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睡了一覺,現在躺在床上半天,還是沒睡著。終于忍不住了,打算去喝瓶牛奶。剛側轉過身,就聽寂靜的夜里,門鎖處發生“咯噠”一聲輕響。我一愣,狐疑地豎起耳朵……門外好像有聲音。這個結果讓我的心跳頓時失序,一瞬間,腦子一片空白,只知道屏住呼吸,凝神細聽。此時那“悉悉索索”的小動作顯得格外清晰。那種害怕的情緒,頓時如同潮水般向我涌來。
我驚恐地聽著那腳步聲,對方似乎正在開柜子,也許是知道家里只有我一個人,并沒有刻意隱藏聲音。我的心差點跳出嗓子眼,然后一瞬間想起了一個多月前××小區的入室搶劫案。脊背一涼,冷汗直流。我哆哆嗦嗦地藏在被窩里良久,聽著外面那人并沒有離去的聲音,拼命地讓自己冷靜下來,但那急促的呼吸,瘋狂跳動的心臟,我根本冷靜不下來。我狠狠地閉了閉眼,抹了一把額頭上不斷滲出的冷汗,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光腳下床。手機就在書桌上,我可以拿到,然后報警。
地板冰涼的觸感讓我的頭腦瞬間清醒了幾分。我趕緊換了一口氣,正要拿起撥號,卻陡然聽見那腳步聲在向我靠近。我驀地瞪大眼,維持著這個動靜。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現許許多多血腥的畫面,越來越恐懼。喉嚨一陣發緊,嗓子干得一陣陣的疼。我屏著呼吸,不敢發出一點動靜來。我用力地用牙齒咬住牙齒。一寸寸咬緊,直到聽見腳步聲在門口停頓,但就在我以為他會開門進來時,只聽見“咔擦”一聲,他開門進了爸爸的房間。我頓時松了一口氣,這才發覺嘴唇已經被咬破,那血腥味彌漫了一嘴,背脊也早已被冷汗浸透,趁著這會,我輕手抓起手機撥號。那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著,顫抖打開電話本,找到“爸爸”,雖然明知道忙音很輕,但放在耳邊,那聲音就放大了好幾倍。同時我的目光還緊緊地鎖住門口,生怕……生怕下一秒,那個人發現了我,闖進來。那忙音漫長得讓我渾身發冷,就在心灰意冷準備掛斷電話去報警時,忙音一斷,那端傳來爸爸的嗓音:“倩倩?”我鼻子一酸,像是掉河的人抓住了稻草,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地說:“爸,快來救我。”話音剛落,就聽外面似是什么東西掉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悶響。我嚇得手一抖,手機也掉在了地上,然后黑屏了。只聽到那腳步聲由遠及近,我的心跳失序,額頭上滲出的冷汗不斷滑下來,舔了舔唇,舌尖嘗到濃重的血腥味時,一片空白的大腦終于運轉起來。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幾乎是我做這個決定的同時,門外的腳步聲一停,瞬間安靜了。
