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手神醫:王妃請上位

第1章 楔子

天臨王朝,京城。

東方微亮,相府宅前人群熙攘。

相府夫人有孕,三個月肚如盆大,五個月便脹如磨盤,有經驗的婆子說這一胎懷了至少三個,更可怕的是這夫人年近四十,還是高齡有孕!

可憐丞相年逾半百,老來得子本是大喜,卻不想這大喜過了頭。

驚喜變驚嚇!

有知情人士道,“萬幸的是,丞相幾經波折見到了玄醫閣鬼手。”

“你是說,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活閻王?”

一雙鬼手,能醫活人百病,讓死人睜眼!

不過此人性格古怪,亦正亦邪,醫術無雙,用毒更是出神入化。 “但這神醫所言的救人手段卻是駭人聽聞!據說在娘胎八月時,便用利刃剖腹取出胎兒,再將肚皮用線縫上……可這肚皮豈能像衣服?破了縫補了事!”

“哎,病急亂投醫。”

……

府內,可謂水深火熱。

老丞相杵在外室,表情沉重。

那管家極力勸阻,“老爺啊!未待足月便活生生剖腹取子,簡直荒謬,哪是救人,分明殺人。”

房中忽靜,似一湖春水乍然凝固成冰,“丞相大人,這會兒鬧鬧沒事兒,不過希望在我動刀的時候,不要再聽到什么讓人不太愉快的聲音,否則我這手一抖,不小心剖錯了地兒……”

一言出,四下靜。

現場頓時一片死寂,滿府仆從屏息大氣都不敢出! “是是,請神醫務必救我妻兒。”丞相邊說邊伸手抹頭上的冷汗。

房間內,秋蘭望向身邊人,“我說小姐,你什么時候做起了穩婆的生意。”

凌兮月一襲素色衣衫,面覆薄紗,慢悠悠戴上天蠶銀絲手套,“我高興。”

秋蘭無奈,暗翻白眼。

這理由,夠任性。

“小姐,多胎之子本就瘦弱難養活,為何要八個月就剖出來。”秋蘭疑惑。

凌兮月下針封了榻上美婦最后一處大穴,“正常來說胎兒在母體里六個月,心腦肺等主要器官都已發育完全,滿二十八周存活概率便達十之八九,八月足以。”

“哦……”秋蘭似懂非懂。

“若等足十月母體會被胎兒耗盡心血,很難撐過這樣大的折騰。”利刃折射出的冰冷光芒晃過凌兮月厲眸。

一刀下去! 皮破肉綻,肚腸翻開,殷紅刺目的鮮血泊涌而出!

“個數的確不少,不過有點異位,我看看……”凌兮月似在游山玩水般愜意,那手在濃稠血漿中穿梭,理理打結的腸子擺正,又撥撥器臟置于一旁,如數家珍。

被剖開的子宮里,血淋淋的人頭,四肢,臍帶交織蠕動……

“嘔——”

屋內響起一片干嘔聲音。

我的個親娘!最近伺候的丫鬟一聲抽氣,“噗通”倒在了地上!

秋蘭胃中也是一陣翻滾。

我的小姐,都什么時候了,咱能正經點嗎!

天光沖破天際,寂靜沉悶的相府忽然炸開了鍋。

“準是出事了!”等候在府外的人們一個個伸長著脖子,像被提著長頸的鴨子墊腳往 里觀望。

“大喜,大喜啊!”老管家跑出傳信。

眾人雙眼瞪直。

大喜?

他高呼,“夫人喜得三子一女,母子平安!”

嘩——

整條大街人群猶如沸水翻騰起來!


第2章 十里紅妝,迎你為妃!

萬丈懸崖天脊般橫貫山嶺,似巨斧斬出!

瀑布銀川,其下匯聚成湖猶如玉石,光斕斑駁。

凌兮月合眼躺在湖邊,雙手抱頭枕于腦后,眸光望向天空。

不知不覺來到這個世界已七年之久,作為華夏特工界的無冕之王,卻被自己研制的武器炸得粉身碎骨,實在憋屈,不過能來這個世界重活一次,上天也算待她不薄。

那躺在草地上的少女青絲如墨,黛眉朦朧,秋水眸中盈盈波光,高挺俏鼻,緋紅的櫻桃小嘴……渾身氣質如空谷幽蘭,卻又帶著一種似罌粟般讓人沉淪的美。

一襲天青色的素衫,幾乎將她與周遭山川融于一體。

“妙極……”一聲贊嘆。 凌兮月回神,眸若利刃,淡淡瞥向密林一處。

“姑娘不必驚慌,在下只是偶然路過此地,驚嘆姑娘的絕色之姿,實在情難自禁,才忍不住出聲打攪。”男子嗓音清朗,笑著從樹后走出。

劍眉星目頗為英俊,二十出頭,一身獵裝,錦衣華服腰懸美玉,渾身貴氣逼人,絕非等閑。

只是這位兄臺不知眼睛是何時瞎的,竟看出了凌兮月驚慌……

他身后跟著一名小廝,更是毫不掩飾的趾高氣揚。

“那就滾吧。”凌兮月閉眸。

男子愣住,似乎從未想過自己主動攀談會得如此冷言冷語。

“放肆!”那小廝道疾言厲色,“知不知道你在和誰說話,這可是當朝太子殿下。”

凌兮月皺眉。 誰,北辰景?

她慢慢睜開眸子,意味深長一笑,帶著點詭異的邪惡感,“原來是太子殿下,久仰久仰……”

人生無常,相逢不如偶遇啊!

北辰景抬手制止小廝,微笑,偏偏有禮,“再下北辰景,相逢即是有緣,不知姑娘芳名,家中可有父母長輩,若肯告知,定三媒六證,十里紅妝迎你為妃。”

哈?

她沒聽錯吧,她這位恨不得她早死的未婚夫在求娶她?

他腦子是不是瓦特了?

凌兮月這下是真被逗樂了,笑著起身來。

沒錯,眼前這位,正是她從未謀面的未婚夫。

小廝嘲諷,“高興傻了吧,還不謝恩。” 美人顰眉更為動人,只是她有些為難,“可是據我所知,太子殿下已有婚約。”她抬頭,滿眸純良無害,“而且巧了,我也是戰家的孫女,總不能讓我搶自家姐妹的夫婿。”

護國侯郡主凌兮月與太子北辰景打小婚約,天下皆知。

“啪!”小廝扇自己一耳光,見風使舵,“奴才眼拙!”

北辰景唇瓣微張,也驚了一下。

他一見鐘情的女子,竟也是護國侯戰南天的孫女。

“小姐不用擔心,據說那兮月郡主又丑又蠢,而且養在鄉野,至今沒有回府,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小廝極力挽回自己剛剛的失言,“我家殿下是遲早要退了這門婚事的。”

凌兮月緩緩點頭。

嗯,又丑又蠢,癡傻瘋癲,看來自己這名聲還挺好。

“想來姑娘應該是護國侯的大小姐戰歆 了。”北辰景猜測。

凌兮月眨眨眼,沒吱聲。

是誰不重要,你開心就好……

但她是服氣的,這太子殿下想象力夠豐富。

見她默認,北辰景越發確定,“歆兒放心,待到那凌兮月回府,本宮必親自上門退掉這門婚事,絕不委屈了你。”

歆兒……

凌兮月心中一陣惡寒。

“本宮今日要陪同父皇回宮,改日親自到護國侯府拜訪。”北辰景轉身闊步離去。

他要娶的本就該是這等驚才絕艷的女子,而不是凌兮月那個蠢貨!

“不過殿下,歆兒小姐好像和離王殿下有婚約了……”

主仆兩人聲音漸漸遠去。

“嘖,這下誤會大了……”林中走出一黑 衣勁裝打扮的男子,他雙手環抱長劍,清雋的眉心有一刀淺淺疤痕殘跡,微顯鬼魅。

凌兮月冷橫來人一眼。

“主子。”冷楓連忙合手,有模有樣行禮。

很難想象江湖賞金榜上排名第一,也是最大殺手組織,地煞閣的閣主冷楓,會對如此一個稚氣未脫的少女畢恭畢敬!


第3章 可憐身世!

“你真準備回侯府了嗎?”冷楓詢問。

凌兮月挑眉,“為什么不回。”

“只是可憐了太子殿下。”冷楓一直憋著,最后還是忍不住哈哈笑出聲來,“小姐你真是惡趣味。”

北辰景如果知道自己想求娶和退婚的都是同一個人,肯定得慪吐血。

凌兮月嘴角笑意人畜無害,“天地良心,我剛和北辰景說的話可是句句屬實,絕無半點虛言。”

自己的確是護國侯府戰南天的孫女,不過是外孫女,至于把她當做戰歆兒,都是北辰景自己腦補出來的,與她何干?

她不也沒點頭。

怪誰?

但誰都不知道,真正的凌兮月早在七年前就已經死了。 說到這原主,身世也確實有些可憐,母親雖是護國侯戰南天最疼愛的嫡長女,卻未婚先孕,受盡世人冷眼嘲笑,不明不白生下凌兮月,又在她三歲時便撒手人寰。

本應萬千寵愛在一身,凌兮月卻是多災多難。

沒爹沒娘不說,四歲一場高燒,燒壞了腦子,從此癡傻,五歲又‘不慎’跌入池塘,被碎石割破面頰,至此毀容。

幸好還有個外公戰南天護著,自她毀容后,甚至上朝入宮都帶在左右,卻不想又出了個鬧劇,這小傻子七歲那年在宮中見到俊俏的少年太子便直接抱住了不撒手!

