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減緩了車速，開了左側(cè)的車窗，涌進(jìn)來的夜風(fēng)將我的人和心都吹涼。
一只貓從路邊躥出，我猛地踩下剎車，“滋咂”的剎車聲在安靜的夜里顯得尤為突兀。
“媽的！”我用力地拍了下方向盤，熄了火，習(xí)慣性捏了捏眉頭，抬頭一瞥，竟停在那晚跟蹤蘇明的酒吧對面。
“唉……”我長長嘆了口氣，心想，這難道是蘇明冥冥中的指引嗎，讓我早日在這團(tuán)迷霧中找到出路,抑或是看不了我與蘇妍之間的太多糾纏，想讓我早日離開他的女兒？
就在我胡思亂想準(zhǔn)備點根煙的時候，從酒吧旁門閃出了正在糾纏的兩人。昏黃的路燈下，只見女子頭發(fā)向后梳挽成髻，一側(cè)貼著臉龐落下蜿蜒發(fā)絲，身著花色旗袍，體態(tài)婀娜。同行的男子上身著皮夾克，下身卻是不相配套的某種制服的褲子。從遠(yuǎn)處看來，他們似乎在爭執(zhí)什么，男子苦苦哀求的姿態(tài)讓我似曾相識，最后男子甚至抱住了那女子。
這一切讓我又想起了我的蘇妍。“又是一對癡男怨女！”我重新發(fā)動車，準(zhǔn)備調(diào)轉(zhuǎn)車頭離開這里。遠(yuǎn)光燈掃過去，我看見了兩張熟悉的臉。
馮綺英和江浩歌。
我愣了，他們也愣了，江浩歌遠(yuǎn)遠(yuǎn)的揮起拳頭表示讓我關(guān)掉車燈。他們并沒有發(fā)現(xiàn)車?yán)锏娜耸俏摇Ｎ野察o的調(diào)成近光燈，快速的將車駛離這個路口，停在不遠(yuǎn)處的岔道里。
他們兩個，他們兩個，他們兩個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下了車，我以最快的速度來到酒吧邊，還好，他們并沒有走。
江浩歌一定在暴怒之下，我看見他脖子上的青筋爆起，雙手緊緊攥成拳頭。馮綺英的臉隱在他的影子里，從手拂過他的臂膀，似乎在安撫著他。
?“英姐……你還要我怎么樣……”“江歌，最后……真的……”“那些男人……““相信我……”“你繼續(xù)跟著……我們就走……”聲音不大，只能聽到只言片語,卻讓我聽出了端倪，最近我殺過的男人都是和她有關(guān)系的人。
激動之時，江浩歌甚至摟住馮綺英吻住了她。
若是不認(rèn)識他們的人，只會覺得是一對情侶在鬧別扭，可是江浩歌從來都擺出一副愛戀蘇妍要死要活的姿態(tài)，誰人能知道原來他們兩個私下卻成了一對鴛鴦！
突然間，一切都通順了，思緒千軍萬馬地奔騰起來。為何江浩歌明知蘇明的死卻能守口如瓶，為何那日咖啡館里他能及時趕來，甚至次次知道我的行程，為何他愛蘇妍卻從不碰他，為何他鐘愛的是如此重口味的情節(jié)，為何他也是個殺手，答案只有一個，因為他愛的是馮綺英。
這個答案讓我后背冷汗津津。
眼前的景象讓我不得不相信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馮綺英這個女人到底有多少個男人，在這些男人面前又扮演了多少種角色，而讓她恨的要置他們于死地呢？
那阿玄說的老K，難道也是她的入幕之賓之一？那接下來要死的人輪到了誰？是不是老K也會有危險？
蘇妍，我的蘇妍，你會想象得到你的母親和擬名義上的哥哥在你父親的眼皮底下的不倫之情嗎？
電話正好在這個時間響了，是7742。“你說吧，哪兩個名字？”
???“蘇敬天和江浩歌。”
???“蘇敬天有些麻煩。江浩歌倒是可以。”
???“價格不是問題，看你方便吧。”
???“江浩歌的信息你可以準(zhǔn)時接收，蘇敬天且看吧。我不想惹得一身騷。”
???“OK。”
我又重新啟動了車，鬼使神差地開到了蘇妍家的樓下，深夜里那一抹橘色的燈光在黑洞洞的大樓里顯得十分突兀。深夜了，她還沒有睡，又會在干什么呢。是在忙碌工作，還是在煩心其他的事情呢？會像我思念她這樣思念我么？后天就出國了，是去干什么的呢，卻不告訴我，真的毫無留戀么。
我癡癡地看著樓上的窗戶，像個心理變態(tài)的偷窺狂，想著她說不定會到窗邊拉上窗簾，那我便可以看到她了。我心中有千千萬萬句話語卻不能向她表達(dá)，只能隨著這深夜的風(fēng)，緩緩飄散，蒸發(fā)在心底，消失于無人世界中。
我與這暗夜融為一體，月光透過車窗打到我的臉上。我知道自己的表情是猙獰的，流動的血液是澎湃的。僅僅通過她家的一扇小窗戶，意淫出我們未來之間的種種幸福與快樂。此時我已然化身成為那些令女人聞風(fēng)喪膽的跟蹤狂、神經(jīng)病了。
就在眨眼間，她家的燈熄滅了，卻依然未見到蘇妍的身影。原本寂寞的心更加空虛迷茫了。我點了支自制的煙卷，熱烈熏人的味道立刻在鼻喉間氤氳。我輕易不抽煙，從學(xué)醫(yī)到做殺手，一直注意著盡量減少自己在世間存在的痕跡。但是這幾天，我只能靠這濃烈嗆人的氣息麻痹控制自己，自我冷靜成了奢望，一直引以為傲的自制力也在今天需要了輔助幫手。
心中找些事情來麻痹自己的欲望更加強(qiáng)烈。忽然，我想到了老K。拿出手機(jī)聯(lián)系他，約好了老地方交接資料。
夜沉沉，其實我并沒有想好怎樣面對老K，阿玄的那句話，在我心底始終揮之不去，所以只說了兩句就掛了電話。
奔向目的地的過程中，我感覺到自己的血液在沸騰，那種睽違許久的興奮感在全身上下細(xì)胞中叫囂，像是找到了心愛的玩具，還是限量珍藏版的那種。此刻我感受到自己對殺手這個職業(yè)是有多高的認(rèn)同感。越激動，越冷靜，這是我們這行的習(xí)慣。我思考著接下來的種種事宜，許久未干活，想得到位些，體貼些，好像剛?cè)胄心菢印Ｄ菚r候是為了小心翼翼，不出錯，現(xiàn)在則像對待自己心愛的姑娘，細(xì)致些，溫柔些，體貼些。
到了地方時間還有點早，正好坐在椅子上看電影。夜深人靜的時候在電影院看電影一直是我喜歡的方式，尤其是一些古老的影院會在這個點放一些古老的電影，像是影院不要掙錢似的，倒也偏執(zhí)的可愛。今晚放的是王家衛(wèi)的《重慶森林》，金城武陪了林青霞一整夜，可是她卻一直在睡覺。我一直都懷疑她是裝睡。畢竟一個殺手怎么能擁有愛情呢，即使她不知道對方是警察。
我一邊看著電影，一邊思索，等著任務(wù)的交接。（未完待續(x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