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歌5

我離開慶縣的時候,秋秋和她男朋友來送我。第一次見她男朋友,兩人很親密的樣子。兩人毫不顧忌我的感受,兩人熱戀中,吻了起來。

我提著行李。一步步的走著。

已經是春天。迎春花開了。人們開始換上輕薄的衣服。我穿了一身黑。黑色的上衣,黑色的裙子。

行李很輕,像是我很久之前,我十歲時來到慶縣的樣子。

慶縣這些年,變化很大。政府街前的小吃攤已經成了店鋪。沒到夏季,總是一家家的大排檔。一片濃濃的霧氣。人們在戶外吃烤串,聊天,喝啤酒。是每到夏日,慶縣的一道靚麗風景。

第一次去唱歌的KTV,早已經消失。后來再也沒去唱過歌。

便利店,依舊是老樣子。客流不斷。

城里又多了幾家大型超市,人們的生活更加豐富。

婚禮店,遍地開花到,剩下最后的幾家。秋秋曾近工作的那家婚紗攝影店,主人換了幾茬。

媽媽和孫叔叔曾經的店面的所在低,平面豎起了,20多層的高樓。

慶縣已經不是我記憶里那個小城市了。她變得嫵媚變得風情。

再見吧。希望我不會再回來。

我經常去的網吧一條街。僅僅剩了兩家,而且兩家裝修升級,不再是臟亂差的環境。一臺臺電腦嶄新的并排著。最后一次和秋秋去網吧。我清空了QQ空間。我清空了所有聯絡人,然后把號碼賣了。拿到了50塊錢。

“此生無戀”已經結婚生子。灰藍的空間里有了新的情侶合影。

重要的是媽媽已經不再。沒有了在這里的唯一理由。

無論是面對爸爸的打罵,還是媽媽的離開。我想要的不過是爸爸媽媽的愛。即使我再怎么努力學習,我再怎么聽話,也引不起爸爸的開心。

我再多么懂事,媽媽永遠把我推的遠遠的。

如今媽媽不再了。我的渴求得到愛的人沒有了。我唯一面對的是我的內心。

下一步要如何走?

一邊走一邊心思沉重。

秋秋男朋友要去工作,先走了。

秋秋把我送上,去安市的大巴車。

“你現在是小富婆了,還要坐客車啊打車走吧。”

我苦笑。

“你還打趣我。留著錢我是要給奶奶買房子的。”

“你都那么多年沒回去了,斷了幾年的聯系了。”

“我應該能找到老房子。”

秋秋不再說話。看著我。

“這是要干嘛啊?”

“你這一走,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

“我們電話聯系嘛。”

“我永遠會記得你的。”

“說的像生離死別。我最討厭告別。”

“我也是啊。”

“我去上車了。”

我上了車,揮手和秋秋告別。車走出了車站,我回頭看,秋秋還站在原地,朝我揮手。我也使勁揮了揮。

車越開越遠。慶縣的人生記憶,開心快樂少,眼淚悲傷多。心還是隱隱的痛。

過去的時光不再回來了。

小的時候,夢想著能夠掙很多很多錢。而自從不上學到現在,幾乎沒怎么掙過錢。

有無數次我總在想,人生出路到底在哪里?人生有什么意義?

問了無數次也沒有一個答案。

身邊沒有可以問的人。我去書店。

有時候會看到書店打烊。

因為沒錢買書,只能去書店看書。

有時候看完善性格的書,因為感覺自己暴躁不安。因為處理不好人際關系。

時刻感覺到痛苦,只有在書籍的世界里才能得到解脫。

我坐上了車。車身搖晃,我無法安寧。我打開了一本書。

是本小說。作者有一個曾經被隔離的童年,長大后,痛苦充滿了生活。

我仿佛又想到了,相同的經歷。從天而降的嬰兒,忍痛打掉,內心里的愧疚感。

又有戀愛經歷的傷痛。父母的矛盾。自從父親去世后。主人公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我被小說的內容吸引。隨著主人公一起笑,一起哭。