戰侯爺心力交瘁,思前想后,為長遠計,他用自己一生功績換皇帝一諾,許凌兮月正一品皇貴郡主之位,他日為太子妃,再繼國母,一世榮華無憂。

隨后將小外孫遠遠送到邊城摯友撫養,免得她癡纏太子哭鬧,更離開京城這是非之地,待長大及笄可成親之日再接回。

凌兮月嘖嘖,“可憐老爺子再是籌謀, 也耐不住一些小人作祟。”

否則,這原主怎么會死于非命?

“再不回去,有些人怕都快忘記她們自己的身份,還有造下的殺孽了吧。”凌兮月露出嗜血冰涼的微笑。

既占了這具身體,也該幫她盡一盡后事不是?

冷楓點頭,“山中無老虎,猴子唱大戲,若不是主子你先前不許我們插手朝堂之事,屬下早就把那些人腦袋揪下來了,還輪得到她們在那上躥下跳,春風得意。”

不過一個個姨娘庶女,還蹬鼻子上臉真把自己當鳳凰了。

凌兮月只笑了笑。

這個紛爭亂世,沒那么簡單。

西瀾,龍翔,天臨三大王朝分庭抗禮,實力不相上下,再有月神國,北夷國,天元國,青夏國各占一方沃土相互制衡,最近這些年倒也相安無事。 她之前不讓底下人接觸朝堂,一是因為自己不喜,這其二,她明白在自己羽翼未豐之時,隱藏實力養精蓄銳才是王道,與朝堂接觸百害無一利。

而現在,時機到了。

該回去了!

“對了,通知告訴梅三娘他們。”凌兮月起身。

冷楓還沒應聲,眼前便沒了人影。

湖草尖上幾滴晨露被微風帶落,暈開一圈圈漣漪。

“我的小姐,我這好不容易才見你一面,這都還沒說上幾句話呢。”冷楓有些失落。

空山傳出一語,“來日方長,只是下次見面功力再不漲進,呵……”

最后那一笑,冷楓背后汗毛刷一下豎起!

可以不見了嗎?


第4章 太子殿下要退婚!

天臨京城,樓閣千萬家,建筑鱗次櫛比,高低錯落有致。夜空之下燈火璀璨,與滿天繁星交相輝映,入夜,整個京城像是一個巨大的黃金蒸籠。

炙熱浮躁,卻極盡繁華奢靡。

最近,京城出了兩件大事。

其一太子殿下要退婚,這其二侯府小姐拒出嫁!

“不挺正常的嗎,哈哈哈哈。”

有人笑言,“那兮月郡主又丑又傻,我要是太子殿下,我寧愿扯根麻繩抹脖子上吊都不愿意娶她,總不能每天剛睜開眼,就又被那丑八怪嚇暈過去吧。”

“至于這侯府歆兒小姐拒絕出嫁更是正常,你又不是不知道離王殿下有多可怕!”

“就是就是!”

……

京城大街小巷熱鬧無比,流言蜚語總是不斷。

一輛馬車咕嚕著過道,外表樸實無華,里面卻別有洞天,極為舒適。

“這些人!”秋蘭憤憤哼哼,那表情,活像個護犢子的母老虎,“一個個怎么年紀輕輕的就瞎了眼呢。”

她家小姐丑八怪?

你才丑八怪,你全家都丑八怪!

要說她家小姐丑,這世上就沒美人了!

凌兮月躺在冰絲亂褥上瞇眼小憩,睡意闌珊,卻是絲毫未受外界影響。

這時,一陣寒風忽起,馬駒拔蹄驚叫,凌兮月睜眼,未及反應,那掀開的簾子一起一落,暗影閃過,一重物便毫無征兆猛地跌撞入她懷中!

什么鬼?

瞬間,血腥氣息彌漫!

“啊——”秋蘭驚叫,異變來得太快。 有冰冷的利刃貼上凌兮月的脖頸,“閉嘴。”

那低啞的嗓音,仿佛來自地獄。

危險,徹骨。

凌兮月抬眸,未瞧身邊之人,卻冷冷看了秋蘭一眼。

秋蘭很快冷靜,了解自家小姐的她立馬起身掀了簾子走出去。

那闖入馬車里不是別的,而是一個大活人,準確的說是一名男子,雪白的冰絲褥子已便被他身上的鮮血染紅,整個馬車內都充斥著濃濃的血腥味。

凌兮月被人用刀抹著脖子卻絲毫不見慌張,似笑非笑道,“你確定還有那個力氣要我的命。”

話音剛落,頸間冰涼消失,男子高大的身軀便脫力倒在了她身上!

凌兮月皺眉,用力推開身上的人。

“站住,例行檢查!”馬車外響起厲喝, 應該是聽到聲響前來查看的巡城衛隊。

正當秋蘭準備開口時,一塊金牌哐當丟出,落在馬車前。

本是趾高氣揚的衛隊長一瞧那特制的鎏金玉牌,連忙垂首退避讓開。

“頭兒,不查嗎……”小兵不解。

那衛隊長制止,“不長狗眼的東西,那金牌整個天臨王朝只此一塊,見牌如陛下親臨,還檢查個屁。”

皇城衛隊讓道,馬車從中間咕嚕著走過。

凌兮月這才有功夫打量馬車里的不速之客。

一襲墨色衣衫,紋理極為精致,與鮮血融匯幾乎成絳紫色,包裹著頎長身軀。

他側躺著,雙眸緊閉,墨發微遮的左臉輪廓堪稱完美,仿佛被天工以最精美的筆墨勾勒描繪,面若刀削斧刻,眉鋒似劍,鼻梁高挺若遠山逶迤。 薄唇色彩比鮮血更為迷人,妖冶。

美得炫目,奪人心魄!

凌兮月心臟漏跳了一拍!

這半張臉可以說是奪造化之極,是上天嘔心瀝血,精心雕琢而成的孤品,實在讓人很難不起‘色心’。

臉都長成這樣了,如果扒了衣服看,身材估計也沒得說吧……

阿彌陀佛,食色性也,她心中默默念叨一句。

罪過啊罪過!

凌兮月咽了咽口水,將他翻過身來正躺。

一看,她愣了下。

什么意思?


第5章 一不做二不休!

他右半張臉卻被一掌大的銀玉色面具遮住,不見真容。

瞧男子眉眼痕跡,估摸著也比凌兮月大不了多少,不過十八九的模樣,渾身卻籠罩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危險氣息,冷漠孤寂生人勿近,似獨狼嗜血桀驁。

若換做往常,恐怕絕不會如此老實的待著任人擺布。

奈何身受重傷,龍困淺灘。

“不過這傷……”凌兮月嘴角微微扭曲,“受得可真有水準。”

再重哪怕一分,就沒命了。

“也挺會挑地兒躺的。”凌兮月無語。

要不是遇到她,就這一身傷,能活過今晚她就跟他姓。

心臟被刺破失血過多不說,渾身真氣逆轉亂竄,還能有小命在都是個奇跡,虧得他 自己功力絕頂深厚,護著心脈,否則早去見閻羅王了。

思量中,凌兮月難得生起一分好奇心。

她不自覺伸出手去,蔥白的手指一點點靠近面具。

就在凌兮月指尖即將觸到男子面頰時,手腕猛地一緊,被一只森寒大掌牢牢桎梏,他緊閉的冷眸赫然睜開,猶如一頭忽然蘇醒的猛獸,直對上她的眸子!

凌兮月僵住。

北辰琰也是一怔!

凌兮月愣的是,他怎么有一種做賊心虛,被當場抓包的窘迫感?

分明是他自己投懷送抱的好嗎!

當然也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這人的眼睛……他竟有一雙冰藍色的眸子!

好美……

而北辰琰怔住,甚至有些呆愣的是,竟有女子膽大包天,敢對他動手動腳!

而且……她似乎并不害怕自己。

凌兮月回神,呵呵一聲干笑。

既然被發現了,那就,一不做二不休!

暗光乍現,袖中滑出金針穿過指縫,毫不猶豫,一針扎在了那眸露寒光的男子太陽穴上!

劇痛,腦中“嗡”的一炸,北辰琰眼皮重若千斤。

可惡!

她居然敢!

沉重的眼皮一張一合,北辰琰動彈不得,眼前最后留下的,是少女那笑靨絕美,卻頗為詭異的朦朧剪影,意識一點點消失,一直沉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墨石門匾,玄醫閣。

天臨王朝最大的醫藥組織,在六年前橫空出世,如今學徒遍布天下。 閣內樓院亭臺高低錯落,蘊著一種低調樸實的美,林蔭密布,其中夾雜參天古樹,各式奇花異草,隨便拿出一株來,都會惹得各大藥堂瘋搶。

清風過境,淡淡藥香飄出。

無花果,佛手千葉,觀音蓮……藥池里漂浮著各種珍貴藥材。

只是周遭所有,都掩不住那池中男子的半縷風華!

他倚著石壁端坐藥池邊,雙眸緊合,濃翹睫毛比女子還要精美,細密水霧在上凝聚成珠。

因失血過多而蒼白的面色,卻被他似火緋唇襯出幾分妖異感。

墨黑長發順那削窄肩頭披散,沿著身軀蜿蜒而下。

他露出水面的上半身,赤裸著!

