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我把魂丟了(長篇連載第2章:現(xiàn)場勘查)

? ? ? ? ? ? ? ? ? ? ? ? ? ? ? ? ? ? ? ?第2章

溫遠帆早上六點起床,準備去銀湖綠道跑十公里。最近因為忙好幾天沒跑步了,感覺肚子上的肉又開始往外冒,好不容易練出的腹肌又難覓蹤跡。可是才跑了不到五公里,就接到羅湖分局刑偵中隊隊長羅新華的電話,說東湖疑似發(fā)現(xiàn)一具尸體,讓他從速趕過去。

溫遠帆最近心情很愁郁。他是梅州客家人,下面只有一個妹妹,按客家人的傳統(tǒng),家里必須生男丁,而自己只有一個五歲多的女兒。但自己是警察,妻子是一名小學教師,如果違反計劃生育要處分。按老爸的意思,即使開除也要生兒子,小溫與妻子陳佳當然不愿意這樣做。去年國家出臺了二胎政策,兩口子可以光明正大的生二胎了,這下再也沒有理由不生。但小巫并不想生,兩口子收入過日子還可以,如果生二胎,那開支就大了。第一是換房,自己目前住的兩房是七十來平米的福利房,如果生二胎,至少要買一個三房的商品房。按現(xiàn)在的房價,不要說華僑城、香蜜湖那些豪宅區(qū),即使在羅湖或者布吉這些兩人上班能接受的不太遠地方,目前房價也在四萬一平米以上,一套一百平米左右的三房就要四百萬。把家里所有的積蓄加起來,包括現(xiàn)在的房子賣了,也才夠一半左右的房款,更別提孩子出生后的生活費用、教育支出。但是沒辦法,陳佳目前已經(jīng)懷上了,所以盡快找到合適的房子是當務之急,不然孩子出生了家里就要亂成一鍋粥。

溫遠帆開著車從泥崗路轉愛國路進入東湖公園,又沿著左副壩防洪公路到了梧桐山風景區(qū)蓮塘管理站,再往里車就不好開進去。這條路去年小溫和同伴參加“為愛同行”有經(jīng)過,當時管理站這里就是最后一個打卡和補給點。五號綠道號稱深圳最美的綠道,每天有無數(shù)人在這里騎車、跑步、徒步,很多大型活動也將這里選作線路,像“為愛同行”、“深驢50夜徒”、“深圳女子馬拉松”等。即使深夜也時不時有人經(jīng)過,這里怎么會發(fā)現(xiàn)尸體呢?

溫遠帆將車停在路邊,隊里的同事陳志剛發(fā)來了位置信息,顯示在攬勝亭。攬勝亭離管理站約一點五公里,溫遠帆跑步不到十分鐘就趕到了。現(xiàn)場已經(jīng)圍起了警戒帶,警戒帶外圍著不少人,看穿著多是晨跑的,也有一些是騎行的,都穿著專業(yè)的裝備。溫遠帆是深圳跑步圈的知名人物,去年參加深圳馬拉松還獲得了市民獎,被媒體專題報道,號稱深圳跑得最快的警察,因而很多跑友都認識他,見他來紛紛打招呼。溫遠帆和他們招手示意后進到警戒線內,里面羅湖區(qū)刑偵大隊隊長羅新華、隊員陳志剛和孫偉已經(jīng)在場,還有兩名羅湖分局的法警,兩個不認識的可能是東湖公園派出所的民警。另有四名穿著白大褂的醫(yī)護人員也在場,雖然早晨發(fā)現(xiàn)生還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但這些程序還是必須有。

五號綠道靠東湖,為了防止有人偷捕魚,或者下湖戲水,一路都安裝了防護網(wǎng)。但現(xiàn)在攬勝亭邊上被人剪開了一人多寬的口子,正好可以容一個人輕松通過,走到水邊去。羅新華問一個看上去像公園管理處人員的中年男子怎么回事,那男子回答說是前兩天被人剪開的,可能是那些偷捕魚的人干的。本來今天要修補好,沒想到就出了事,也真是不湊巧。

兩名看穿著是東湖公園工人的男子,在湖邊用長桿將尸體拉近岸邊后,一人抬頭一人抬腳,將尸體抬到攬勝亭內。一名30多歲,戴著眼鏡的男醫(yī)生急忙過去拿起她的左手,探她的脈搏,過會又用聽診器去聽她心臟的跳動。另一名年輕一些的女醫(yī)生,掰開她的嘴看了一下,又探了一下她的鼻息,把她的眼睛翻開看了看。不久兩人雙雙朝羅新華他們搖了搖頭,男醫(yī)生走過來對羅新華說:“已經(jīng)沒有生命體征,從皮膚的浸泡情況來看,至少已經(jīng)死亡5個小時以上。”

兩名法警對著尸體的各部位詳細拍照。死者是一名年輕的女性,20出頭,身高約1米65,體型中等,著一件米色外套,黑色彈力內衣,下穿一條黑色修身長褲,一雙阿迪達斯的休閑鞋,但那鞋看上去像是東門的A貨。從穿著及形象氣質來看,死者身材姣好,年輕靚麗,但似乎家境一般,可能是外來的務工者。

陳志剛和孫偉到現(xiàn)場后就在周邊及地面仔細的搜尋,并且將一些紙巾之類任何有可能是死者或者嫌疑人留下的物證都用夾子夾起來裝在密封的小塑料袋里。兩名東湖派出所的警察已經(jīng)問過報案的耕耘、安妮和小熙三人發(fā)現(xiàn)尸體的經(jīng)過,并做了詳細的記錄。攬勝亭的中間地面是用防腐木鋪設的,每天有數(shù)不清的人在這里休息鍛煉,加上警察趕到時又有眾多晨練者圍觀,現(xiàn)場早已被破壞得凌亂不堪。而通往湖邊的小路上因早上下了陣小雨,也已經(jīng)看不到昨天晚上的任何腳印。

溫遠帆想起不久前看的英國作家毛姆《月亮與六便士》中的一句話:“無論她最初帶著怎樣光明的希望和夢想,死了就跟沒來過世上一樣。仿佛一切都很空虛,沒有意義。”溫遠帆看著那具已經(jīng)變得冰涼的尸體,心里一聲嘆息。這個城市每天成就著無數(shù)人的夢想,也破碎著無數(shù)人的夢想。而自己呢?自己的夢想又是什么?是圓了還是破碎了,自己人生的意義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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