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 僧先生
王大眼經常戀愛,談過的對象遍布五湖四海。
但這些姑娘們往往在變得白白胖胖后就跟王大眼提出了分手。
受到分手打擊的王大眼經常會來我這蹭飲料喝,為了給他雙重打擊,我一般喜歡親切地喊著王大眼的外號:“養豬能手,你來了。”
王大眼受不得激,聞言直奔冰箱而去,一連開了4罐可樂,一邊喝一邊嚷:“讓你嘲笑我,讓你嘲笑我,我等會再開8瓶,喝不死你。”
我瞅了瞅這傻帽,認認真真在本子上記下:“12罐可樂,每罐10塊。”
王大眼聽后怒氣沖沖的和我理論:“你你你做的什么生意,有你這么黑心的嗎?”
“你看,我一黑心,你的傷心不就好了,你還不得感謝我。”我一邊解釋一邊招呼王大眼坐下,這么做,自然不是真的黑心,只不過見他情緒不佳,刺激一下他而已。見王大眼緩過神來,我將故意亂寫的那頁給撕掉。
“你說這些姑娘們怎么就沒個能和人長相廝守的。”王大眼埋怨著說道,又喝了一口他打開的可樂。
“我哪里清楚,又不是我把她們養得白白胖胖。”
“那總得有原因吧?”
“那你愛她們嗎?”
“不愛。”
“那她們也不愛你。”
王大眼這就不樂意了,又開始和我理論:“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她們。”
我遲疑了片刻,才對他說:“是因為你愛別人。”
于是,王大眼一言不發的走了,桌子上還剩著他沒喝完的可樂。
后來回來付賬的王大眼和我說,他跑去了一個地方看螞蟻搬家。
那里有一群赤褐色的工蟻在搬食物,有一只特別黑的螞蟻在周圍做指揮。
說著說著,他自己莫名其妙的哭了起來。
情難自禁或許就是這樣子吧。
我想起王大眼還沒談戀愛的時候認識一個女孩胡露,大家都叫她糖葫蘆。年紀與他相仿,住在一個小區,算得上青梅竹馬。
兩人認識的時候還都只是小屁孩,頭回見面,糖葫蘆就揮拳打掉了王大眼一顆牙。
以至于有很長一段時間,糖葫蘆來找王大眼來玩的時候,王大眼都會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
糖葫蘆很不屑地朝王大眼說道:“你真膽小,你瞧我奶奶,牙齒都掉光了,都不害怕。”
后來,入冬的時候,糖葫蘆的奶奶因為熬不住冬,過世了。
參加葬禮的時候,王大眼想到糖葫蘆奶奶的牙齒,便問糖葫蘆:“是不是牙齒掉光了,就會死呀?”
糖葫蘆歪著腦袋想了半天:“應該是。”
王大眼帶著哭腔說道:“那我被你打掉了一顆牙齒,是不是會提前死啊。”
糖葫蘆一邊用衣袖擦王大眼的眼淚一邊安慰:“不哭不哭,你看電視里的女人很痛苦,男人親一下就好了,那我也親下你。”
于是,那一天,9歲的糖葫蘆嘟著嘴親了哭得一塌糊涂的王大眼。
日漸長大的他們,上了同一所中學與高中。
糖葫蘆不僅出落的亭亭玉立,還成了班里的英語科代表。
這樣的糖葫蘆是男生追逐的對象,而王大眼作為糖葫蘆的同桌,就成了眾男生幫忙遞情書的中轉站。
王大眼將那些情書一一收下,然后等他們走后都丟進了學校外面的臭水溝。
時間久了,不知道真相的追求者們也打消了那顆心,他們還以為糖葫蘆瞧不上他們。
后來畢業的時候,大家參加畢業典禮。
有同學大聲問糖葫蘆:“我給你遞了那么多封情書,你怎么一封也不回。”
糖葫蘆無辜的搖頭:“我不知道啊。”
底下的男生一個接一個的喊:“我也給你寫了情書。”
“當時我也喜歡你。”
“我也暗戀你很久了。”
糖葫蘆轉身瞧見準備溜走的王大眼,哪里還不知道是他干的好事。
畢業典禮結束后,兩人一起回家,糖葫蘆一把揪住王大眼的耳朵質問道:“說,是不是你干的。”
王大眼疼得直叫喚,但還是理直氣壯的回答:“就是我干的。”
“理由?”
