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懼怕黑夜,因為總有人不會遺忘你

世上的事,總要經歷過才知深淺,走過平原和曠野,跨過山丘和溝壑才不算遺憾。



遲子建在她的小說《世界上所有的夜晚》里,寫過一個恐怖又凄涼的情節。

丈夫出了礦難,蔣百嫂迫于高官權勢同意私了,將丈夫的尸體藏在里屋內的大冰箱里,自此,借酒消愁,癲狂形色。

這只是其中一個小人物的故事。

與此相似的,還有,小攤販的妻子在獸醫開的診所打點滴時搭上了性命,唱悲曲的畫店老板陳紹純被一個畫框砸死,獨臂人在景區給游人放焰火,為了掙二百塊錢被禮花炸飛了一只胳膊,他的妻子被狗咬后患了狂犬病去世。

而小說的主人公,一個原本生活在甜蜜愛巢中的女人,卻突遭不幸,丈夫在一次車禍中喪生。

于是,她獨自一人,開始了和丈夫曾經約定卻未成的旅行。



旅途中遇見的所有人和事,她都將之歸為“美好”。

“丈夫的麻煩”是美好,“孩子的爭吵”是美好,一家人日常生活中的吵鬧,都成了完整家庭的幸福呢喃。

畢竟,她們有丈夫有孩子有家。

直到,主人公來到烏塘,聽到以上那些人的故事。

她就發現,世界上真的有很多正在經歷傷痛的人。

張愛玲說,長的是苦難,短的是人生。

余華在小說《活著》里說,“活著”就是忍受,忍受生命賦予我們的責任,去忍受現實給予我們的幸福和苦難、無聊和平庸。

這兩本書給我的感覺何其相似,人生起落,生活悲喜交疊,我們就像被蜘蛛網當頭蓋住的螞蟻,被眾多關系鏈鎖住不得向前,只能接受,無法抗爭。

你看,世人皆有不幸。

正在經歷傷痛的夜晚,沒有誰比誰更痛一點,沒有誰比誰更糟一點。



夜晚可怕嗎?當然可怕。

夜晚將悲傷放大。

在漆黑寂靜的夜里,關上燈,拉上窗簾,閉上眼,裹緊被子埋頭枕縫,這是五感最敏銳的時候。

長夜遼闊,星火暗淡,仿佛全世界獨留你一人,傷痛就這么從心口的裂縫中攀爬出來。

在深夜里相遇的人,總會有相似的經歷。

主人公走過小鎮上每一個人的夜晚,遇見在暮色里等待著死去主人的狗,在停了電的夜晚歇斯底里哭嚎的婦人,在月光下淺溪旁放河燈的孩子。

悲情讓人清醒地沉迷,于是她看清,鎮子上的夜晚尤其黑暗,甚至讓人絕望。

于是她看清,世上有人的命運比自己更加悲慘,自己的悲痛在蕓蕓眾生之中并不特別,感到“心里不再有那種被遺棄的委屈和哀痛”。

但這并不是一個“看到這么多人比我還要不幸,我瞬間心理平衡了”的故事。

這也不是一個“尋找某種看似有效的安慰”的故事。

這是一個坦然面對突然的喪失,和這種喪失帶來的悲痛,并且承擔它的故事。



所以,回到這個故事的本身,主人公的旅行,不是單純的散心,還要搜集民歌和鬼故事。

她希望在鬼故事中找到已逝靈魂的居所,希望遇到一個會施招魂術的巫師。

她渴望著與丈夫的靈魂相遇一刻——哪怕只是閃電的剎那間。

逝者已逝,生者長相思。

這世界上所有的夜晚都一樣是黑的,眼淚都一樣是澀的,而心也都是一樣,它們像花一樣綻放,像鐵一樣堅強。

故事很短,卻很真,格局雖小,但深入人心。

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一樣,一樣經歷著悲歡離合,生離死別,那些痛苦,那些煎熬,那些掙扎,并沒有什么區別。

我們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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