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去年十月份發生的事。我第一次兼職，第一次做家教，第一次聽到別人真正發自內心地喊我老師。
【（1）】
二零一六 十月八日
做了人生中第一份兼職 ?家教
坐在干凈整潔的桌面旁
輔導著一個小男生 很調皮 需要不停說教 一會要問這樣問那個
這是我去的路上幻想著的場景
一波五折 輾轉三趟公交
終于見到了小盆友的爺爺
一個特別熱情的老人
坐著已經很老的125摩托來接我
見到了小盆友
一層層黝黑的皮膚覆蓋在一張小小的身軀上
低著頭 在寫字臺上認真地抄著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 工整有序
桌面有點凌亂 擺著他六歲時的藝術照
穿著小西裝 胖嘟嘟的臉蛋 瞇著的眼睛
我坐在一旁 ?間斷和他開啟聊天模式
是的 我想和他聊聊天
[（2）]
他父母親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那個國家的名字他說了很多遍我還是沒記著
總之 很遠很遠
他重復了很多遍很遠很遠
貌似 只有這個詞可以形容父母離家遠去的感覺
就連過年也沒回來過
唯獨一次媽媽回來了 不是過年
他說 在他還很小的時候
媽媽回來時會開車帶他們出去玩
吃大餐 買玩具 給妹妹買很多芭比娃娃
妹妹今年三歲了
家里還有姐姐
剛上初中 會做飯了
是在他這個小學畢業的
每天坐自行車上學
他會洗碗 也會拖地 在他很小的時候
我很心疼他
才一個三年級的小男生
思想早熟得讓人心酸
是的 我也是留守兒童過來的
他說的那些事情時 波瀾不驚
似乎這些與他無關
卻觸碰到我內心最底層
讓我看到了他內心的獨白
很懂事 很孤獨 卻因為自己是個男生
不輕易表達 不得不堅強
妹妹愛哭 我說你是哥哥要學會照顧她
嗯 他鏗鏘有力點了點頭
我很后悔自己已經說出口的那句話
他也是需要被照顧的那個
[（3）]
我問 你想媽媽嗎
他頭也不抬 笑了笑
他說 妹妹愛哭
媽媽回來時去機場買飛機票
妹妹看著媽媽的背影一直哭一直哭
嘴里喊著 媽媽 媽媽
他又咧嘴笑了笑
一排排白色的牙齒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妹妹是個愛哭鬼
可是他卻不厭其煩地提及她
妹妹是個超級小可愛 小短發 嘴巴甜 愛說話
晚飯期間跑來房間
叫了我好多次 老師吃飯 老師吃飯
最后一道作業 英語單詞聽寫
dad are how you
還有how are you
完后剛好八點整
給他檢查完所有的作業無誤后
我該走了
奶奶說 謝謝老師
妹妹也說 謝謝老師 老師再見
他和妹妹趴在窗戶上看著我下樓梯
說了很多遍謝謝老師 老師再見
樓梯里一直蕩漾著他們的聲音
一陣難過 老師這個詞分量太重太重
這份責任比地球還要大
再見 老師明天再來
我知道不會了
最終也沒說出口
只是輕輕說句 再見了
可是 我還是在心底里說了很多遍
老師明天再來
老師真的很喜歡你
老師希望你和妹妹可以一直快樂
就像我剛看見你們一樣
口里歡快地喊著 老師好 老師好
偶爾會想起他來，眼看快過年了，不知道他父母是否會回來陪他和妹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