹芳心暗許,水到渠成走到了一起。
從此煌煌的日子過得甚是滋味,除了上課睡覺,其它時間都是和學妹膩歪在一起,整個人相比以前變得精神了很多,不變的就是他對女友對感情的態度,一直都是忘我般地全力以赴。
我們旁觀者在為他高興的同時,也暗自皺眉,自詡為摧花圣手的二哥更是痛心疾首地反復勸戒,對女人吶不能太好,這樣容易被她吃死,對感情也不能太投入,這樣即便分手也更容易脫身。
煌煌聽了都是微笑應對,說兩個人在一起,對她好是一天,對她不好也是一天,而對待感情不認真投入,那又為什么要開始呢?說得二哥無言以對。
煌煌的這段感情堅持到了大四畢業,那時候煌煌已經將未來工作定位在長沙,并且計劃在學校旁邊租房子,邊工作邊陪女友完成大學學業。可女孩卻在那時候提出了分手。
我們都沒有安慰他,因為那時候我們都自顧不暇,而且這次失戀對他打擊似乎很小,他完全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最后大家一起喝酒,二哥說為了哥幾個玩了別人的老婆,干杯!后來我也有點喝高了,說煌煌,我還是為你不值,你說我們的話淪落至此尚能理解,可你付出這么多,不照樣白搭了。
煌煌把放到嘴邊的杯子拿了下來擺在桌上,淡然一笑,說這哪來值得不值得啊,如果一段感情還需要去衡量得失,那即便你從中獲利再多也會感覺很累。而且你看,現在你們都在懊惱自責,可我雖然有遺憾,也有不舍,但絕對問心無愧、無怨無悔。
聽得我們瞬間酒醒了大半,二哥更是佩服得差點跪了下來。
果然,煌煌第二天便精神抖擻地開始在網上投簡歷,也時不時跑人才市場找工作,幾天后當我們從失戀中緩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將工作徹底搞定,畢業晚會完后第二天便去了深圳開始新的人生。
后來他們公司在益陽有項目開工,身為益陽人的煌煌自然就被派遣了回來,在長達一年多的工期中,覺得空余時間過多的他跑到一家駕校報了名,并在那里遇到了自己的第三段愛情,同組學車的一個女孩。
在他帶著女孩參加了我們幾次聚會熟絡起來后,我們偶爾就會開開玩笑,胖子更是至賤無敵,沒事就會對著煌煌陰陽怪氣,說你小子大三時候借的打胎費也該還了吧。逗地妹子哈哈大笑,說你們消停點吧,他和你們可不同。
我開玩笑說煌煌你爽了,以后偷腥都自帶隱身技能。
煌煌聽了樂開了嘴,旁邊的妹子則是挽著他胳膊,一臉甜蜜篤定地說,他絕對不是那樣的人。
最后哥幾個組隊去廁所放水的時候,二哥打著尿顫說煌煌,你他媽賺翻了,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哇!
其實我倒覺得,這樣的結果其實早已注定,煌煌完全配得上這樣的愛情,或者說他完全值得這樣一份信任。因為在我們將青春耗費在衡量愛情的得失里時,他卻一直懷揣著希望與美好,默默地耕耘著自己心中的玫瑰園,豐沛著自己的情感,我們用一種近乎逃避的心理將失敗的愛情粉飾為青春,又怎及他一直將此當作一場場修行。
有人說,男人一輩子要遇上三種女人才能成為人生贏家,最終躋身幸福之巔:第一種是愛你的女人;第二種是你愛的女人;第三種就是你想與之共度一生的女人。可是人生哪會如此完美,即便遇上,誰又能肯定地知道對方是否愛你,甚至愛你幾許,可于煌煌這種人而言卻并無二致,既然要愛,那就全力以赴,終有良人不負卿。
不斷點擊著鼠標,翻著他們的電子請柬,突然感覺整個世界都甚為美好,特別是翻到最后一頁的時候,映入眼簾的不是美輪美奐的結婚照,而是一張看似很隨意的抓拍,照片上的女孩站在車子旁邊,右手自然地搭在引擎蓋上,左手捋著被風吹到嘴角的頭發,金色的夕陽下,對著鏡頭笑語嫣然。
照片下面印有一行顯眼的正楷小字。
心懷美好,愛情是場終遇繁華的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