“這年齡不適合談戀愛,會影響學習的。”
糖葫蘆若有所思,仿佛同意了王大眼的觀點,點頭贊同道:“你說得也對,對你個頭,看我不揍死你,害我總以為自己沒人緣。”
王大眼怕糖葫蘆揍他,趕緊抓住糖葫蘆的手后才敢往家的方向走。
這一天,長路漫漫,王大眼第一次和糖葫蘆牽手。
其實他們相互喜歡,又不曾開口。
也許是都想要天長地久,卻擔憂情深不壽。
王大眼與糖葫蘆的關系就這么尷尬的處著,關系比朋友多一點比戀人少一點。
后來他們倆不在同一所學校上學了,但考上不同大學的他們還是經常見面,而糖葫蘆每次放假都會來王大眼的學校看他。用糖葫蘆的話來說,就是來看一看,為王大眼把關,免得有其他不長眼的女生看上了王大眼。
那時候,王大眼喜歡帶著糖葫蘆滿學校的亂轉,走累了就找個地方開吃。
在餐桌上,王大眼與糖葫蘆聊到當年:“頭回見面,你就打掉了我一顆牙。”
糖葫蘆咯咯笑了起來:“那我不是后來親了你一下作補償嘛。”
王大眼:“那你猜那些小男生給你寫的情書都哪里去了。”
糖葫蘆搖頭:“不知道。”
王大眼賊笑:“我都扔到學校外面那條臭水溝里了。”
糖葫蘆瞪大眼:“怪不得我好多次回學校都聽到清潔工人在說,那條溝不知道又被哪個缺德的堵上了。”
“哈哈。”王大眼想到那件事,就忍不住笑起來。
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王大眼要送糖葫蘆去車站了,她要坐晚上六點的火車回學校。
這時候正是傍晚,送糖葫蘆去車站的那條路上要走一個下坡。
糖葫蘆突然蹲下來,淚流滿面:“我不想走。”
王大眼也有些難受。
糖葫蘆繼續說道:“你就沒有別的什么想要和我說的嗎?”
王大眼還是沉默,糖葫蘆瞧向別處,看見了一窩螞蟻,它們正圍著半塊月餅筑巢。
糖葫蘆指著它們:“王大眼你看那些螞蟻。”
“怎么了?”
“有一群赤褐色的工蟻在拼命搬食物,一只特黑的螞蟻在做指揮,我喜歡它們。”
“為什么喜歡。”
“因為它們簡單。”
王大眼欲言又止,最后還是說出了口:“那我們在一起吧。”
糖葫蘆:“你看,多簡單的一句話,你為什么總是不敢說呢。”
王大眼最終送走了糖葫蘆,但他們終于承認在一起了。
后來王大眼很得意,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一個很愛的姑娘。
有一天王大眼拿著糖葫蘆的照片和我說:“這就是我媳婦,覺得怎么樣?”
我作沉思狀:“有點瘦,你是不是虐待她了?”
這時候,已是他們相戀2年,成了異地戀。
有一回相隔甚遠的兩人視頻,聊著聊著,糖葫蘆和王大眼吵了起來,她說:“我總來看你,你為什么不來看我?”
王大眼沒法爭辯,因為這是事實。
糖葫蘆覺得有些無趣:“我累了,我的室友周末都有人陪,都出去約會,就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待在宿舍。”
王大眼:“我這不是陪著你嗎?”
“可你不在身邊啊,你能擁抱到我還是能牽到我?”
生著悶氣的糖葫蘆好些天都不理王大眼。
王大眼也沒有主動去找她聯系,后來糖葫蘆找他分手的時候,王大眼也沒有一點反應。
后來,回到房間的王大眼仰躺在床上,突然一個人傷心起來。
天花板上貼的海報,是她買的。
桌子上放的電風扇,是她買的。
上班帶去的喝水的保溫杯,也是她買的。
愛是一種陪伴,擁有的時候,還不覺得有什么,但失去的時候,才發現對方無處不在,你失去了才知道自己的生活缺失了什么。相戀相伴,雙方只應求個簡單,唯有珍惜,才能相聚不散。
后來王大眼偷偷的跑去糖葫蘆的學校,卻不敢找她。
在校門口站了半天的王大眼膽怯的離開了。
一層秋雨一層涼,落葉凋零。
在回去的路上,王大眼給糖葫蘆發著短信:“我等車的時候,身邊坐了個小女孩,她見我皺眉,問我是不是哪里疼。她還說哪里疼吹吹就好了,我說我疼的位置有些特殊,需要一個溫暖的擁抱。”
糖葫蘆沒有回復短信。
從那以后,王大眼總是和不同的姑娘戀愛,可沒有一個長久。
王大眼開始學著為和他談戀愛的姑娘著想,但那些姑娘在被養得白白胖胖后就同他分了手。
我嘲笑他是養豬能手,王大眼會郁悶的開了我好幾罐可樂。
后來他莫名其妙跑去看了一次螞蟻搬家,就莫名其妙的哭了起來。
我想,如果一個人心底有眷戀的對象,那他與再多人相遇,都只能算是萍水相逢。
王大眼從我這離開后就在空間更新了一篇故事,他在開頭寫著:
我摔了電腦摔了杯子摔了空調遙控器,卻沒舍得刪掉你全部的照片。
很久以后,我用著新買的電腦看新聞,用新買的杯子喝水,用那早已換掉的空調遙控器降溫時,我才想起,那個時候,我有多么熱枕的喜歡過一個女孩。
她除盡了我滿心的野草,當我覺得不再荒蕪時,她又消失了。
所以,當我回憶時,我就知道。那連綿的野草底下,曾經盛開過一朵最漂亮的花。
而我,好想她。
十分鐘后王大眼又修改了故事,在最后加上了一句話:“所以我準備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