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之香

葉競妍

“洪湖水呀，浪呀么浪打浪啊，洪湖岸邊是呀么是家鄉啊······”一曲清悠婉轉的民歌，隨著南國和煦溫暖的春風，回蕩在耳邊。品味著這支熟悉的家鄉旋律，余音裊裊，不絕如縷，仿佛又回到了家鄉那溫馨的懷抱。

我的家鄉在素有“千湖之省”美譽的湖北，在那片被長江和漢江沖積起來的平原上，放眼望去，無邊無際。平坦的大地，平直的道路，平靜的湖水，平和的春風······當然，還有我平凡的人生，造就我平樸的天性。

徜徉在家鄉碧綠的草地上，微風拂煦，暗香浮動——這是什么香味？花香？草香？抑或是荷花香、稻花香？亦是亦不是。家鄉的香，不是桂花的濃烈，沒有牡丹的富貴，更不是化妝品的媚惑。家鄉的香，是采蓮姑娘輕盈的身影，是傍晚漁翁的一杯香茗，是放學路上孩子們的歡聲笑語······自然而雋永，平淡又深邃。——那就是實實在在的生活，輕輕松松的心境啊！

我固然欣賞“黃河之水天上來”的壯觀，也羨慕“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里”的博大，還向往“黃山歸來不看岳”的氣勢。然而，我更習慣靜謐的氛圍，更愿意在一望無際的原野里漫步，在煙波浩淼的湖面上泛舟。看著魚鷹翔集，錦鱗游泳；聽著漁歌互答，秋蟲呢喃。這樣的境界，怎一個心曠神怡，寵辱皆忘了得！

家鄉，在我的記憶里，不僅是鮮花盛開的廣場，曲徑通幽的小路；也不僅是岸邊婀娜的楊柳，淙淙流淌的小溪。家鄉還給了我一種最親切的記憶，那就是——她的香味。

家鄉是草香。那是暮春三月，江邊草長，孩提的我，牽著爸爸的大手，在野外踏青。清風徐來，水波不興。花枝草蔓眼中開，嫁與春風不用媒。我驚喜地看著這美麗的景色，對一切都充滿了新鮮感。爸爸一邊和我吟唱著“沒有花香，沒有樹高，我是一棵無人知道的小草······”教我吟誦印度詩人泰戈爾的詩句，“小草呀，你的腳印雖小，你卻擁有足下的土地”，一邊教我極目遠望，開闊視野。那樣的情景，多年來，一直縈繞在我的夢中；那靜靜溢香的青草，已經盛滿了我幼小的心田。

家鄉是魚香。放學回家，剛剛進門，一陣魚香隨風襲來。——那是媽媽在廚房煎魚。花氣襲人知晝暖，魚香襲人見溫馨。家鄉是名副其實的魚米鄉，魚的品種數不清。大魚固然美味，但那是逢年過節才遇到的；日常生活，總是小魚當家。媽媽是很會買魚的，什么綠豆魚、叼子魚、黃古魚、小鯽魚······她會挑選既經濟實惠，又美味可口的買回來，裝點我家的餐桌。她善于烹飪，什么樣的魚該怎樣做，綠豆魚應該放著吃魚凍；叼子魚應該腌一腌后再煎；泥鰍煮湯下面條······

家鄉是書香。每到開學之際，都要從學校領回滿滿一書包的書本。媽媽和我一本一本地包書，溫馨的小房里，新領的書本，混著油墨的味道，更多的是潔白的頁面奇特的香。“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前人的良訓，伴著我走過十幾年的學生生涯。在物欲橫流的當今，不慕虛榮，腳踏實地，始終保持一顆平常的心

家鄉是荷香。暑假到了，蓮蓬熟了，荷塘干了，姥姥笑了。我吟唱著“外婆的澎湖灣”，跟著姥姥來到荷塘，鉆進高高的荷桿之間，和表妹們游戲，放肆地吃蓮蓬。姥姥唯恐她的外孫女曬黑，采了一片碩大的荷葉，為我編了一頂帽子。戴著這頂奇怪的“草帽”，那個小姑娘東顛西跑，幾乎玩瘋了。

哦，家鄉的香，平靜的香，質樸的香，氤氳的香，雋永的香。有道是，香花不美，美花不香。她默默地啟示我們，做人更要注重內在的品質，注重道德的修養以及綜合素質的自我提升。她是那樣刻骨銘心，沒齒難忘。她不似烈酒那樣濃烈，她沒有嚴厲的說教，有的只是潛移默化，潤物無聲；她是我成長的搖籃，心靈的慰藉；她是無色的畫，無言的詩，涓涓細流，滋潤心田；她教導我坦然面對生活中的一切，善待他人，善待社會。引導我在今后的生活道路上，輕輕松松、平平靜靜地走下去。

作者：張淼

2012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