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想到要出去玩就買了帳篷,可是各種原因,帳篷一次都沒用過。晚上我跟老公說可以在客廳搭帳篷一起住,體驗肯定很好。誰知道他很不樂意,一會說墊子太硬不舒服讓我一個人住,一會說搭帳篷很麻煩。我就覺得他一點都不配合,天天睡床上很無聊,都不愿意嘗試下新生活。心里很生氣,轉身想出去跑跑步。
到了樓下,因為生氣,氣息不暢,跑步沒法進行,就沿著馬路走走。總覺得氣息堵住了,我吸氣困難。為了感覺好些,我嘗試深深地吸氣和呼氣,可收效甚微。
接著我聰明的大腦馬上上線,說他不想睡帳篷也能理解,不能強迫每個人的生活節奏和想法都一致,你看他平時對你也很好呀,不能每次這樣就生氣,對他也不公平。
這種想法讓我感受到了威脅,又開始為自己辯解。他一個男生,如果愛我的話這點小事都不做,真的是足夠愛嗎?他打游戲就可以,搭個帳篷有那么難嗎?
發現頭腦爭吵不休,我馬上意識到我又跑到觀念里去了。為了能讓我集中注意力在身體,我把手放在氣息堵塞的地方,很快我發現是心臟往上的位置。手的溫熱和呼吸的頻率一起清晰起來。沒有思考,只有體驗,大概走了一兩百米那種呼吸不暢的感覺消失了。
驚訝于鏈接身體的神奇,我想起兩天參加沙龍的一個發現。當時老師為了確定晚上要做個案的人選,請有意向的伙伴舉手溝通來決定。當時有兩個人舉手,她詢問完一個人情況,后問另外一個伙伴愿意不(這個伙伴不是當時舉手的兩個人之中的)。我當時很快替老師擔心,他是不是太累了忘了剛才舉手的人,所以選了后面這位伙伴。后來詢問老師,老師說她根據私下和課堂的回答一起選擇了當時的案主。我也馬上意識到我的擔心,選人不是我的責任。
其實不止這次,我一直愛操心。晚上老公如果和同事喝酒打牌回來晚我一直睡不著或不踏實,萬一他喝多了,或者打牌晚了那么累開車多不安全。他出差坐飛機沒收到他的安全落地的信息我也擔心。
親人就算了,我對待同事也是,有次我們一起參加培訓,有個同事可能因為有事請假了,一直幾天不見人,我就想聯系他問問沒事吧,會不會遇到什么意外。其他同事知道我的想法后說他可能就是不愿意讓我們知道他去哪了,要不怎么會一個信息都沒有。后來才知道果然他是因為一些私事。我為自己這么深的擔憂更加清楚地有了感知。
我的擔心來自那里呢?過去的經歷中有哪些讓我印象深刻的擔心呢。很快兩個畫面浮在眼前。
一個是夏天的電閃雷鳴暴雨,閃電似乎要把天空劈出一道道口子,雷聲震耳助威。暴雨馬上匯城水渦,離廚房的門口越來越近。爸爸打工常年不在家,媽媽出收麥子還沒回來,這么大的雨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避雨的地方。家里的院墻出水的口比較小,她在的話會在大雨中拿著鐵鏟不斷地捅,防止出口被堵,可是她今天能不能找到避雨的地方都不知道,會不會被……滿腦的意外不安充斥著,幼小的我在廚房門口呆呆地站著。
還有一次是晚上,媽媽去磨面還沒回家。我當時沒開燈躺在床上,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床邊仿佛有個怪物在看著我,可是我又不敢轉過頭去看,就直挺挺地平躺著,一絲都不動,甚至連呼吸都要屏住。
回想這兩個場景的時候,我忽然覺得胃的地方有刺痛,眼睛里酸酸的,身體就這樣快速地做出反映,大腦其實在懵逼。
我看著兩個場景里的小姑娘,她們是那么無助,不安,也很弱小,沒有力量去面對。看著她,我很心疼,心中還有委屈,淚水也漫上眼眶。
我想現在的我是可以安慰她的,走到她身邊,抱抱她,告訴她你的擔心和害怕我都看到了,我可以陪你,你放心,并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媽媽也沒事的,她是大人,會保護自己,下雨的時候她可以找別人家去躲雨,等大雨過了,路好走了,她就回來了。放心,會的。而且媽媽后來也安全的回來了,不是嗎?
跟小時候的自己在一起,并不是只有她感覺好些,我也覺得自己很舍不得離開她,有她在身邊,我也很踏實,有你真好,好久都沒有回來看看你了。以后會常常回來的。
眼淚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沿著臉頰滑下來,我繼續走著,調整氣息,告訴自己,該回來了。用力搓熱雙手,在眼睛和臉頰上輕輕拂過。我會永遠記得那個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