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時值六月,烈暑炎炎。
鐘平在一間沒有空調的屋子里躺尸,他反復翻滾以求可以涼快點,顯然,他失敗了。四十以上的室溫足以烤醒任何一個熟睡的人,鐘平用實踐證明了心靜自然涼這一看似正確的定理其實并不正確。
于是鐘平一個鯉魚打挺快步起身到臥室的窗邊,再瀟灑的一個跨越翻出窗外,打算買支冰棍降降溫。0.1s之后鐘平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一個星期前,他離開家到姑姑家住幾天,所以現在的房間貌似并不是自己的房間;而他的姑姑家貌似住在六樓。作為一名普通的文科生,鐘平在生命中的最后幾秒不由感嘆自己當初物理不好好學真是太慘了,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再撐個幾秒。。。
不過幸運的是,他的感嘆并沒有完成,人就落地了。于是碰的一聲,血肉橫飛四濺。。。當然是不存在的。鐘平拍了拍身上的灰,尋思著一身是血去買冰棍會不會被老板罵。。。作為一名普通的文科生,鐘平是死定了。
但是鐘平并不普通。
最初的邂逅
時間是5月30日傍晚,鐘平翹了晚自習到餐廳“補充營養”。高三狗的生活真是誰過誰知道,借著周末老師開會鐘平決定大搓一頓恢復元氣備戰高考。于是他點了一整只烤雞,兩個巨無霸漢堡,兩份薯條,無數炸雞塊,一瓶可樂,一個小時過后,鐘平幸福的打著響嗝。可嚇壞了鐘平鄰座的老大爺,大爺尋思著著孩子莫不是餓了一年剛從監獄里放出來,一看鐘平瞥了一眼自己,忙嚇得扭過頭去,搞得鐘平怪不好意思的。
酒足飯飽,鐘平裝模做樣的掏出單詞口袋本,打算花十分鐘消化消化,養養胃。
突然,鐘平發現餐廳的拐角處貌似出了什么狀況。兩個小混混,正圍著一個小女孩,正推搡著想把小女孩推出餐廳教訓一頓,原因好像是小女孩不小心把飲料灑在了一個小混混的衣服上了,然后還說了些什么惹得小混混不高興了。
鐘平,從小接受九年制義務教育的熏陶,三觀超正的五好少年,面對此等欺負弱小之事,當然是選擇,“當然是選擇不管他啊!”鐘平默默把頭別過身去,粗略的一瞥周圍,大家也當什么都沒發生一樣,默默吃著自己的飯,玩著自己的手機,干著自己的事情。畢竟大多數人都是希望生活過的安穩即可,誰會沒事干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呢?鐘平心里替小女孩默哀一秒,然后背著單詞,養著胃。估摸著胃也養的差不多了,鐘平就合上書起身打算離開,抬頭卻發現小混混居然還在,而且變成了一群。鐘平嘆了一聲自求多福,大步流星,打算溜回去繼續“晚自習”。好死不死,鐘平居然玩起了傳說中的平地摔,更好死不死的是,那本口袋書以一個完美的弧度砸向了其中一個小混混的頭。
鐘平爬了起來,面無表情,一聲不吭,拔腿就跑。小混混愣了兩秒,才回過神來,喊了一句,媽的,追。
一個小時后,鐘平氣喘吁吁的靠在小巷的墻角。
“奶奶的,老子在這里混了三年,大街小巷的跑,輔導員比你們機靈一百倍都抓不到我,你們還太嫩了點!”鐘平一邊罵,一邊回想起了高一高二時翻墻上網的種種英勇事跡,不禁感到又懷念又陌生,于是嘆了口氣,自己果然老了。
突然一條長長的影子脫了過來,驚起了鐘平的一身冷汗。鐘平一聲不吭,尋思著找個空檔竄出去,逃走。鐘平順著影子向上看去,看到了一個小小的身影,頓時,緊張的感覺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瞬間換上了一副笑臉。
女孩的皮膚白皙,像溫潤的軟玉,然而卻稍顯病態,仿佛許久不見陽光似的。月光緩緩灑下,女孩側著頭,青絲如水瀉,讓人不住的想去摸一摸。鐘平依舊看不清女孩的臉,不過想來一定是十分可愛。回過神來,鐘平不禁發現自己居然不自覺得向女孩伸出了手。這讓他頓時覺得十分尷尬,現在的鐘平確實是一臉癡漢樣。
鐘平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臉,擺出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用“溫柔”的聲音說道:“小妹妹不要怕哦?壞人已經被大哥哥我打跑了哦!”并伸出手,打算摸摸小女孩的頭發。顯然,鐘平并沒有自覺現在的自己更像是惡心的壞人。
女孩握住了鐘平伸過去的手,一股溫潤,冰涼的奇妙感覺從鐘平的手中傳來。這,這就是女生的手么?鐘平的大腦瞬間當機。對,沒錯,我們可憐的鐘平在人生的18年當中再沒有碰過除自己老媽以外的異性,連手都沒碰過。所以現在的他很亢奮,拼命想記下這個歷史性的時刻。
伴隨著這股奇妙感覺一同襲來的另一種感覺,在腎上腺素分泌結束后漸漸變得清晰起來,那是一種。。。刻骨銘心的疼痛!
鐘平像夜晚被手電照射的青蛙一樣,突然動不了了,一股恐懼感油然而生,甚至讓他覺得手上的疼痛感是無足輕重的小事了。
女孩盯著鐘平,緩緩開口,“放跑了我的晚餐,你打算怎么賠償?”
鐘平的大腦一片空白,事情發生的太快讓他無法作出正確的反應。
女孩抱緊了鐘平,鐘平覺得自己像是被蟒蛇纏住的老鼠,看著蛇信子,倒數著自己的生命,或是在內心深處仍祈求著一絲奇跡。
女孩咬住了鐘平的脖頸,意外的是,鐘平并不感覺疼痛,只是,鐘平明確的感到了自己生命的流逝。鐘平緊緊掐著女孩的雙手漸漸松了,順著重力垂了下去。鐘平感覺自己快要死了,而且感覺自己死的莫名其妙,鐘平現在也并沒有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漸漸的,鐘平發現自己太累了,連思考的力氣也沒了。鐘平靠在女孩身上,失去了意識。
在生命中的最后時刻,鐘平放棄了思考與掙扎,只是,報復性的,用盡所有的力氣狠狠地對著女孩的頸部咬了下去,大口吮吸了女孩的鮮血,然后倒下了。
女孩消失在了夜色中,月光下,少年躺在地上,像是睡著了一樣,只是面色并沒有那么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