而我完全理解小說人物的遭遇。

結局是幸福的,我也不禁對未來充滿了期待。曾經的傷痛既然已經成為過去。那么對未來懷有期待。

合上小說最后一頁。我閉上眼睛,倚靠在大巴車的后背上。臉上的淚水已干。

渾身好累,只想睡一覺。

我沉沉的睡著了。

“到站了到站了。”不知道誰推了我一下。

腦袋好沉,好痛。睜開眼睛。起身,拿了包。下了車。頭還是有些痛。

只想好好去睡一覺。

出了車站,左拐是馬路。過了馬路,再走一步,有一個小巷子,小巷里有快捷酒店,干凈衛生安全。

我選擇了一家,“潔安”連鎖酒店。

交了押金,拿了鑰匙,坐上電梯,到了三樓的房間。

打開門,關好門。把行李扔了。

去衛生間洗了個澡。拉了窗簾。

蓋了被子睡了起來。

等我醒來的時候。拉開窗簾,天色將要蒙蒙亮,四樓望下去。對面的街道,只有稀少的幾輛車。

我看了看表。凌晨四點。

肚子,抑制不住的咕咕叫。我想買點吃的。再繼續睡一覺。

再好好打算接下來的路。

一個人下樓。看到前臺沒有人。

此時因為酒店毗鄰火車站,依舊人山人海。春節過后,尤其是正月十五過后是外出打工高峰期。

又要面臨一次決定。或許我應該去上個大學,畢竟我才20歲。先去看看奶奶。再決定要去哪里上個大學。

醒來后去買了票,是夜里的車。吃完飯是中午十一點,還有點時間去看一看,安市。好好和它告別了。

我最想去的是第一次媽媽帶我去的步行街。想去看一看那里怎么樣了。

我退了房子,寄存了行李。開始走路去看看步行街。

幸好,步行街距離我所在的位置并不遠。

路過一個街道是,婚紗攝影一條街。整體街道都是婚紗攝影店。都是落地的透明玻璃。

里面的一切一覽無余。有新娘在化妝,還是身穿婚紗的新娘在試婚紗。還有穿著工裝的工作人員和新人們在談論。還有攝影師在拍攝。新娘新郎滿是微笑。

我的婚禮會是什么樣子的呢?結婚是會幸福的嗎?也許婚姻并不能給人帶來幸福。

路過婚紗攝影一條街。朝西走就是一個游樂場,是市中心的公園。湖面上還有人在釣魚。有人在跑步。還有人在遛狗。還有年輕的父母帶著他們的孩子。小孩子剛剛學會走路,踉踉蹌蹌的往前走,令人心驚膽戰,很是擔心下一步會倒掉。

果然,搖搖晃晃走了沒幾步。小孩子摔倒了。爸爸媽媽看著笑了起來,并沒有上前扶起,而是鼓勵小孩子自己起來。

小孩子受到鼓勵,果然又站立起來,一點點往前走。終于撲倒在一側等待的爸爸懷里。開心的笑起來。

做父母的能保護孩子多久呢?媽媽去世了。

雖然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愛我。為什么要和爸爸離婚,只不過又掉入另一個狼窩,也并未幸福。她很少關心我。我總感覺我需要關心她,按照她的想法活著。

可是如今她不在了。媽媽怎么會不關心我呢?她把財產留給了我。或許她也沒有其他人可以給。她把我從爸爸身邊接過來,讓我有媽媽。她讓我上完了九年義務教育。

雖說不知不覺,并沒有怎么感受到母親,對母親的感受復雜。有時候會恨她,恨她生下我,又有時候會感恩她為我做的一切。

小的時候總是幻想著長大,似乎長大后一切的煩惱會消失,如今我真的長大了,卻發現生活遠不是我想的那樣。難道我錯了?

小時候的無憂無慮也是好的,起碼不必擔心吃飯生存,而今需要自己養活自己。才發現社會是如此的殘酷。

繼續往前走是百貨大樓,里面的東西總是很貴。第一次掙錢,來找秋秋,想要在里面買一件衣服給媽媽。數了數身上的錢,只能買得起一件背心。

最終還是放下了,看起來很喜歡的大衣。媽媽特別喜歡穿的風衣。媽媽都不在了,買風衣的錢,或許她都留給了我。

我決定去里面買一件風衣。

一進大樓,鋪面而來是一股暖流,暖氣還沒有停,天氣轉暖,是最難以適應的。

我脫掉了棉衣。又進了衛生間脫掉了內面的保暖褲。或許是從小的習慣,生在冬天,穿的衣服很多,后來長大后也穿的很多。也許是對環境的適應性太差,以至于一冷一熱總是會感冒。

長大后抵抗力好了一些,雖然還是很瘦很瘦。

一層是女裝,中老年。我上到二層,發現是運動服裝三樓是男裝。上到四樓才是青春服裝。這是什么安排呢?中老年男性不喜歡逛商場,所以要安排到底層嗎?喜歡逛商場又喜歡買衣服的年輕人是不害怕爬樓的,所以安排到四樓嗎?