完美身材毫無保留展露出來!

修長脖頸往下,是光滑性感的一對鎖 骨,六塊腹肌線條緊致流暢,肌理分明。小麥色的肌膚覆著水霧,猶如沾了蜜糖,泛著瑩瑩光澤,讓人恨不得撲上去添上一口!

而凌兮月,也的確在對他上下其手……


第6章 不介意肉償!

要不是想瞧瞧這人的肉體,她早順手把他丟馬路上了。

“哇,身材真的不錯,暴殄天物。”她蔥白的手順著男子光滑有力的臂膀,一路向下……最后,抓住他的大掌拿起,拇指壓在一張紙上重重一按。

畫押!

白紙黑字……

無花果,一千兩黃金,佛手千葉,兩千,觀音蓮……三千……零零總總,加起來差不多也就三萬多兩黃金。

“別以為長得美就不用給醫藥費。”凌兮月丟開他的手,收好欠據,瞥了瞥那火爆得讓人流口水的身材,陰測測一笑,“還不起倒也不介意肉償……”

不過對著這樣的肉體,不干點別的什么,簡直暴殄天物!

凌兮月再掃了一眼池中男子,咽了咽口水,慢悠悠把欠據往懷中一揣,舉步離開。

阿彌陀佛,她是那種乘人之危的人嗎?

男子端坐藥池之中,眉心微動。

玄醫閣,林影清風亭。

“這次該我跟著小姐回去。”

“不要!”

“你都跟著小姐一個月了。”

“那你上次,跟著小姐去了隨州三個月呢!”

……

亭中兩道人影交錯,爭得面紅耳赤。

“什么事這么熱鬧。”

凌兮月笑靨淺淺,緩步而來。

“小姐!”秋蘭俯身笑嘻嘻靠過去。

“小姐。”晚菱性子安靜些,或者說是冷淡也不為過,可能和從小遭逢大難有關,雖和秋蘭這些人關系不錯,但也只對著凌兮月有好臉色可給。

“玄醫閣最近如何。”凌兮月在鋪著亂墊的石凳上坐下,隨手端起一杯涼茶。

晚菱回稟,“一切如常。”

“嗯……”凌兮月點點頭,“這段時間辛苦了,你比那幾個丫頭辦事妥帖些,我看這里里外外井然有序,只你一人在玄醫閣,我能便放心。”

晚菱雙眸瞬間放光。

能得到小姐一句夸贊,她做什么都值了!

“小姐……”秋蘭不樂意了,趕緊賣乖,遞上一疊資料,“這是天下閣剛傳來的消息。”

凌兮月接過冊子,細細翻看。

“小姐你什么時候回侯府?”秋蘭嘴似乎停不下來。

凌兮月目不斜視,“明日。”

秋蘭不知想到了什么,俏臉微微扭曲, 憋笑道,“我說小姐,這太子殿下可是美男榜上排了號的美男子,身份也還勉強,再說人家可對你一見鐘情,念念不忘,可是個情種,你不如就從了。”

“沒大沒小,小姐的玩笑都敢開!”晚菱冷眉。

秋蘭垂頭,暗自吐舌。

她只是愁小姐的終身大事嘛,她容易么。

凌兮月眉梢輕揚,“美男榜?”

那表情:還有這東西?

“小姐,這你都不知道啊。”秋蘭來了精神,打趣道,“這天下除了四大美女,可還有十大美男,我們天臨可占其中之五,還曾霸占榜首多年,至于這太子爺也算名列前茅,如今屈居第五名上。”

凌兮月呵一聲,世人閑的太無聊了嗎?

不過憑良心說的話,北辰景的模樣的確長得不錯。 “這榜首是誰,為什么叫曾經?”凌兮月一邊翻看手中資料,只是隨口問句。

“額……”秋蘭言語忽然打結。


第7章 毀容,嗜血!

“怎么?”凌兮月停下手中動作,抬眸望去。

秋蘭哎一聲,“沒什么,只是太可惜了。”

“哦?”凌兮月忽的來了興趣。

“小姐你是太不關心朝野之事了。”秋蘭說道,“不過你應該知道,原本這天臨皇帝最疼愛的是他第七子,如今的離王,而這太子之位原本也是離王殿下的。”

北辰琰,凌兮月琢磨。

雖然之前極少接觸朝堂之事,但這個人……她倒有所耳聞。

離王北辰琰,少年奇才,在天臨王朝乃至于天下都是一個傳奇,兩歲識文斷字,三歲隨軍習武,十三歲帶兵出征,立下戰功裂土封王,十七歲便以破竹之勢兼并邊塞兩大叛變屬國。

可謂戰神,從此聞名天下,赫赫戰功, 朝野上下除了護國侯的老爺子外可謂無人能比。

而他才十九歲!

“最重要的是,離王殿下生得一副驚世容貌,當年可是橫掃天下美男,牢牢占據榜首之位!”秋蘭表情迷醉,仿佛親眼所見,她雙手捧心,“是天下女子最為夢寐以求的夫君,我嘛,就想著能見上一面就可以了。”

晚菱盯著秋蘭,雖沒什么表情,卻也聽得津津有味。

“哎,可惜啊可惜……”秋蘭話語急轉而下,“離王殿下十八歲那年也不知得了什么怪病,一夜之間,臉上長出了奇怪的血紋,絕世面容被毀,從此再也沒人見過他的真容。”

所以這十大美男才僅剩其九,雖然離王毀容,但榜首之位卻一直空懸了下來,可能再找不到可以高居首位與之比肩的男子,也可能是大家太過遺憾而保留了下來。

“對了!”秋蘭雙眸一顫。“據說離王發病的時候還會喝人血!”

凌兮月涼眸微瞇。

喝人血么?

秋蘭不自覺抖了抖,“以前離王殿下只是待人冷漠疏離,但自那以后,那活生生的簡直一尊殺神,生人勿進,而且……”她瞧了瞧左右,像是怕什么一般。

凌兮月不由覺得好笑。

秋蘭這才壓低嗓音道,“小姐你知道嗎,我聽說離王殿下的前兩任王妃,都是在新婚之夜當晚,被他嗜血而亡,而不是外面所傳的什么離奇暴斃!”

雖然離王毀容,有怪病,但還是止不住天下女子對他傾心,名門閨秀也不例外,畢竟他權傾朝野,驚才絕世,可接連鬧了這么兩出之后,天臨再無女子敢嫁。

畢竟誰都不想短命,還是被喝干血變成干尸,那種恐怖死法!

“都是哪聽來的些風言風語。”凌兮月輕笑。 不過北辰琰……

凌兮月眼波輕轉,仿佛向藥池的方向瞥了瞥。

“這可不是胡說,整個天臨女子都知道,就小姐你一個異類,哎…… ”秋蘭望月長嘆,所以她愁啊,自己多籌謀著,她家小姐該什么時候才嫁的出去啊。

不對,秋蘭刷地望向凌兮月,眸瞪得賊圓。

小姐該不會是對男人不感興趣吧!

凌兮月皺眉,“你這什么眼神。”

秋蘭呵呵,干笑。

“有這閑工夫,不如回天下閣幫三娘的忙。”凌兮月起身離去,慢悠悠的丟下一句。

秋蘭立馬哭喪個臉,“小姐……”

晚菱憋笑,該的!

不過才離開一刻鐘功夫,凌兮月回到藥池,卻已是另一幅景象。 側邊雕花窗戶大敞,夜風攜起輕紗穿堂過。

藥香浮動,池水漣漪未平。

人去樓空!

“這是要逃債么……”凌兮月緋紅嘴角揚起一抹鬼魅般的微笑。


第8章 回府,下馬威!

“啾——”

訊號音如夜鶯啼鳴,鬼魅嘹亮!

“屬下該死!”

數十道黑影從天而降,俯首跪了一地。

真該死,竟讓主子在練功最重要的環節被人偷襲,最后還跟丟了,險些釀成大錯。

站于眾人身前的男子半張臉頰籠罩在陰影之中,渾身氣息不穩,卻寒氣逼人,“煉獄領罰。”

“是!”

眾影屏息。

“還有,玄醫閣背后的人,一個女人!給,本,王,查!”一字一頓,幾乎從牙縫中擠出,那低啞的嗓音,帶著嗜血的冷,和一股極致的怒,被壓抑著,仿佛隨時都會如火山巖漿般噴涌而出。

眾影控制不住雙肩顫抖! 天……

死定了,死定了。

不過到底是什么人,竟能惹得主子如此動怒?

翌日,風和日麗。

京西正街,護國侯府。

十步臺階之上,兩尊黑色石獅矗立兩側,那玄色御賜牌匾高掛,沉淀了數代人的心血,門前守衛士兵鐵甲長槍,威嚴肅穆,一看便知是將門府邸。

一隊車馬緩緩停下,樸實無華。

周圍有人駐足,什么人的車馬停在了護國侯府門前?看著這么普通。

簾子掀開,馬車中的女子露出個頭來。

“嘔——”

周圍人瞬間吐了一地!

什么鬼?

瞧那人,準確的說是一個少女,她的臉 被一道疤痕貫穿,皮肉猩紅,瞧著像是剛被猛獸薅了一爪子,即便已經愈合,都能讓人毫不費勁的想象出當時皮開肉綻,鮮血淋漓的場景。

凌兮月跳下車架,眼珠子咕嚕著打量周圍,活生生一個癡呆懵懂的無知少女。

秋蘭心中哀嚎。

我的親親小姐啊!

