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一一年,安妮寶貝出版了她的長篇小說《春宴》。那時,有個師兄一直在尋覓這本書,安妮是在他高中時代走過的作家。
但是當時我對安妮了解得不多,之前只看過她的一部小說散文集——《八月未央》。里面的女主角大多愛穿棉麻材質的衣服,球鞋,但是不穿襪子,待在家里的時候,就光腳踩在地板上。她們孤僻、冷漠,卻又渴望被愛。清清冷冷的樣子,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我還記得其中有一篇小說里的兩個女主人公叫,七月和安生。
這是兩個性格迥異的女孩,她們是彼此間最好的朋友——安生放浪不羈、自我,挑戰權威;七月文靜、乖巧又安分。她們一起成長,互相安慰,卻喜歡上了同一個男人。故事就是這么狗血和虐心。
如今看來,這樣的小說情節之所以能滿足我當時所有的意淫,大概是因為自己正過著那種“對現狀不滿,壓抑的內心得不到釋放”的迷亂生活。
我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渴望拋棄一切,獨立流浪,如安生一樣。但現實中我卻在努力做得跟七月一樣。我是家長老師眼里最聽話的孩子,甚至連青春期都那么乖巧、懂事,我不要任何人為我擔心,父母談起我都會說我是一個讓他們放心的孩子。
所以,內心和外在一直是割裂的。而割裂的痛苦總會帶來一些洶涌而又虛幻的想法,總是期待著離開。
那是我十七八歲到二十郎當歲之間的生活。
虛無縹緲,靠著幻想,迷戀風塵。
那時的我,以為一個人可以像七月那么了解安生,并且戀戀不忘,被人念及。所以,異常寂寞。可是,那時的我不知道,這一切的確是幻想,只有同類才能理解。七月如果能理解安生,那么她就是安生,不會是七月。
但那都是兩千一二年之前的事情了。
兩千一三年,聽說安妮已經結婚了。跟一個認識只有十幾天的男人閃婚。
兩千一四年,安妮把自己的筆名改成慶山。一個偏男性和理性化的筆名。新出了一本書《得未曾有》。我沒有看過。
但是我想這個已經結婚生子了的女人,大概不會再寫以前那種迷離、頹廢、清寂的文字了。有人說,她靈氣不再。
不不不,以前的文字不能算有靈氣,現在的文字也不能算沒有靈氣。她只是在現實中找到了自己。
而我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看過安妮這一類的書了。她們終于成了,那些年,追過的女孩。
我想這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
因為,我們都要在現實的世界里找到自己。
心神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