總之,跑到四層才終于有賣衣服的。很多衣服的牌子,我是第一次知道,價格令我咋舌。

一件衣服是我在便利店一個月的工資了。可是我還是打算買一件“奢侈品”給自己。

我告訴自己,拿著媽媽留下的遺產,買了衣服,那么和媽媽的恩怨,一筆勾銷。我不再計較,作為一個媽媽她是否稱職。也不再計較我內心受到的創傷有多痛了,雖然她去世了。可是傷痛并不能自身痊愈。

于是抱著“報仇”的目的,在那家商標很特別的牌子,無打折的買了我人生第一件“奢侈品”。

時間已經到四點,拿著衣服內心里涌出了空缺感,也有孤獨感。一個人逛商場令我不安。雖然我是一個孤獨的人,我總是想要自己不孤單,所以雖然有的朋友令我感覺到孤獨,我寧愿看起來不孤單,結交了一些并不適合自己的朋友,只希望自己看起來不那么“可憐”。孤獨的人是可恥的。

拿了衣服,在衛生間把保暖褲穿上。出商場的大門又穿上了棉衣。一推開門,一股冷風吹來,我打了個噴嚏。

隔著一條馬路就是步行街了。我還是打算去步行街看一下。

我想努力的找一下和媽媽在一起的溫馨的感覺。街道依舊熙熙攘攘,怎么都找不到懷念的感覺。難道我竟然一點不想媽媽嗎?

我已經替她彌補我了啊?難道母愛永遠不能被彌補嗎?

效果適得其反,令我感覺內心里很空很空,很想逃離。我抓緊購物袋,順著一個巷子進去了。

那是一個電器商場。賣各種家電。冰箱洗衣機烤箱油煙機,我一眼看過去。很快發現有電腦。

不過是一件衣服的2倍的錢。選哪一款我猶豫了。我想要的不過是打打字,上上網的本子。

售貨員推薦我一個滿足我基本需要,又適合女生的粉色筆記本。看上去小巧耐用。我還選了上網卡。這樣我就可以隨時上網了。

我又給自己買了一個新電話并辦了新的號碼。本來不想辦號碼了,因為只在安市待一天,我還是沒忍住辦了

拿到本子我興奮的一路狂奔。找到一家快餐店,點了一份快餐。開始上網。

我先是看了看,QQ上面有留言。“此生無戀”問我最近怎么樣。最近不怎么樣。我實話實說。并告訴了他我的號碼。

秋秋問我到哪里了?我告訴她我在安市,去看了步行街,逛了商場,并告訴她我的電話號碼。希望她打電話給自己。

醫生叔叔在線。我又一次感謝了他。

“李叔叔特別感謝你。。”

“你這是在哪里,地址顯示你在安市。”

“是啊。我在這里等車,晚上10點火車去黑龍江。”

“是嗎?我也在安市,有人送你嗎?”

“我自己就可以。”

“這怎么行,我5點就沒事了,你在哪里我去給你餞行。”

“我在銀星商場旁的快餐店,我剛吃完。”

“沒事,先去散散步,帶你去吃大餐。”

我不知道為什么,隱隱覺得不應該,除了醫患關系,我和他已經不應該再有聯系。可是偏偏我內心覺得實在無法忍受一個人待著。

我想有人在我身邊,至于他想要有什么我并不在乎。或許我忘掉我自己的危險,被自己的渴望蒙蔽。

李叔叔很快趕去了快餐店5點20分到了那里。我剛剛更新了空間文章。我寫到,我要開始新生活我要重新上路了。

秋秋點評了我,我來不及看。匆匆關了電腦。

“你在這里。”

我抬頭看了他一下。突然感覺自己有些許的不舒服感。想到自己赤身裸體被人展覽。

“對啊。等我一下。”

