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了,那些個噩夢連連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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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一直不敢直面恐懼----獨自面對黑夜的恐懼。后來發現,恐懼如同那些欺軟怕硬的小人,你越害怕越逃避,他就越囂張,當你找到應對的方法勇敢的與之抗衡時,他反而灰溜溜的退縮了。

我的童年是在小山村度過的,斜斜的山坡上,錯落著幾戶瓦屋,掩映在高大的椿樹和梧桐樹下,每到夜晚,就顯得特別的寂靜。那時候家里人多房間少,我和姐姐奶奶三個人擠在一張不到一米五寬的床上睡覺,也不覺得擁擠,奶奶沒讀過書,卻裝了滿肚子的精靈鬼怪的故事,睡前躺在床上聽奶奶講故事成了我那時唯一的精神享受,簡直是上了癮。又想聽,聽了又害怕是我當時心情的真實寫照,聽到高潮時,仿佛那鬼怪就站在我床邊,感覺汗毛都豎了起來,毛骨悚然,于是就拼命往中間擠,只有夾在姐姐和奶奶中間才感覺有安全感。

鄉村的夜晚特別寧靜,月光下的小路上悄無人跡,只能見到樹的影子,微風吹過,樹葉搖曳,地上的影子也隨著變幻出各種各樣的姿態,像群魔亂舞。這時候奶奶故事里的妖魔鬼怪都跑出來了,嚇得我不敢出門,偶爾晚上媽媽叫我去鄰居家借個什么東西,我都會磨蹭半天才不情不愿出門,出了家門就腳底生風,一路狂奔,仿佛身后有一群看不見的小鬼在緊追不舍,跑到鄰居家已是上氣不接下氣了。往往這個時候,好心的鄰居把我連人帶東西送到家門口才轉身離去。

心中有鬼,所見之處皆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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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讀初中時有一年暑假,一個月圓之夜,半夜醒來,朦朧的月色給大地罩上了一層輕紗,月光如流水一般,穿過窗戶靜靜地瀉在房間里,我誤以為是天朦朦亮了。突然,我聽到堂屋后門咔嚓一聲響,以為是早起的爸爸媽媽從學?;貋砹?,也沒在意,那時我睡覺也沒有鎖臥室門的習慣,然后臥室門被推開了,一個黑影站在門口,手里握著一個打火機,微弱的火光照著一張陌生恐怖的臉,額前長長的頭發遮擋了這個不速之客的上半張臉,我的第一反應是賊!有賊!我嚇得尖叫起來,可惡的是那個小偷聽到我的叫聲不但沒跑,反而向前跨了一步。這個賊膽包天的家伙以為這座房子里就我一個人,所以就有恃無恐這么猖狂。

那時候姐姐睡在我臥室的正對面,爺爺奶奶睡在我臥室的斜對面,中間隔著客廳,她們可能是睡得太沉了,沒聽到動靜。那惡魔一步步往床邊逼近,我因恐懼嚇得不停的顫抖,拼命的呼喊:“有賊!有賊!救命??!”

屋里的人終于都驚醒了,那個小偷沒料到屋子里竟藏著這么多人,嚇得落荒而逃……

我突然意識到,黑夜不只是鬼的領地,還有比鬼更可怕的東西在此潛伏著,伺機而動。

而我,從那夜開始,獨自一人在家的夜晚,漫長的黑夜就成了威脅我的千軍萬馬,常常只要一睡著,噩夢就不請自來,而且都是同一個版本:一個黑影一步步逼近床邊,抑或是夢見小偷破窗而入……驚得我一身冷汗醒來就再無睡意,在萬籟俱寂的黑夜,瑟瑟發抖的等著黎明的署光把我從黑夜的恐懼中拯救出來。

美國艾德蒙.伯恩博士在《心里醫生為什么沒有告訴我》一書中說:要想真正克服恐懼,就須直接面對它,雖然這有點殘忍,但只有把內心的小怪獸從心底里誘導出來,我們才能讓內心的英雄來消滅他,救贖,源于自救。

我也一直想把內心那只興風作浪的小怪獸引誘出來,滅了他,可有賊心沒賊膽,一直不敢嘗試。

直到今年上半年兒子回湖北上學后,老公經常要出差,我被逼無奈,成了引誘怪獸出來的餌。

在老公出差的日子里,我晚上下班回家第一件事是把房間所有的燈都開起來,然后在燈火通明的房間里抓緊時間睡覺,賊都是三更半夜,夜深人靜時才開始出沒的,這個時候是安全期,我要養精蓄銳備戰下半夜的危險期??赡苁切睦镒饔?,這個點睡覺那個一直糾纏著我的噩夢一般都不會來光顧。可到了下半夜,我就再也不敢睡了,手里拿著一本書打發時間,有時候實在太疲倦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于是又在做過N多次的噩夢中驚醒,嚇醒后的我草木皆兵,只要聽到一點異常的響動,就嚇得瑟瑟發抖。那種度秒如年的日子,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是無法真正體會的。

每當這時候,我就自我安慰:我為什么要害怕呢?大門有保安守著,這里是職工宿舍,四樓住著七八戶人家,一家緊挨著一家,隔壁都是人,小偷怎么敢來?這樣想著,緊張的情緒慢慢的就平復下來了,然后就打開喜馬拉雅選一本喜歡的書開始聽書。我就這樣咬緊牙關度過了一次又一次如同煉獄般噩夢連連的夜晚,經過一夜又一夜的“魔鬼訓練”,慢慢的我發現我對黑色的恐懼沒有以前那么強烈了。讓我感到吃驚的是,有天早晨醒來,驚喜的發現一夜無夢,那個糾纏我二十來年的噩夢第一次悄然無聲的退場了。

我從禁固了我多年的恐懼中破繭而出。有種重生的輕舞飛揚。

原來夜色----真的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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