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仲春

【1】初生

仲春。雨淅淅瀝瀝地下了半個月。

見不到藍色天空的人們變得焦躁不安。

街道上時而有一輛車子飛馳而過。濺起遍地泥水，濺到路邊的人們的身上。

人們望著遠去的車的背影，暗罵幾句，繼續向他們要去的方向走去。

路邊，鐵路醫院。

三層321房內的人們此刻正忙成一團。

夏家二兒媳薛穎懷胎十月將滿，還有不到二十天大產臨盆的時候卻突然胎動，本就在孕期患病的薛穎的狀況變得更加危險。

大夫檢查后通知即刻破腹產子，否則母子二人將有生命危險。

婆家一邊的親人和娘家媽正配合大夫將薛穎推上擔架車，往手術室趕去。

而此刻，五樓的某間房中的一批人也躁動了起來。

剛出院的薛庵雍在少數忙亂中抽出身陪同的親人和剛趕上來的大女婿的攙扶下走出了病房。

半個月前，老薛騎車路過車站時跟一輛摩托車撞上了。但索性沒有什么大礙，僅僅是左腿淤青腫脹。雖然家境一般，但在大女婿的堅持下仍是住進病房修養了半個月。

老薛在眾人的攙扶下緩緩踱出病房，乘扶梯下了樓。

大女婿夏乾宏側著頭問道：“爹，別去看了。很順利。您回去休息吧。”

老薛說道：“那是我女兒！這么重要的事兒我能不去嗎？”

夏乾宏只好連連點頭，說道：“是，是，爹。這就帶您去！”

透過異常擁擠的人群，隱約能見到手術室三個紅字。

男男女女們在來回逡巡。坐在為數不多的椅子上的幾個人捧著臉，不知是在思索著什么，亦或是在企圖逃避者什么。

夏乾宏扶著岳父，將他安置在了自己父親身邊。片刻后起身，慢慢走向樓梯口。

那兒是一個一眼便能望到手術室大門的位置。當然，如果他的目光可以透過人群的話。

點起一支煙，一會兒低下頭，一會兒又突然抬頭向人群望去。他的眼睛雖然沒有年輕人那么清澈，卻炯炯有神。

煙一支接著一支地燃燒著。煙霧向上盤旋，向四周彌漫開來。

倏爾樓梯處起了風，吹散了夏乾宏頭的上方厚厚的煙霧。

一個告示牌顯露出來。

禁止吸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