我關了機,有些不想再說話。

收拾好東西,我們走出了快餐店。李叔叔幫我拎著電腦,我提著衣服。

“你買了衣服了啊。我再幫你買幾件吧。”

李叔叔說著,就有些去商場領。

“不用了不用了,路太遠,帶東西不方便。我衣服挺多的了。”

心里有個聲音告訴我,非親非故就要給我買衣服,背后意味著的東西,我無力承受。

李叔叔,雖然有40多歲,可是保養的很好,似乎只有28歲,而且人很帥氣,高大。如果他未婚,或許我會很開心,找一個這樣的對象,只是他不可能沒有結婚吧。他是醫生,很好的職業。性格也并無特殊之處,和異性的交往也令人愉悅,沒有任何跡象表明,他會一直單身到40歲。

我們走出了快餐店,在公園的跑道上,走路,天色逐漸暗淡下來。廣場走了一批人,又來了一批,吃了晚飯的人們,開始出來活動,還有跳廣場舞的。

一陣風吹過來,臉還是有些不舒服。我緊了緊圍巾。帽子不知道何時被我丟掉了。那是買給自己的禮物。總是不知不覺的丟了東西,手套是最容易丟的,鑰匙不知道丟過多少把了。

“你看,那邊那個高塔,頂端是一個自主餐。不僅吃美食還賞美景,我帶你去吧。”

我沒有反對,我缺少和年長的異性的接觸,而李叔叔總是讓我感覺舒適令我被動,即使我感覺自己表現很不好,也不感覺到不舒適。

電梯一路上到頂層。華燈初上,霓虹燈閃爍,隨著電梯的攀升,城市的景色盡收眼底。

城市的中心公園是一個小小的橢圓形,湖面像是一個小小的鏡面。一幢幢樓房似是一個個的小格子。像是拼裝玩具。

上到頂樓,過了旋轉門。又感覺到周身熱了起來。

臉感覺熱熱的。

“請問幾位?”

“兩位。”

“這邊請。”

我跟隨李叔叔在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視野開拓,城市變得渺小,人的生命也是渺小的吧。媽媽意外的去世,孫叔叔意外的去世。不知道媽媽和孫叔叔到底有怎樣的恩怨。生命悄然逝去了。

想到這里,一陣心酸,眼睛有些紅紅的,努力認真沒掉下淚來。

最近時不時的總想要流淚。來安市的路上,看完小說,內心心酸想要落淚。

媽媽的葬禮上卻怎么也哭不出來。

我又想起,那次被侵犯。就是走了那條夜路,就遭遇了那樣的不測。我經歷了怎樣的努力才走了出來。生命是脆弱的。

生命是脆弱的啊。

“你在想什么呢?看看想吃點什么。可以點。實在不知道吃什么,就吃自助好了。”

“吃什么都行。”我的思緒還在肆意的暢游。天馬行空。我突然警惕的看著四周,人雖然不很多但是也不少。雖然算是高級餐廳,也是吵吵嚷嚷,仔細聽也能聽到他人在說什么。

我這才安靜了一會。我寧愿選擇內心里一邊恐懼也要有人陪著。我不想自己孤獨。

“那么就選自助吧。我去拿點東西。”

我坐在那里,用手不斷的摩挲手里的水杯。透明的液體,我喝了一口下去聽到喉嚨吞咽的聲音。我是活著的。

李叔叔拿了一些吃的,一些水果一些肉。還有蛋糕。我并不感覺饑餓。

我吃著。我不想說話。李叔叔,說起他單位的趣事。科室里有醫生,做手術截錯了肢,導致醫生生涯斷送。李叔叔說笑著,真的有那么可笑嗎?截錯肢的人該多么悲慘。李叔叔作為醫生,連同情心都沒有了嗎?