真應了夜楓的那句話,這都是些什么惡趣味?

見過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就沒見過把自己弄得和鬼一樣,怎么丑,怎么來的。

“我知道了,是護國侯府的那位三小姐!”

“你是說凌兮月?”

“哎呦我去,百聞不如一見。”

“真是丑到了一種境界,難怪太子殿下要死要活要退婚!” 過往之人紛紛駐足,嘔吐之聲那是此起彼伏……

“什么人?不得在此停留!”那侍衛長下來,指著凌兮月一眾疾言厲色大喝。

一老仆上前道,“快去稟告老侯爺,就說三小姐回來了。”一邊說著一邊抬手示意凌兮月快往里請。

凌兮月的車隊輕裝簡行,可能考慮到她的‘特殊’情況,老爺子派去的人也并未張揚,隨行侍衛們也是便裝,只想著將孫女兒能安全接回來便是。

侍衛長冷笑,“侯爺巡防未歸,不過吳管事,才半月不見,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咱侯府有大小姐,二小姐,可本侍衛長就從未聽說過什么三小姐。”

凌兮月挑眉。

呵,下馬威這么快就到了?

“就是,本小姐倒是要看看,是哪個膽大包天的,竟冒名頂替到咱府上來了。”府中傳出一道嬌笑,那應聲款款走出的人兒, 也是妙絕,一襲藍衣,身軀玲瓏如玉。

“哇……”

周圍一陣驚嘆。

這才像侯府小姐嘛。

“二小姐!”侍衛長立馬狗腿般跑過去,換上燦爛笑容。

戰娉婷立在臺階之上,高傲得像一只開屏孔雀,居高臨下的瞥著凌兮月。


第9章 打一頓就好了!

“二姑娘,這是三小姐,您應該認識的。”老仆上前勸阻,“您就別為難老奴了,快快讓開,請三小姐進去吧,不然老爺子回來不好交代。”

“少拿爺爺來嚇唬我。”戰娉婷哼一聲。

“真不知道老爺子怎么就把這丑八怪當個寶了!”

“你!豈有此理!”

秋蘭氣不過,護犢子般,擼袖子就要沖上去。

凌兮月卻揮手將她攔了下來,面上笑意不減反增。

秋蘭心中暗自一個激靈,趕緊退后。

完,小姐生氣了,后果很嚴重!

而且依她的經驗來說,小姐笑得越燦爛,后果越嚴重……

“不認識是嗎?”凌兮月微笑。 而門前某人卻不自知,依舊在那趾高氣揚談笑,“我們戰家本來就沒什么姓凌的小姐,誰知你是哪里冒出的野種,我堂堂護國侯府千金小姐,怎會認識你這等下作之輩。”

這丑八怪在侯府的時候,還不是任她捏搓不敢吭聲,就算老爺子在,她隨便找個理由就把這傻子糊弄過去了,這到鄉野之地待了幾年時間,回來還能翻了天不成?

“二姑娘!”老仆聽不下去。

那侍衛長也是存心刁難,“我看,還是等老爺子回來再說吧,放了閑雜人等進去,我們更不好交代。”

誰人不知老爺子軍務繁忙,常年不在府中,如今侯府事務都是歆兒大小姐做主,以后還有可能會是太子妃,現在他不找這樣的好機會巴結著,更待何時?

“看來,今天凌兮月是沒那么容易進侯府。”

“也是可憐,沒爹沒娘受人欺負。”

…… 周圍過往之人都紛紛露出同情眼光。

戰娉婷此時騎虎難下,卻還是有點心虛的,羞辱一番給個下馬威,達到目的后便松口,“即便要進,那也只能從側門進,可不能臟了我們護國侯府的門庭,畢竟這里進出的可都是身份尊貴之人,不是什么小貓小狗都可以踏足的……喂,你干什么,別拿你那張丑臉來嚇本小姐。”

說話間,凌兮月已走至她面前。

“不認識。”凌兮月咧嘴一笑。

戰娉婷不自覺一抖!

“不認識我沒關系。”凌兮月抬手,舉起一物,“認識這個就好。”

話音未落,手中之物破風而出。

“啪——”

長鞭猩紅,以破竹之勢,一鞭橫掃過去!

“啊——”還未反應過來,戰娉婷應聲慘叫飛出,“碰”的一聲,狠撞在朱紅側門中 央,最后重如麻袋跌落在地,塵土飛揚,哎呦慘叫響起,頭上珠翠花釵散落一地!

“哧……”

周圍一眾倒吸一口涼氣。

這??

都可以!!

“啪——”

再一鞭子揮出,似毒蛇吐信,卷上那侍衛長熊腰,似秋風掃落葉,帶起那魁梧身軀猛地拋起在半空,一揮!直接甩到右邊朱紅側門之上,撞出“轟”的一聲巨響!

“噗——”

侍衛長落地噴出一口鮮血。

再看那背后的銅門,都活生生凹了一大塊,這力道……看著都疼。

凌兮月勾唇冷笑。

振臂,揮下。

“啪——” 一聲脆響,鋼鞭在地面帶出一道長長的森白印記!罡風穿堂而過,門前侍衛豁然中開,嚇得連連倒退,控制不住瑟瑟發抖,讓出一條平坦大道來。

“……”

安靜,窒息。

人來過往的正街上,死一般的寂靜,瞬間鴉雀無聲。

原本吵鬧不休的護國侯府門庭前,一下子便安靜下來,兩個鬧得最兇的,一個暈死了過去,一個在地上打滾慘叫。其余之人噤若寒蟬。

凌兮月緩緩收回長鞭,“廢什么話,打一頓不就好了。”

臉上那笑容,天真無害。


第10章 都記得走側門!

秋蘭“噗”的笑了出來。

只是這一頓打得喲……

周圍看熱鬧的,此時是笑都笑不出來,一個個背脊發涼,冷汗涔涔,生怕說錯了一句話,那一頓鞭子就落到了他們身上來。

是誰說的侯府三小姐是個廢物?

這他娘分明是個狠角色!

“這……”那老仆是被嚇到了,加上老人家心臟不好,幸好沒給嚇暈過去,這會兒杵在凌兮月身邊,像個木樁一樣,嘴張得都能塞下一個雞蛋。

這真的是兮月小姐?

他現在也懷疑了!

“這不,安靜多了。”凌兮月輕笑,一路進去暢通無阻。

秋蘭憋笑,低頭跟上去。 “哎呦,哎喲,來人啊,救命,嗚嗚嗚……”戰娉婷渾身散熱架一般,滿地打滾,哭得如喪考妣,哪還有什么形象可言。

“哦,對了。”

凌兮月忽然回頭。

門外侍衛齊刷刷一抖,心臟都快跳出心坎兒!

您老人家還有什么吩咐?

一次說完可好?

有人快哭了……

凌兮月微笑,一張‘鬼臉’分外迷人,輕快嗓音天真無邪至極,“我這剛回來,有些事情不是很懂,不過幸好有人提醒了我,這以后大姑娘,二姑娘,還有幾姨娘什么的,出入侯府都記得走側門哦。”

戰娉婷眸子愕然一瞪。

什么?

“是,是。”眾侍衛點頭如搗蒜。 他們還能說什么?

還敢說什么!

“不然。”凌兮月臉色轉冷,直至面無表情,一字一句,“我不介意,再幫忙清掃一下門庭。”

轉身,邁步進門,留下一道漂亮身影。

“你,你!你們!”

戰娉婷死瞪是凌兮月背影,又顫手狠指見風倒戈的一眾,渾身裂痛,氣血上涌,怒火攻心……接連摧殘,幾個抽搐,這一口氣沒上來,竟活生生的給氣暈了過去。

眾人閉眼。

慘,慘不忍睹……

這一頓鞭子,換來的是凌兮月三天安靜日子。

護國侯府的建筑多是大氣樸實,低調厚重的風格,而凌兮月所在的兮月閣,卻是雕梁畫棟,金紗軟帳,無一不精美絕倫,更是花團錦簇,群芳爭艷。 池中錦鯉暢游,鳥叫蟲鳴不斷。

陽光一照,這周圍金燦燦的,閃眼。

“哎……”不知是凌兮月的第幾十次嘆氣。

老爺子的品味,真是一言難盡。

秋蘭笑言,“老侯爺這不是心疼小姐你嘛,在外面風吹日曬吃苦受累的,這回到家可不得什么都用最好的,好好將養,我聽老管家說,準備接小姐回來的幾個月前,就開始布置了,哈哈……”

說到最后,她自己都忍不住哈哈笑出了聲來。

“老爺子什么時候回來。”凌兮月躺在軟椅上,在樹下納涼,合眼小憩。

“管家說,好像就這兩日。”秋蘭立馬回道。

凌兮月懶洋洋的翻了個身,“我要的關于北辰琰的卷宗,天下閣送來了嗎。”

秋蘭正想開口,卻忽的皺眉。 凌兮月睜眼,緩緩勾唇。

有客人到了!

“妹妹這里好生精致。”

嗓音優雅,人未到,聲先至。

接著走進院門的人,更是曼妙多姿。

一襲正黃色的錦緞衣衫,發髻高束,橫插兩只鳳翅金簪,美眸盼盼,眉心以鵝黃花鈿點綴,妝容精美玉佩纖腰,好一個端莊優雅的人兒。

頭排軍被秒,正主到了。

第11章 第一名門貴女!

