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心不語?
01
初中的時候認識了韋皓,他是隔壁班那種調(diào)皮搗蛋的男孩,每次課間都會和一群男生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嬉笑打鬧。
我和他也不算太熟,印象里最深刻的是放學(xué)被他堵在學(xué)校門口,具體因為什么我也忘記了,看到班主任騎車從學(xué)校出來,他一溜煙就跑了。
高中畢業(yè)的時候我去了縣里上學(xué),從那以后我們就沒有見過了。
高二下學(xué)期的時候,我突然收到他的微信“好久沒聯(lián)系了,最近學(xué)習(xí)怎么樣?打算考什么大學(xué)?”
我下意識的確認了一下備注,是韋皓沒錯,好久沒見了,他說話的語氣一改當年那個魯莽沖動的樣子,顯然讓我有些不適應(yīng)。
“還沒想好呢,你呢?”我反問他,過了很久他回過來消息“我成績就那樣,我媽說讓我給自己找條出路,這樣瞎混下去可不行,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我一時不知道怎么回答,想安慰他卻想不出合適的話語,還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他又回了一條消息“沒事,不早了,我先睡了,晚安。”
我知道那個晚上他并沒有想從我這得到什么答案,只是恰好處在那個孤獨無助的時刻,想找個人吐吐苦水,訴訴衷腸。
從那之后,他再也沒有聯(lián)系過我了。
2015年,我高三,從韋皓朋友圈的動態(tài)得知他轉(zhuǎn)校了,去了西安的一所音樂院校,文化課的學(xué)習(xí)減少了,每天與鋼琴吉他作伴,我知道他是無數(shù)個夜晚糾結(jié)過后選擇了這條路。
2015年的夏天,我畢業(yè)了,韋皓也在朋友圈發(fā)了一段自己的畢業(yè)表演視頻,舞臺上那個彈吉他的男孩褪去了當年的稚嫩與青澀,呈現(xiàn)出動情的演唱,然后禮貌的鞠躬退場。
2016年,我大一,韋皓去了夜店當出酒,每天晚上我睡覺之前看到的最后一條動態(tài)基本上都是他,從剛開始的買酒廣告,到招聘信息,再到后來的視頻,這些好像變成了他每天生活的全部。
有一次我挺好奇的,點進去看了看 ,奪目的燈光,嘈雜的音樂,男男女女在舞池中央狂歡,身材姣好的姑娘們在舞臺上跳著鋼管舞,燈紅酒綠,分辨不出白天還是黑夜。
我突然覺得這是另外一個世界,而我與這個世界隔著重重的一道圍墻。
我并沒有對他的生活作出何種評價,只是覺得生活環(huán)境不一樣了,同齡的他早早的踏入了社會,為了生計也好,其他什么原因也罷。
韋皓做出酒兩年了,加上高三那一年,我們已經(jīng)三年沒有聯(lián)系了,就是在朋友圈里偶爾能看到對方的動態(tài)。
我知道我們肯定不會再聯(lián)系,更不會有什么交集,我無法踏入他的圈子,他也再不會向還是學(xué)生的我詢問半點問題。
就這樣,我和同齡的他讓彼此的生活變成了兩條永遠無法相交的線。
也許下次有緣再見時,我還稚氣未脫,他早已西裝革履 ,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相視一眼,各奔東西。
02
睡覺前打開朋友圈,燕子又發(fā)自拍了,背影依舊是擺滿杯子的貨架,眼睛里空洞無神,好像自從我認識她起,她就整天是這種狀態(tài),這得從我打工的時候說起。
第一次見到燕子的時候,是我打工的第一天,她是店里的收銀員,一頭長發(fā),化著一臉濃妝,客人結(jié)完賬后剛走,她就開始站在收銀臺那里發(fā)呆。
我喊了一聲姐,她才慢慢回過神來,中午吃飯閑聊時,她問我多大,我說97年的,她驚訝的說“我們是一年的誒,真巧。”
我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顯然我比她更驚訝。
燕子來店里已經(jīng)兩年多了,她是店里上班時間最長的,也是唯一有資格每天幫客人去結(jié)賬收銀的員工。
剛開始的那段日子,我們相處挺融洽,一個星期之后,我慢慢的對她有了新的認識。
每天店里有顧客需要結(jié)賬的時候,她就在那里面無表情掃碼收銀,閑暇時總會趴在櫥窗前呆呆的望著窗外來往的人群,眼神空洞,表情呆滯。
有時候她會向我打聽,大學(xué)里的生活是怎樣的,聽完我講之后,她又開始靠在柜臺上,用手拖住下巴望向窗外,說自己也挺想去看看的。
兩個星期之后,我對這里的環(huán)境有些煩躁了,每天穿梭在不到一百平米的店里,向不同的顧客介紹商品,上午吃飯也在店里,從早上7點到晚上9點根本不會踏出店門口一步。
除了每天腰酸背痛的辛苦之外,更多的是日復(fù)一日的壓抑,沒有交心的朋友,只有員工們?yōu)樘岢啥底怨葱亩方牵@樣的工作是帶給我了收獲,但如果長時間待下去,我想我會瘋掉的。
一個月的寒假工期結(jié)束后我就離開了哪里,離開的前一個晚上,我在店里顯得無比激動與開心,而燕子依舊在哪里,收銀,發(fā)呆,玩手機。
對她來說我和其他寒假工一樣,走了一批,明年還會再來下一批,而她不會離開這里,明天還會按時開門,打掃衛(wèi)生,迎接顧客就這樣日復(fù)一日。
我知道燕子早已麻木了,日子已經(jīng)磨滅了她這個年紀該有的青春與活力,換給她的是一副不屬于她的皮囊,生活本不該對她這樣。
之后從店門口路過時,偶爾還能看見她站在收銀臺旁的身影,她剪了一頭短發(fā),妝還是依舊的濃,越發(fā)顯得成熟。
我不知道她何時會離開那里,也許是明天,離開那個束縛住她青春的地方,去尋找屬于自己的天地。也許永遠不會。
我們兩在微信上從來沒有聊過天,也沒有什么共同話題可聊的,我給她的自拍照點了贊,關(guān)上手機,睡覺了。
那一晚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我夢見燕子對我笑了,我從來沒有在她臉上見過這樣的笑容,很美很美。
我的生活里出現(xiàn)過很多這樣的人,他們就是人們常說的人生過客,打過交道,但最終他們會從你的歲月中淡去,不留痕跡。
也許我們曾經(jīng)熟悉,人生的某一段回憶里,和他們惺惺相惜。
但當兩條平行線相交之后再次分離,將永遠不會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