李叔叔還說,切掉睪丸手術,那男子家長鬧上門去,理由是令他們家斷子絕孫,最后醫院到底是賠了一大筆錢。

我陪著笑笑。李叔叔可能看出了我的敷衍,不再講了而是轉移話題。

問我身體怎樣了。

我說沒事了。

看我有些抵觸,李叔叔也不再問了。我應該禮貌一些,逼近李叔叔并沒有表現的有什么危險性。如果我對他有好感,發生什么我可以接受或者拒絕,他或許不愉快,他良好的教養也不會令人難看。

吃到最后,我的表情已經寫滿“一切人勿進”,帶了一副盔甲,厚厚的殼保護自己。

李叔叔付了錢。說要一起去看電影。

我答應了。

進影院的時候,已經8點,是部愛情片。男主角和女主角在一起了。

電影的投入,令我有一些放松,和李叔叔說電影情節。

黑暗中,李叔叔的手伸過來了。

我像觸電了一般,立馬縮回去。李叔叔再也沒有伸手過來。

看完電影,或許李叔叔感覺到了無趣。分別的時候,李叔叔的表情不再那么有耐心。電腦在看電影的時候,已經我自己保管。

在影院門口分別。影院距離車站不算遠,隔著兩條街。街道上的行人稀少。風刮起了樹葉。拎著電腦和大衣。

回想剛剛發生的一切。我又一個人了,時間是如此艱難的度過。

路燈拉長了我的影子,是那么凄涼和孤單,不禁自憐起來。

去到賓館取了行李,步行到車站。安檢進站。我坐的車次前已經排滿了人。還有半個小時火車才到站,票有座,我不著急,找了一個座位,坐了一會。

“開往黑龍江的K1034次列車開始打點。請乘客開始進站。”我檢查了我的票面,確定是我坐的車次。人流在一點點往前走。進了大概八九分鐘,終于幾乎全進站。我拿了行李,拿了電腦和衣服。

走在大部隊的后面。進站后仍舊是在站臺等待,等了有十來分鐘,車終于來了。

人們爭搶著上車。我排在最后,等到倒數第二個人上車,我才上去。

拖著行李,找到車廂的最里面,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是一個靠窗的位置。上面已經坐了一個年輕的男子。

“這是我的位子,我買的票。”我把票給他看。

“您坐在12排C座行嗎?我女朋友在這,我沒買到在一起的座。”

我本來想,靠窗的位置,我可以休息一下。可是他語氣很誠懇,一臉的感謝。我沒有說什么,轉身去了那個位子。

沒想到那個位置有位母親抱著孩子。

“不好意思這是我的位子。”這句話在我心里醞釀了好久還是沒說出來。我把行李放到行李架上。就開始在車廂里站著。

我拿出一本書看。站著站著,有些累。我把書放回了行李。

眼皮有些打架。

“轉臥鋪的到12車廂辦理。”

有廣播在響了。

我站著的身子有些累。看一眼作為,抱孩子和婦女一并睡著了。眼看著座位無望拿回。終于有臥鋪了。到黑龍江要8,9個小時,睡一晚挺合適,當時買票本來打算買臥鋪,可是賣完了。現在不正好是機會嗎?

我趕到12車廂,轉了臥鋪。收好票。拿下了行李,跑到臥鋪的車廂。臥鋪的人基本睡著了。

我的是一個上鋪。安放好行李。看著高高的臥鋪,毫不猶豫的攀登上去。

上鋪的視野有限,窗戶透光很少。我摘掉了手上的轉運珠。放在枕頭底下。那是灰藍送我的唯一禮物。我不想帶著睡覺。明天記得拿走。

我脫掉了大衣,脫掉了保暖褲。穿著單衣單褲。被子是統一的。被套是白色的還露出里面藍色的被子。

我還聞到一股臭腳丫子的味道。明天的上午十一點我就可以到黑龍江了額。或許能趕上吃午飯。我還能給奶奶一個驚喜。

李叔叔還是很不錯的。他那樣謙遜,我并不討厭他,可是為什么我還是拒絕他呢?我本來不想拒絕。

是因為一想到,通過身體可能對他產生感情。他的家庭是我無法超越的?一想到他家里的老婆孩子,我一切的“野心”消失的無影無蹤?或許他知道我的秘密,本來的我想和他保持距離?