來人正是被譽為天臨第一名門貴女的戰歆兒!

先前戰娉婷在門前阻攔,不過是打頭陣,給下馬威應場子的,沒想到反被扇了耳光,接著凌兮月幾天沒動靜,如今正主還是沉不住氣了。

這戰老侯爺膝下,有三子一女。

正妻去后,即便有兩個姨娘,侯爺夫人的位置也一直空懸。

都說虎父無犬子,但兩個姨娘的兒子,卻都是好吃懶做的紈绔子弟。

不提也罷!

而嫡長女,也就是凌兮月的母親戰雪瀾,雖為女子,與父親一起沙場殺敵,征戰四方,絲毫不遜男兒,可謂巾幗不讓須眉,更是風靡天下的美人。

奈何未婚先孕遭受非議,紅顏薄命。

嫡子戰云揚,也就是戰雪瀾一母同胞的弟弟,更是年少奇才,兵法戰術信手拈來,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當年和姐姐并稱京城雙絕,撐起整個護國侯府下代門楣。

可惜英雄氣短!

十年前遭逢大難,被人廢了一身武藝,更殘忍的挑斷手腳經脈,至此殘廢一蹶不振。

嫡親血脈中,唯一孫子輩的只有個凌兮月。

一提及,只剩嘆息。

哎……

若見到,簡直讓人恨不得戳瞎自己雙眼!

完全集齊所有慘烈于一身啊,癡呆,廢物,丑顏!

實在讓人感慨,護國侯府幾代英才,怕是要折隕在此。

如今只孫子輩中戰歆兒有所擔當,名聲不錯,侯門閨秀,雖不及戰雪瀾那般驚艷,光芒四射,卻也能勉強撐得住場子。

老爺子軍務繁忙,常年在外,所以府中大小事務自然便落在了她的頭上,可以說是女主子都不為過。

跟隨戰歆兒一起過來的,花花綠綠一群,多是她交好的王孫貴女,像是來府中小聚。

凌兮月淡眼望去,眉梢輕揚。

這拉一幫子來,唱戲呢?

“哇,好精致的院子。”

“只是給這傻子住,臟了地兒。”

“早聞這凌兮月‘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丑得非同凡響,哈哈哈哈。”

“不過沒想到這丑八怪還能回來。”

……

一行人交頭接耳,低聲竊笑。

秋蘭掃了周圍一群人,心中長長“哎……”了一聲。

可憐了,小姐這會兒正無聊。

這一群人中還有戰娉婷,剛能下床。

只是瞧她那樣子,似乎吃一塹未能長一智。

“大姐。”她急不可耐地扯著戰歆兒的袖子,眼神狠瞪凌兮月,“就是這丑八怪,她居然敢打我。”

那天她是沒留意,今天有大姐幫著,她非得打回來不可!

就算不動手,她也得當著大家的面狠狠羞辱一番,解她心頭之恨。

戰歆兒給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依舊是那端莊優雅姿態,緩步上前,“妹妹回來本是大喜之事,奈何府中事務繁忙,都要姐姐親自處理,實在脫不開身,今日才來相見,希望妹妹不要嫌姐姐怠慢了才是。”

那話中,意思可不少。

其一,她很忙,因為府中之事她掌權, 其二,莫嫌怠慢,她是主,凌兮月只是暫居之客。

凌兮月依舊躺在軟椅上,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

“你哪位。”淡淡的,她吐出三個字。

什么是秒殺?

這就是!

尷了尬了,唱了半天戲,人家根本就不認識你。

戰歆兒愣住,那端莊高貴的面龐也微不可查的抖了下。

第12章 打懵!

“你!”戰娉婷沉不住氣,嚷嚷,“你明知故問!”

京城上下名門圈子里,誰不認識她大姐?

更何況還在護國侯府!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娘親只我一個女兒,不曾留下什么姐姐妹妹的。”凌兮月淡笑,指尖繞著一縷青絲把玩,抬眸掃去,“可不要亂攀親戚。”

“呵……”戰歆兒擠出一絲溫柔笑意,“這么多年不見,妹妹不認識大家了也是正常。”

她微重了點嗓音,“我是歆兒,按規矩輩分來說,你應該稱我一聲,表,姐!虛長幾歲,在侯府諸多姐妹中也是長姐,以后有什么需要的,盡管和我說,作為姐姐,照顧大家是應該的。”

能在侯府管事,戰歆兒也卻是有些心思的,沉穩又不失鋒芒。

言下之意,可別壞了規矩,不尊長姐。

“我道咱家小姐還有個哪門子姐姐。”秋蘭拉長嗓音,“原來是表的。”

“咳咳……”

院中角落傳出竊笑。

跟在凌兮月身邊這么久,秋蘭那損人的功夫那也不是吹的。

“好大的膽子!你算個什么東西,主子們說話,哪有你個奴才插嘴的道理!三妹,你不會管教下人,姐姐我不介意幫幫你。”戰娉婷逮住機會,仗著有戰歆兒在撐腰,直接揮手,“來人,給本小姐掌嘴!”

老爺子快回來了,還是別讓凌兮月身上有明傷的好。

打不了凌兮月,先打一頓奴才出出氣!

“是——”

兩個府兵應聲上前。

戰歆兒面上是萬年不變的端莊淺笑,在旁不吱聲,卻顯然也是默認的,不然戰娉婷可使喚不動,畢竟老爺子不在,他們可是以戰歆兒的話為準。

“誰敢。”秋蘭下顎傲氣一抬。

這世上除了主子,誰都別想動她。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大家快看看,這狗奴才都快爬到主子頭上來了。”戰娉婷氣得面色緋紅,“今天不好好管教,明天豈不是無法無天,連皇上都不放在眼中,帶出去丟我們護國侯府的臉!”

“嗯……”

“沒錯!”

眾王孫小姐們紛紛贊同。

這奴才確實忒沒大沒小了點。

“愣著干什么,還不給我掌嘴,狠狠的打!”戰娉婷上前兩步,揮手示意兩個府兵,已迫不及待要打一頓秋蘭出氣。

“說得好。”凌兮月開口。

“?”

四下忽靜。

眾人詫異,沒想到凌兮月半天憋出這么一句。

暗道,剛還覺得凌兮月挺正常,現在不會又傻了吧?

凌兮月起身,抖抖衣裙下地,朝戰娉婷一步步走過去,在她面前一頓,面上笑意燦爛。

戰娉婷沒來由一抖!

畢竟前車之鑒……

還是有些后怕的,只是今日有這么多交好的王孫公子在,她不能示弱,再也丟不起那個臉了,再加上有戰歆兒在旁撐腰,她也有底氣一些。

戰娉婷下巴高傲一抬,“你……”

“啪——”

脆響,狠狠一耳光!

“哧……”

背后人群猛的后退。

這猝不及防的一耳光,戰娉婷被凌兮月直接打跌在地,眼冒金星,口鼻冒血,臉朝向后方,感覺脖子都轉了一個圈兒!

白嫩肌膚上,五個猩紅手指印在陽光下好不刺眼。

戰歆兒愣在原地,美眸愕瞪。

她也沒想到,凌兮月這么狠,這么直接,二話不說,抬手就給了戰娉婷一耳光……

凌兮月面無表情,一張‘鬼臉’冷得滲人。

看來,有人是沒長記性。

“你!你又……”戰娉婷被打懵了,反應過來后猛地抬起頭,雙眸猩紅撲向凌兮月,瘋了,“你居然敢……”

“啪——”

抓狂話語被脆響打斷!

凌兮月反手又給了她一耳光!

這次……所有人都捂住了自己左臉,齊刷刷的,兔子般向后跳退一步。

第13章 教教你規矩!

“有何不敢。”凌兮月勾唇,“打的就是你!”

我操!

見鬼了!

這是凌兮月?

那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整天只知道傻笑的凌兮月?

怎么跟換了個魂兒一樣!

“你……你……凌兮月你瘋了嗎。”戰娉婷發髻歪斜,珠釵散了一地,捂著臉癱坐在地上,鼻青臉腫,被這接連的兩耳光打得滿地找牙。

凌兮月輕笑,邁步上前。

“你別過來。”戰娉婷往后退。

前兩天的傷還沒好,今天又被一頓‘暴打’,她這下是真的怕了。

“凌兮月,夠了。”戰歆兒疾言厲色,終于忍不住站出來,沒辦法再躲在背后裝好人,“適可而止,這里是護國侯府,不是你那鄉野之地,可以讓你隨意撒潑耍橫。”

凌兮月望向戰歆兒。

你也想試試?

戰歆兒不自覺便抿唇住口,莫名有些心慌。

“我是在教姐姐你,該這樣掌嘴才對。”凌兮月回眸,單膝半蹲下,對上戰娉婷那雙顫抖的眸子,嗓音輕緩,“有人的確不怎么會管教,今天,就讓我好好教教你,什么才是規矩。”

兩個府兵嚇得退到了最后面去。

凌兮月起身,垂眸看著戰娉婷,“我這第一耳光,打的是你目無尊卑!好意思跟本小姐提規矩?按祖宗規矩,我是嫡脈,你是庶出旁支,位同奴婢,你有什么資格讓本小姐見禮?”

她道,“想來這府上的確沒有人好好管教,奴才還真騎到主子頭上來了?”