但下一秒,門把手被輕輕壓下,房門被打開。一陣冷風順著門吹進來……我的心跳幾乎停止了。背著光,他的身材中等。頭罩蒙住了臉,根本看不見他的長相。只露出的那雙陰沉的眼睛,像是毒蛇吐著信子,涼涼地看向我。我想叫,可發不任何聲音。“醒著?”對方似乎是有些詫異,那聲音像是灌了沙子一樣沙啞,讓我的背脊一陣虛寒。我嘗試著張開嘴,斷斷續續地哀求道:“你,不要傷害我,這里的東西,你想要的……都可以拿走。”站在門口盯著我看了一會,并沒有上前只是涼著語氣問我:“保險箱的密碼是多少?”這種情況下,我幾乎不能正常思考。我壓根不知道爸爸房里還有這東西的存在,哪能知道密碼?但我知道,越是這種時候,我越不能表現出無知,一旦失去利用價值,他就可能殺了我。幾乎是想明白這一點的同時。我很努力才壓抑住哽咽,盡量清晰地告訴他:“我爸爸沒有告訴過我,但是我大概知道密碼是什么……好像是他的生日781001,或者是……”又報了媽媽的生日。那審視的目光看了我一會,似乎我并沒有什么威脅,他便轉身離開。
我緊提在嗓子眼的那口氣頓時一松,趁著他轉身去爸爸房間嘗試密碼開鎖的時間,我努力用我發軟的手臂撐著墻站起來。我想讓自己鎮定下來,狠狠地掐了手臂一把。那疼痛感驀然傳到神經,讓我雜亂的思緒清明了幾分,沒有任何遲疑地,飛快地往外跑去。我的房間正對著客廳,只要跑快一點,我就能在他反應過來前先跑出去……只要跑出去……只要跑出去!這個念頭讓我幾近發狂,完全忽略了如果沒有成功,對方反身追上來的后果。可就在我躍過爸爸的房間跑到客廳的同時,對方已經意識到我的調虎離山計。低聲咒罵了幾句,沖出來,飛快地撲向我。我心下一沉,腳下絲毫不敢放慢,但聽著越來越近的呼吸聲,清醒的意識在提醒我——完了!完了……我看著就在眼前的大門,奮不顧身地沖過去。身后是歹徒不熟悉室內格局,追上來勾絆到桌椅的聲響。近了……近了……近了!我雙手發顫,卻努力地一把握住門鎖。不料一按虛空,這才陡然發現,門鎖被撬壞,根本沒有鎖上!誰料這么一個遲疑,那人已經追了上來,一把扯住了我的頭發,毫不憐惜地往后一拽。毫無保留的力量,在瞬間,把我拉向地獄的深淵。隨之而來的,是他壓低的陰沉的聲音,毫不掩飾著他的厭惡:“本來還沒想弄死你,但你這么想死,我就成全了你吧。”我努力想張著嘴,想要求求他放過自己。但下一秒,另一只手襲上來,毫不遲疑地掐上了我的脖子,驟然收緊。我的呼吸一窒,頭被迫上仰,頭皮被他揪得像是細密的針一樣,一下下刺激著我的神經。可這樣似乎遠遠不夠,那只手一寸寸捏緊,我的腦子一片混沌。全部的感官都集中在了喉間一陣陣發緊的窒息感中。我想要掙扎,但我剛掙扎就被他按壓著脖子往后一推,猝不及防地撞在墻上,摔得我頭暈目眩。黑暗之中,只看見歹徒那雙眼睛黑得發亮,并沒有奪人生命的恐懼,只有興奮!缺氧讓我本能地去需求空氣,張大了嘴,拼命地要去呼吸。被緊緊壓制在身后的手,用力地摳著墻壁。氧氣被奪走,長久的窒息感讓我頭昏眼花。腦海里白光閃現,我仿佛看見了自己這二十多年的點點滴滴……不,我不想死……一點也不想。求生的欲望驟然爆發,從四肢百骸涌起的力量,意外得讓我掙開了被鉗制著的雙手,我本能地去掰開他掐在脖頸上的手,那指甲刺入他的皮膚里。
幾乎是同一時間,遠處傳來一聲電梯到達的清脆聲響,這聲響帶著希望。歹徒似乎是意識到什么,一分神,手勁微松。就在那一瞬間,我用力地推了他一把,一低頭狠狠地咬在了他的虎口。聽到他悶哼一聲,驟然松手我拔腿就跑。那瞬間涌入的新鮮空氣,讓我抑制不住地咳嗽起來。脖子像是被掐斷了一般,已經麻木得沒有絲毫的痛感。我嗆得整個人一滯,恍惚看見飛快沖我跑來的身影,再沒有一絲力氣,頭暈目眩地就要摔倒在地。遠處那個模糊的身影沖了過來,接住了我快要倒下的身影。輕拍著我的后背,聽他說著一句:“沒事了,爸爸來了。”然后我便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