他的老婆孩子是什么樣的呢?他的家庭很幸福的嗎?這些似乎和我并沒有什么關系啊。不要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呢。好好睡一覺,明天就到了。小的時候,感覺難受的時候,總是安慰自己,睡一覺就好了。沒想到大了睡一覺也不能解決。但我好困。真的要睡覺了。

早上醒來。睜開眼睛,很想伸個懶腰下了床,邊伸懶腰邊走向廁所。肚子有些餓了。

天邊已經開始亮了起來。

看手機時間,還有三個多小時就可以到了。

我很想睡個回籠覺。于是重新爬上了上鋪。光線鋪到我的頭上,照起來暖洋洋的。

即使躺下來,我的大腦依舊停不下來。

好久沒見奶奶了,奶奶怎么樣了,我走的時候十歲,現在20歲。十年了,奶奶一向身體不太好,現在怎么樣了呢。

迷迷糊糊的一邊想一邊閉眼。

“黑龍江即將到站,請旅客做好準備。”

廣播雖然說快到了,可還是需要一點時間才可以到。我依舊不疾不徐,等進站的時候也來的及。

奶奶還記得我嘛。回去后拿這筆錢可以給奶奶買個房子嗎?

車將要駛進站臺。我看到車快要到了。我開始整理衣服整理行李,車廂里的人都已經擠到了車門處。我的行動似乎趕不上了。我的速度開始快起來。

急匆匆拿了行李,穿好衣服鞋子。排在我前面的剛剛下車,我緊隨其后,下了車。

在經過一夜的顛簸,無論是因為坐車令夜晚拉長,無論是旅途多么遙遠,似乎永遠在路上,可總歸總有到站的時刻。

每次到站后的生活,總是出乎意料,或許是我總是傾向于低估。低估生活的腐蝕性。

走出車廂。到了一個旅途。對于未知,我總會有恐懼,事情總是朝著我意料之外,在我無法承受的方向發展。

奶奶在等著我嗎?離開那么多年,我已經不太確定。甚至我不愿意去看奶奶。看到奶奶會看到弱小的自己無力面對父母的離異。

雖然現在我知道父母離異與我并沒有關系,可是我總是感覺自己是多余的。對于爸爸是多余的對于媽媽似乎也是多余的。

奶奶也并不是只有我一個孫女,其他孫子孫女總是在嫉妒我。嫉妒我跟著奶奶,損害了他們的利益,我奪走了奶奶所有的愛,其他孩子被分走了奶奶的愛。

其實我無比羨慕。其他姐姐弟弟都有爸爸媽媽,而我是被爸爸拋棄的。

我先是走出車站。看到車站的隔著馬路有一個快餐店。我打算先去吃個午飯。

時間已經十一點半了。看了下手機,有幾個未接來電,是未知號碼。手機里沒有存任何一個號碼。媽媽的我已經不需要了。其他人人我也不太在意。秋秋在熱戀,很少會想起我來了。

我并沒有管來電顯示。電話的地址顯示安市。或許是李叔叔。我不想再去管了。我已經到了黑市。

黑市已經大變樣,我幾乎快認不出來了。總是很宅的我,似乎對黑市的認識也不夠深刻,我從來沒有好好看看我生活了十年的城市。

快餐店看起來已經有很多年了。衛生間卻還算整潔。到了黑市氣溫明顯冷了起來,凍得我瑟瑟發抖。手腳冰冷,幸好行李里有羽絨衣。我拿出來穿上了。

點了一個漢堡套餐,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我正吃著。

看到一個佝僂著身子的老富人正在垃圾桶里撿塑料瓶子。她背對著我。誰家的無人管的老人,一把年紀還要出來撿垃圾?

老人撿了塑料瓶子,放在她的編織袋里。她在垃圾桶里找來找去,應該是翻了一個邊,塑料瓶子廢紙等都找了出來。她就轉身去找另一個不遠處的垃圾桶。

我看清了她的臉。帶著一個黑色的帽子,像是男士的。腳上穿著一雙年輕人的運動鞋,一個碩大的黑色上衣以及一個瘦腿褲。身上還算干凈。

“咦,這個人怎么有些熟悉。”看到臉的剎那,是隨時看到的奶奶形象進入我的腦海里。

那個人是奶奶?頭腦里立馬被這個想法爆裂了。

我放下手里的東西。轉身快步跑出去。

“奶奶,你是奶奶嗎?我是林希。”

老婦人聽到我的聲音,抬起頭,看著我一會,眼睛里瞬間濕潤了。

“我的希希?”奶奶的聲音依舊那樣溫柔。

“恩,恩,是我,奶奶。”

我抱住奶奶,哭了出來。

奶奶拍拍我的后背。“希希,希希,真的是我的希希。”

“奶奶,是我,真的是我,奶奶。真的是你。”