戰娉婷剛的話,原句奉還。

眾王孫公子交換眼神。

還真是如此……

只是凌兮月原先癡傻呆愣,不爭不搶,王府也一直都是戰歆兒主事,漸漸的大家都快忘記,如今整個侯府,只剩凌兮月是嫡出血脈,其余的都只是庶出旁支而已。

哪怕凌兮月父不詳,也耐不住老侯爺疼愛,加上是正房嫡出。

戰娉婷臉憋得通紅,竟無法反駁,戰歆兒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這兩巴掌和打在她臉上并沒有什么區別。

凌兮月轉眸,對上戰歆兒的眼,繼續道,“按朝堂位份,我是陛下御賜的正一品皇貴郡主,位同公主貴妃,你等無官無爵,受你們五體投地跪拜大禮也不為過,見我而不拜。”

她笑了,鬼臉妖嬈燦爛,“想來你們是比陛下還要尊貴了……”

這到底是誰不尊圣上?

眾人一聽,齊齊嚇了一跳。

好好的,怎么把他們也扯下了水!

藐視皇威這樣的大帽子扣下來,誰都擔不起,凌兮月話音還未落句,眼前已經跪了一地,或俯身見禮。

“拜見兮月郡主。”

“見過兮月郡主!”

眾人額頭滴汗,心中暗罵。

他們沒事兒跟著湊什么熱鬧,現在跟著遭殃,誰說凌兮月是個傻子?這巧舌如簧,就差沒把活的說成死的了,這家伙先前不會是裝的吧!

戰歆兒僵在那里,漂亮臉蛋兒由紅轉青,由青轉紫。

那五顏六色的,好看至極。

“都是自家姐妹,就不用太過講究這些虛禮吧。”戰歆兒面帶微笑,心中卻恨得牙癢癢,等她成了太子妃,看這凌兮月還能在她面前端郡主架子!

第14章 好好敘舊!

“再提醒你一遍,本郡主從無姐妹兄弟。”凌兮月強調。

誰和你姐妹情深?

“你——”

戰歆兒被這一句話堵得,面色頓時漲紅!

她怎么也沒想到,凌兮月會一點面子也不給她,就算自己是庶出,那好歹也是長姐,再加上自己與離王殿下有婚約在身,未來還很有可能取代她凌兮月,成為太子妃!

“怎么,你一個庶女奴婢,還敢藐視皇威。”秋蘭是時候火上澆油。

戰歆兒銀牙咬得咯吱作響,袖中的手松了又緊,踟躕許久,終于還是提了提裙擺,恭敬跪下,一字一句似從牙縫中擠出,“妾身拜見郡主殿下。”

她忍!

凌兮月看著面前一眾,輕快一笑,“都起來吧,不必多禮。”

有人吐血。

剛誰說的要講規矩?

這家伙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

“沒說你。”見兩府兵扶著戰娉婷也要起身,凌兮月笑瞇瞇的三個字丟過去,那兩個府兵驚得手一哆嗦,幾乎是條件反射,直接就松了手,燙手山芋般丟下她。

戰娉婷應聲噗通跪回了地上!

“……”

眾默。

戰娉婷也傻了,尷尬至極的蹲坐在那。

凌兮月單膝半蹲靠過去,對上她懵逼的眼神,輕緩開口,“這第二巴掌,你記住了,我這個人沒別的愛好,可就是護短,我的人就算自己殺了剁了,那都容不得別人動她一根汗毛。”

想動她的人,當她是死的啊!

戰娉婷對著凌兮月那張笑靨邪異的‘鬼臉’,臉上表情幾度變幻,雙眸懵懂,嘴角癟了癟,最后竟“哇——”的哭了起來,像是個沒搶到玩具的孩童。

是那種極為幼稚的哭法,恨不得滿地打滾。

“嗚嗚……嗚嗚嗚……”

鼻涕眼淚橫流,哭得那是一個傷心。

欺負人,為什么受傷的總是她,為什么總是她挨打,好痛啊,凌兮月這死變態,怎么這么兇,都是上哪兒學的啊,反正丟臉丟到家了,她不要活了。

“嗚嗚嗚……”

戰娉婷完全沒了形象,臉腫得像豬頭一樣,橫手去擦,鼻涕眼淚糊得滿臉都是。

“?”

這倒把凌兮月給弄懵了。

有這么慘?

至于嗎!

若是大家聽到凌兮月的心聲,肯定齊齊回應:太至于了!

“嗚嗚,嗚嗚嗚……”

說白了,戰娉婷也才十六歲,其實也還只是個孩子。

“好了,差不多得了啊。”凌兮月嘴角狠抽了抽,眼神示意兩個府兵,“把二小姐送回屋去。”

多大點事兒,不就打了兩耳光嗎,她都沒怎么用力。

“不早了,都散了吧。”凌兮月伸個懶腰,躺回軟榻,笑嘻嘻道,“不過倒是提醒了本郡主,一別這么多年,許多小時候的玩伴都快不認識了,只是本郡主剛回府,需要一些時日休息調整,熟悉熟悉,改日再請各位來府上喝喝茶,敘敘舊什么的。”

“是。”

“那就告辭了……”

眾小姐公子們趕緊告退,幾乎是連奔帶跑。

敘舊?這傻子,不對,凌兮月要和他們敘舊?不會是想起小時候他們一起欺負她,整她那些破事兒了吧!那還是別敘的好,會死人的。

找場子不成,反被啪啪打臉,戰歆兒自然也待不下去,轉身離開。

“哦對了,忘說一事兒。”凌兮月忽的開口。

戰歆兒腳上一滑,險些沒站住。

凌兮月挑眉,等她站穩之后,才不緊不慢開口道,“既然人都來了,也免了差人去通知,待會兒記得將侯府這些年后院開支的對賬簿送過來。”

戰歆兒心臟咯噔一聲響!

第15章 離王的未婚妻!

將要離開的王孫公子們一聽這話,不禁停住了腳步。

這意思……

明目張膽的奪權啊!

不是奪權,準確的說是收權,侯府現在沒有當家老太君,凌兮月來掌管侯府后院事務是順理成章,無可厚非的,只是先前她的癡傻狀態確實尷尬……

如今看來,管理侯府的大事讓一個庶出旁系來做,卻是有失體面了點。

而且誰都知道,哪個府上的開支賬簿,都是經不起查驗的。

戰歆兒回頭,銀牙幾乎咬出血來,“侯府事務繁瑣,說是大也不大,但說小也不小,甚至一不小心,可以會影響爺爺和父親們的軍務大事,傷的是整個護國侯府的臉面,妹妹剛回來,很多規矩什么的都不懂,別剛回來就生出些事端,就算要學,也得回頭再慢慢來吧,妹妹別胡鬧了。”

她試圖蒙混過去。

凌兮月輕笑,“你確定,要再和我討論一下誰更懂規矩,這個問題?上下不明,尊卑不分,戰大小姐,往日你就是這樣管理護國侯府的?”

戰歆兒抿唇,氣得雙肩發抖。

剛那‘兩耳光’打得,現在臉上還火辣辣的疼。

“凌兮月,你別欺人太甚,我雖未過門,但到底與離王殿下有婚約,圣上親賜!”她終是爆發了,面泛兇光,眸露狠色,下顎高抬展出咄咄逼人之勢,“身為長姐我念你剛回府,好生相待,你卻得寸進尺,若是被離王殿下知道,你仗著郡主之位如此欺壓于他的未婚妻,就算你有十個郡主之位在身,腦袋也不夠用,連爺爺都護不住你!”

被逼到此等境地,戰歆兒只能使出殺手锏。

就算可能沒命嫁過去,但離王二字,卻足以震懾所有,甚至于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比皇帝之名都管用,畢竟誰也不想去試試那個煞神狠起來,究竟會到什么程度。

凌兮月紅唇微張,做出一副驚恐萬分的表情。

戰歆兒冷哼,終于也松了一口氣。

還算識相!

誰知,凌兮月微張著嘴,僵了半晌之后,眨眨眼滿臉無辜懵懂的說出一句,“所以,這些和我說的,讓你將王府對賬簿拿來給我看看,有什么關系呢?”

眾人腳底一滑,差點集體摔倒。

這家伙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啊!他們現在也快被她繞暈了。

“還有,好好的,怎么就變成欺負你了。”凌兮月不懂,“難道你的賬本有什么貓膩,不能示人不成?對賬簿不是做來給人看,難道是用來無聊時候自我欣賞的?”

幾句話就把戰歆兒問傻了,一臉懵逼。 她有沒有抓住重點?

這蠢貨到底知不知道離王是誰!

秋蘭捂嘴,強忍憋笑,有些看不下去了。

戰歆兒胸膛上下劇烈起伏,怒火上涌直沖天靈蓋兒,沖得她雙眸泛白,極力忍耐才沒當眾失態,只是牙齒磨得咯吱作響,“妹妹想看,那就給你,好好看吧!”

既想看就看吧,她就不信,這白癡在鄉野之地待了幾年,養好了癡呆毛病,學了一身不入流的蠻橫手段,還看得懂侯府大家的賬簿了?

到時候別哭著求她!

言罷,戰歆兒轉身拂袖離去,那怒氣沖沖的樣子,已如何都無法掩飾。

“慢,走……”凌兮月嘴角忽的勾起一點輕緩弧度,眸泛賊光,袖中手腕一翻,一顆珍珠破風彈出,很是不巧的滾到了戰歆兒的腳下去。

于是……

“啊——”

這聲慘叫,突如其來,整個侯府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第16章 兮月又被打了!?

戰歆兒腳下踩滑,以五體投地的姿勢,“唉喲”甩了個大馬趴,像個破布袋子一樣癱在了院門口,嘴里冒出了血來,門牙都快直接被磕掉了。

秋蘭閉眼。

唉喲,好像很痛。

不過她想小姐應該不是故意的,只是手有點癢而已。

“大小姐!”兩個侍女趕緊去扶。

“哧……”

眾人抽氣。

沒想到臨走到了門口,還能鬧這么一出。

凌兮月面露驚訝,“雖說規矩重要,但戰大小姐也不必真行如此五體投地的大禮呀,畢竟都是侯府姐妹,抬頭不見低頭見,每次都這樣,怕你身體吃不消,以后就免了吧。”

那眼神,格外真誠。

那口氣,很是體諒。

“?”

到底怎么回事,自己走得好好的,怎么就到地上去了。

戰歆兒被這一跤完全給摔懵了,還從未當眾丟過這么大的臉,云里霧里的被扶起來,就聽得凌兮月這‘風涼話’,氣得又差點兩眼一翻倒下去。

“走!”

她滿口血腥味。

“凌兮月,你給我等著!”

此仇不報,她戰歆兒誓不為人!

兩個侍女幾乎是將戰歆兒駕著出去的,比戰娉婷還慘。

“姐姐莫生氣,生氣傷身,容易老的。”凌兮月慢悠悠的提醒。

這地方已不能再待下去了……眾王孫貴女一窩蜂的跟著離開,誰都沒心情在留在侯府做客。

“噗——”

一群人剛離開,秋蘭便破功。

“哈哈哈哈……”她笑得直不起腰來,“我說小姐,你別一次就把人給玩殘了,以后可就沒意思了。”

凌兮月纖手挑開額前發絲,“樂得清閑。”

午后,戰歆兒的婢女果真將記賬簿抬了過來。

沒錯,是抬!

侯府近七年的開支,大大小小,加起來,差不多有上百本對賬簿,沒想到的是戰歆兒做的挺到位,凌兮月隨意翻看了下,一時竟沒看出什么紕漏來。

三日后

已是午夜時分,護國侯府卻是燈火通明。

侯府門前兵將列位整齊,像是在迎接等候什么大人物,伴隨著噠噠的馬蹄聲響起,一隊上百號人馬在府前停下。

領頭的主帥雖已鬢角花白,眉頭夾霜,卻是魁梧高大,一身浩然正氣。

護國侯,戰南天!

從護國二字,便能看出這位老爺子在天臨王朝的地位。

“侯爺!”

一眾跪地。

戰南天勒馬揚蹄,迅速翻身而下,袍角翻轉,行走沉穩有力,絕對是一等一的練家子,他風塵仆仆闊步入門,滿臉正色,不怒自威。

“老爺子。”

管家老仆第一個迎上去。

“兮月呢?我的寶貝外孫女兒呢,回來了嗎,應該是早到了吧,有沒有長高很多, 這兩天她吃的好嗎,住得習慣嗎?”這一開口英明神武姿態全毀。

那老臉泛紅,雙眸發光的樣子喲,一言難盡……

“額……”管家還沒開口,就被這一連數十個問題給問懵了,不知道該先回答哪個。

戰南天笑瞇瞇的,“在兮月閣吧。”

“在在。”管家抓緊機會開口,“就回來那天,娉婷小姐……”

“怎么,娉婷欺負兮月了!”戰南天哪聽得這些話,頓時胡子一橫。

“沒沒……”管家連忙揮手,“只是有點小爭執,兮月小姐打,打……”

“啊!”老爺子老眼愕瞪,“兮月又被打傷了!”

顯然,在以前凌兮月身上莫名添傷,被人打罵欺負,都已是常態,老爺子幾乎是想也不想,就直接那樣覺得了,加上這剛回來一著急,就更沒耐性聽管家在說什么。

轉身,一陣風就消失在了原地。

“……”

管家一個人傻愣在那里,風中凌亂。

“我的老爺,能聽我說完嗎……”瞧著戰南天遠遠離開的背影,老管家欲哭無淚,“現在誰能欺負了那小祖宗啊?”

她不欺負別人就謝天謝地了!

第17章 血緣深處的悸動!

不巧的是,凌兮月這會兒不在兮月閣里。

回到侯府的這些日子,的確不如人在江湖瀟灑自在,這夜半悶得慌,她一個人迎著風出來轉轉,走著走著,便來到護國侯府后院的明湖邊。

凈月高懸,湖面波光粼粼。

“哎……”她雙手環抱胸前,眺目遠望。

再這樣無聊下去,她可能就滾回自己的山水江湖逍遙去,不玩兒了,不過再沒意思,有的事情還是要解決的。

“嗯?”凌兮月忽見湖邊有一抹削瘦背影。

這么晚了,還有人?

那人似乎也察覺到了凌兮月的視線,扭頭望過來。

是一名男子,單薄青色衣衫,約莫三十左右,面色有些病態的蒼白,卻生著一副驚世的好容貌!

眉鋒似劍,眸若星辰,唇若朱砂輕抹緋紅……原本應是英姿硬朗,桀驁不馴的俊美,卻因眉宇間那淡淡的憂傷,而蒙上層涼薄蒼冷感。

大概,因他身下的輪椅!

原來男子不良于行,準確的說是手腳都無法動彈。

凌兮月愣了下。

難道是……

男子也微怔,隨后擰起眉頭。

“少爺,我沒看見有人。”有侍從快跑過來。

“哎……”男子輕嘆,并未多說什么,只道,“走吧。”

沒想到都躲這里來了,卻依舊不得清凈。

“等一下。”凌兮月難得主動開口,她幾步上去。

侍從伸手阻攔,“什么人,這是后院,你不知道閑雜人等不能入內的嗎,速速離開吧。”

小侯爺這兩年的脾氣是越來越不好了,侯府卻越來越不安靜。

男子卻伸出手,骨節分明的削瘦手指揮揮,示意侍衛讓開。

他抬眸,這才仔細打量眼前少女,俊美的眉梢時蹙時松。

這模樣……

“小舅嗎。”凌兮月開口。

戰云揚唇瓣微張,開合幾次之后,才微啞著嗓音出口,“兮月?”

“嗯!”凌兮月一笑。

果然!

百聞不如一見。

只是沒想到,昔日風靡整個天臨的少年名將,會是如今的失意落魄光景,不過也是,有誰遭受到這樣的大難,還會一如往常保持原本的心態。

戰云揚眸中乍放光彩,“快過來。”

眸中光彩一閃即逝,他這發現自己連招手的力氣都沒有。

“小舅舅。”凌兮月靠過去,半蹲在他輪椅邊。

戰云揚不停哆嗦,艱難嘗試了許久,才顫巍巍的舉起右手,輕撫在凌兮月頭頂那毛茸茸的青絲軟發上,“真是兮月啊,沒想到這么些年不見,你都長這么大了,是小舅舅沒用,讓你受苦了。”

自己這個舅舅,也真是太不合格了!

其實這舅甥兩的經歷,可謂同病相憐。

原本凌兮月癡傻,即便是個廢物,有外公和舅舅戰云揚的疼愛,也不至于處境凄涼。

可自從戰云揚被廢之后,便一蹶不振,連自己都放棄了,更別提照顧旁人,而且養傷的那幾年幾乎都是在鬼門關徘徊,老爺子也是在這些接連打擊,心力交瘁之下,才將凌兮月送走,遠離是非之地。

“哎,回來就好,有小舅在,誰都不能再欺負你。”戰云揚削瘦的俊臉難得露出笑容來,英姿飛揚,可以想象昔日,該是何等的風華無雙。

凌兮月呆住了,杵在那里。

原本她只是顧及到戰云揚的情況,才蹲在那里不動的,卻沒想到,他舉著手,竟似安撫小狗一樣,摸著自己的腦袋。

這感覺……

怪怪的,但離奇的,竟覺得還不錯。

凌兮月從未真正感受過,有點驚奇,像父親,又像一個大哥哥般,打心底真切的疼愛寵溺,讓人感覺暖暖的,來自于血緣深處的悸動。

這可能就是所謂的親情吧?

第18章 略懂醫術

戰云揚極力控制顫抖的手收回,又是一聲長嘆,兀自搖頭,“這些年渾渾噩噩,沒有照顧好父親,更是沒照顧好你,實在有負姐姐臨終所托。”

他的確不能再逃避了!

就算不為了自己,也得為了兮月,為了父親,為了整個護國侯府振作起來。

“我這不挺好的嗎。”凌兮月一笑,眉眼彎彎,仿佛沒有看見他殘廢的全身,“小舅舅你才三十,怎么像是個老頭子一樣,整天唉聲嘆氣,這樣可容易老得快。”

少女那張疤痕猙獰的‘鬼臉’如此笑起來,竟不覺丑陋可怕,反而生出幾分俏皮來,那閃爍的眸子比天上的星辰還要明亮,透著真誠純凈,不染塵埃。

像一抹陽光穿透霧靄,映入人的心中。

戰云揚被逗笑了,“你個小丫頭,比小時候還皮。”

才幾年時間,兮月倒是開朗了許多,不過的確是,這小丫頭經歷的波折可不比自己少,如今心境卻如此開闊,自己還有什么理由不振作起來?