分不清我是高興還是難過。只是哭了好大一會。

我扶著奶奶,幫她把編織袋放在快餐店里。幫奶奶買了吃的。奶奶有些高興,雖然不知道她喜不喜歡那種口味,可是她還是吃了下去。

一臉的幸福感。

“真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見到你,希希。”

“奶奶,我也是。我長大了我可以照顧你了,奶奶。”

“奶奶老了。你還年輕,奶奶能照顧好自己,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去就是了,奶奶可不能做累贅。”

奶奶向來要強自立。家里并不缺錢,她去撿垃圾只是想要攢錢。

“希希,奶奶給你攢嫁妝,已經有五萬了。誰都不知道,只給你的。”

“奶奶, 我有錢,我有一大筆錢。”

“你年紀輕輕哪來一大筆錢?”

奶奶或許是看我穿的看起來很闊綽,以為我是那種讓別人養女孩。

“缺錢你給奶奶說,你也不能過那種生活,那不是糟蹋人嗎?”

我撲哧一下笑出來。奶奶懂得還真多。

“奶奶。我不會那樣的。”對于奶奶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了。我說了媽媽和孫叔叔的事。

“希希,命苦,爸爸不疼,現在也沒了媽媽。”

“奶奶,我不是還有你嗎?我命不苦。媽媽可是留給我一大筆錢。對了爸爸怎么樣了?”

也不知道奶奶是不是相信,我的話。她總是念叨我命苦,每個這個時候,我就感覺心灰意冷。對奶奶有些疏遠。

“你爸爸?這次你回來了,帶你去看看他吧。”

我沒有說話,一會奶奶說。

“希希我不說了,知道你不高興。希希對奶奶就是好,這個漢堡挺好吃的。”

“奶奶你多吃點。”

“嗯嗯,希希給奶奶買的,我要多吃。”

奶奶的牙掉了幾個,咬起來很費力氣。依舊很認真的吃下去。我內心很感動。

在奶奶面前我可以做到完全的放松,很多時候我無法放松下來。

和奶奶吃完飯。我不用自己去找路了。奶奶領著我回了家。

依舊是十年前的房子,只是屋前房后都建起了高樓,老房子的光照時間很少,由于光照時間少,奶奶的屋子年久失修,墻皮一大塊一大塊的掉落。

做飯在屋外搭了一個棚子。放了電磁爐。兩間房間,外屋有一個沙發,是客廳也是餐廳,里間奶奶睡覺。

大部分人都搬離了這里,老街坊很少,剩下的都是臨時租房的人。

“林奶奶回來了。”有鄰居在打招呼。

“這是?”

“我孫女。”

“長得這么漂亮啊。”

“哈哈。”

我沒有說話,奶奶也沒讓我說話。我們回到家里。放下了行李。這時發現,手上帶的戒指丟了。

“希希你累了嗎?在我床上睡會?我去睡沙發。”

“奶奶,我睡沙發。”

“好吧,奶奶累了。”

關了門。我睡在沙發上。奶奶開著門,沒一會呼呼打起了呼嚕。

不是說老人家覺少嗎?奶奶還真是能睡。奶奶身體真是好啊。

聽著奶奶的呼嚕聲很是親切很是放松。我也好好的睡了一覺。

晚上,奶奶沒有出去,而是給我做好吃的,炸藕荷,買了上好的藕,一刀切不到底還連著,下一刀徹底切開。再一刀下去不徹底切開,再一刀切開。這樣一個個的藕的夾子樣子。往里面填肉餡。再活了面糊,放到中火的油鍋里,炸熟。

這是到過年的時候,在物質不豐富的年代,準備的吃食。

奶奶是拿過年的規格對待我啊。我心里還是很高興。

奶奶還炸了大蝦,大蝦酥脆而不膩。還炸了帶魚,放了胡椒粉,我一連吃了好幾塊。

“希希,還記得每到過年,奶奶總要做這些吧。這次特意做給希希,彌補那么多年,希希不再奶奶身邊。”

“奶奶,知道你對我最好。”

我吃的滿手是油。仿佛回到無憂無慮的童年時期,我是爸媽手心里的寶。

如果得不到爸爸媽媽的愛,難道有奶奶愛我還不行嗎?被奶奶寵愛也是滿滿的幸福感。

奶奶做的很好吃,我吃了很多。胃口也好了很多,沒有感覺到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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