不知怎的,他總覺得兮月變了許多。

雖容顏被毀,其貌不揚,眉宇之間卻透著一種非凡英姿,無可比擬。

“不過小舅舅,你還真得要站起來。”凌兮月眨巴著眸子,映著湖邊山色水光,溢出幾分狡黠光芒,“這護國侯府還得靠你呢,我一個人可撐不起來。”

“兮月小姐……”那侍衛聞言,連忙在旁給凌兮月使眼色,很是焦慮。

少爺可最是忌諱‘站’,‘走’,‘跑’這些字眼的!

凌兮月仿若未聞,腦袋一偏,繼續道,“我記得小時候,小舅舅你答應過我,要教我騎馬射箭來著,不許食言。”

“小丫頭記性倒是不錯。”誰知,戰云揚聞言卻仰頭‘哈哈’笑出了聲來,嗓音清朗,“好!到時候,小舅舅帶你去騎馬,射箭,教你兵法將術,與姐姐一樣和我們一起上戰場!”

那侍衛聽得這笑聲,驚奇之余,幾乎眼淚都快出來了。

多少年了?

有多少年,沒聽見少爺這般開朗的笑聲了?

更別說提及馳騁沙場這樣的話!

“小舅你現在是什么情況呢,和我說說嗎,我看看需要多長時間才能恢復。”言歸正傳,凌兮月挑起戰云揚的斗志激情后,就得著手去做,想了解一下具體情況會更好一點。

戰云揚愣住,一時沒反應過來。

“?”侍衛更是一臉懵逼。

凌兮月無奈,抓過他那削瘦的手腕,握脈,“脈象不浮不沉,和緩有力,你的身體狀態還算不錯,額……”她一頓,隨后頗為無語道,“只是有點營養不良,從現在開始, 聽我的安排好好養身體。”

堂堂護國侯府小侯爺,居然會營養不良,他這是有多虐待自己。

戰云揚還是懵的,只道,“兮月你會醫術?”

“略懂。”凌兮月勾唇一笑。

戰云揚點點頭。

看來父親將兮月送走是對的,小丫頭這些年的確成長了不少。

凌兮月話還沒有說完,隨后接著道,“但醫好小舅舅你這手腳,是沒問題的。”

“咳——”那侍衛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被自己口水嗆死!

戰云揚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兒去。

他是不是聽錯了什么?

第19章 神醫手下留情!

“兮月……”戰云揚喉嚨干澀。

凌兮月嗯一聲,“你看我像是開玩笑么,小舅舅你沒聽錯,我說你的腿腳經脈,還有得治,至于騎馬射箭,上陣殺敵,只要你還愿意。”

戰云揚俊朗雙眸豁然瞪大!

什么?

“我很肯定。”她強調。

平緩的話語流入戰云揚耳中,卻如雷鳴炸響,震得他腦子瞬間一片空白!他之前只是以為凌兮月在和他撒嬌,打鬧,完全還是將她當成個孩子,根本沒往心里去。

現瞧這慎重表情……

可戰云揚依舊不敢輕易相信。

不抱希望就不會有失望,這些年他經歷了太多,幾乎已是絕望,所有的醫者都告訴他,他的渾身經脈已廢,一輩子都不可能站起來,甚至于衣食都需人服侍。

更別提騎馬射箭,簡直做夢!

見他呆愣發傻的樣,凌兮月干脆跪坐在草地上,笑道,“小舅莫不是不相信兮月?”

“當然不是。”戰云揚立即道。

不知為何,看著眼前少女那飛揚灑脫的笑容,真誠靜謐的眼神,竟讓人無法生起一絲懷疑來,哪怕她說的幾乎是天方夜譚,也讓人無法拒絕地想去相信。

不,是信任。

“真,少爺的身子真,真的有救?”侍衛激動得語無倫次,渾身發抖!

他幾乎忘了,眼前的人是那個‘名動京城’的廢物小姐。

“當然。”凌兮月點頭,望向戰云揚,“不說絕對,七成的把握還是有的,剩下的三成,就看小舅舅你肯不肯配合治療了,畢竟復健過程是很痛苦的。”

“痛苦……”戰云揚啞然一笑,“沒什么比廢人一樣,靠輪椅和別人伺候過日更痛苦的事情了。”

畢竟是戰云揚,最初的激動之后,他很快恢復沉穩。

“小舅舅愿意一試咯。”凌兮月拍拍裙子起身,似笑非笑調侃道,“我主動出手,別人可求都求不來的,你還得我來勸,不珍惜如此大好機會,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還不能收診金,虧。

“呵——”旁邊侍衛聞言忍不住笑出了聲。

兮月小姐才多大啊,他想起來了,十四還是十五來著?

人不大點,口氣倒是不少。

老爺子遍尋天下名義,都沒有一個人敢接手,若說有哪個名醫還未請到的,也就最近些年江湖盛傳的鬼手神醫了,只是她行蹤太過漂浮。

最重要的是,少爺自己都已經放棄了。

凌兮月斜眼瞟過去。

侍衛頓感背后一陣涼風刮過,捂嘴輕咳了一聲之后,趕緊端正表情。

戰云揚艱難的舉起自己顫抖的雙手,苦笑,“就這么一副破身子,兮月你看著辦吧,不行就當給你練練手就是,畢竟這情況也再糟糕不到哪兒去。”

還是不死心吧,就算有一絲的希望,他都不想放棄。

凌兮月頭上黑線,無語道,“還挺有奉獻精神的,別說得跟英勇就義一樣好嗎,不過恐怕是要讓你失望了,死不了的,你想死我還不愿意呢,壞了我神醫名頭。”

“哈哈哈哈……”戰云揚被逗笑,也跟著調侃,“好好,那還請神醫你手下留情。”

這小妮子,也不知這些年是怎么過的,完全變了個人,若不是他熟悉她的一切,還真會以為被誰冒名頂替了。

不過,他倒是更喜歡這樣的兮月!

第20章 強行退婚!

舅甥兩這一聊就忘了時間,天南地北的扯,談著這些年發生的事情,仿若知己好友一般,喝茶聊天秉燭夜談,凌兮月在戰云揚的后院一直蹲到了黎明時分。

這可讓思孫心切的老爺子愁死了,半天等不回凌兮月,差點將侯府翻個底朝天。

清晨,天光破云。

護國侯府后院簡樸清幽,仿若世外。

“三小姐!”

“兮月小姐……”

有仆人丫鬟在外呼喊。

“一大清早,喊什么!”戰云揚在外院亭中打坐調息,聞言眉鋒一擰,那眉宇之間的銳利凜然,不減當年神武姿態,隨口語氣卻又一柔,“兮月在我這。”

只瞬間,又化身護犢狂魔……

每個清凈,兮月才剛休息下,怕是要給吵醒了。

戰云揚薄唇緊抿,示意左護衛去開院門,俊臉陰沉。

外面瞬間安靜,護國侯府如今所有人可都不敢觸戰云揚的霉頭,若不是老爺子要瘋了,怎么的也不敢找到這來,只是沒想到凌兮月真在這里。

凌兮月警醒,看了眼身上蓋著的軟毯,撥開起身,揉了揉惺忪睡眼開門,“怎么了。”

昨天和小舅聊太晚,竟在這兒睡了。

“小侯爺。”丫鬟戰戰兢兢跑進來,附身跪下,恭敬稟告,“老爺子回府了,找了兮月小姐一晚呢,剛去了前廳,說找到了兮月小姐讓她趕緊過去,太子殿下來了。”

戰云揚回眸,與凌兮月對視一眼。

侯府正廳,威嚴肅穆。

此時氣氛十分僵硬,滿堂陰沉,仿佛風云欲來。

戰南天端坐上位,臉色頗為不好,橫眉冷眼抿唇不語。

“戰老爺子,希望您也體諒一下本宮。”太子北辰景一身錦衣華服坐在客位,言語平和并未端架子,“這里的東西,就當做是本宮對兮月小姐的賠償。”

正廳中央,擺著金燦燦的一堆。

兩廂珠釵首飾,五箱金葉子,十箱一品錦緞,還有十幾盒寶石美玉……可謂大手筆了。

只是若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上門提親呢!

“當初的婚約,只是老爺子與我父皇所訂,本宮年幼,并不知情。”北辰景彬彬有禮,又不失皇家貴氣風范,“如今本宮已有心上之人,想必老爺子也有所耳聞,所以還請成全。”

他就是不服!

為何父皇如此偏心,將一個廢物丑女強塞給自己,而指給北辰琰的,卻是名滿京都的第一才女,還是自己的心上之人,這一次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再退讓!

一朝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態度都已放低到如此地步,作為臣子的戰南天還能說什么?

只是什么也擋不住老爺子愛護外孫女的心,他沉眉冷哼,拂袖站起,高大魁梧的身軀立在中堂,“太子殿下,這是你自己私下做的決定吧,你父皇知道嗎?”

這一問,北辰景愣住。

若已有明詔,他還需費這樣的功夫親自登門?

戰南天胡子一翹,“那就拿上你這些東西回去吧,若圣上下旨,老臣必當跪接!”

就不信那北辰老兒會背信棄義,強行悔婚,若他把這婚給退了,到時候兮月撒潑耍起脾氣來,不死給他看才怪,到時候他找誰賠個孫女!

他又怎么和兮月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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