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宮BG】必然的命數(shù)

*茶館老板兼鬼怪體質(zhì)×偶像


? ? “奈央,過來這邊呀!”

? ? 過分熟悉的清澈少年音隱隱約約飄入她的耳朵,如火夕陽下,一個小小的人影朝她揮著手,揚起的衣角像是雛鳥伸展的翅膀。

? ? 她的腳剛剛向前邁了一步,便被身后一股力量拉了回來。

? ? “別過去…奈央,回來吧……”

? ? ——他在哭嗎?

? ? 她聽著哽咽的哭腔,不由在意地轉(zhuǎn)過身。望見那張熟悉的面容,她一怔,隨即笑靨如花。

? ? “原來是你就是……”


1.

? ? “出現(xiàn)了,星星在閃爍……”

? ? 昏暗的和式房間里,煙霧繚繞,隔絕了外頭明晃晃的陽光。一片青霧中,影影綽綽透出一個修長的身影。那人叼著一只細長的煙斗,緩緩?fù)鲁鲆豢诎嘴F。濃顏的輪廓在煙霧下倒顯得扁平不少。

? ? “他,要來了……”

? ? “什么'他要來了'啊!若松大人,要開店了,趕緊準(zhǔn)備準(zhǔn)備!”

? ? 突然,一個雙馬尾的栗發(fā)姑娘風(fēng)風(fēng)火火沖進房間,手腳麻利打開窗戶和排氣扇。轉(zhuǎn)眼間,朦朧仙境的房間被打回原形,這只是幾方榻榻米大小的包間。

? ? 若松懶散地撐著臉側(cè)躺,繼續(xù)若有所思地吸著煙。他一抬頭,只見那姑娘雙手叉腰,短眉倒豎,鼓鼓的臉頰比以往更加像河豚,他妥協(xié)笑笑,支起身說:“知道了,你回去幫大小姐干活吧。”

? ? “是大小姐讓我來催你,不要在包間里神神鬼鬼地搞占卜,要是來了討厭煙味的客人怎么辦呀!”

? ? “放心,這是八重櫻檀香。”若松稍稍整理小袖的袖擺,見姑娘還要開口說什么,他輕笑豎起食指,說:“阿云,不必說了,我知道有采訪。”

? ? “哎?”阿云困惑歪歪頭,“你怎么知道有節(jié)目組的采訪?”

? ? “我不是說了嗎?”若松從容一笑,“他,二宮和也,來了。”


? ? 伊藤至今覺得,遇見活生生的二宮和也是一個奇跡,更不要說被他的策劃組采訪了。

? ? 這家茶館在琳瑯滿目的咖啡店里格格不入,平日也只是有幾個悠閑的老年人光顧,多虧了伊藤的細心打理才不至于倒閉。但近來因為若松家的兩位小式神想出的可愛主意,年輕白領(lǐng)和女學(xué)生絡(luò)繹不絕,可謂是暴盈。

? ? 她趁閑看著她們對茶座上漂亮杯子和別致點心拍照,老氣橫秋地感慨道:“果然現(xiàn)在是Instagram的世界啊……”

? ? 為了照顧常來的老年顧客,伊藤特地開設(shè)了給予他們安靜品茶的包間。至于窗明幾凈的大廳,她全交由兩位小式神打理了。她們順應(yīng)潮流,擺滿了女士都會喜歡的可愛卻不高調(diào)的裝飾。

? ? “大小姐,你放心吧!”阿云胸有成竹地拍拍胸膛,“這么適合拍照上傳到Instagram又獨具特色的地方,那群小姑娘肯定會蜂擁而至的!到時候我們就可以有好多好多錢了!”

? ? “阿云,你應(yīng)該夸大小姐的茶才對……”另一個短發(fā)姑娘扶額拍拍阿云的肩膀,她耳邊掛了一邊陶瓷櫻花掛飾。

? ? “阿櫻,沒事的,她說的是實話。”伊藤淺淺地笑,“溯其根本,這家茶館最出名的,還是若松的占卜啊。”

? ? 陰陽師若松,善占卜之術(shù),只問姓名與生辰,便知曉過去與未來之事。

? ? 這是伊藤從專登為若松來茶館的顧客口中聽聞的評價,他們說若松大師以前開了一家占卜店,預(yù)言百發(fā)百中,人們趨之若鶩。沒想到某天,大師舍棄了生意蒸蒸日上的占卜店,反而為一家瀕臨赤字的茶館委身于此。

? ? “要想占卜,請先在店內(nèi)消費三千日元以上哦?”他們口中的若松大師裝模作樣搖搖折扇,在伊藤眼里與狡詐的欺騙師差不多。

? ? ——啊,說起與若松的相遇,比這家平凡的茶館突然火爆還要離奇。

? ? 某日微雨天,伊藤正坐在靠窗的座椅上看行人匆匆奔過,茶館里人三三兩兩,她借此清閑不少。忽然,她從玻璃上看見一個年輕的濃顏和服男人站在她身后,笑瞇瞇的。

? ? “客人,您想喝點什么?”她站起身,以商業(yè)口吻說道。

? ? “這位小姐,你是不是看得見妖怪呢?”

? ? 伊藤暗暗吃驚,仔細打量他——那人一襲規(guī)矩又顯灑脫的黑色和服,偏向于西方人的立體五官笑得柔和,他的肩頭立著一只小小的玩偶——不,那不是玩偶,是一只撐著紅傘的小妖怪。它怯怯抬頭望向伊藤,叫了一聲。

? ? “果然看見了嗎?”

? ? “……你是什么人?”她嚴(yán)厲地盯著從容不迫的男人,腦內(nèi)已經(jīng)預(yù)演起逃跑路線。

? ? 據(jù)說祖先是陰陽師的緣故,伊藤氏血液里或多或少繼承了其體質(zhì),其中,伊藤奈央便繼承了那雙觀妖魔的眼睛——然而,也僅僅是能看見罷了。要是那人用妖怪攻擊她,坦然講,她手無縛雞之力。

? ? “嘛~你別緊張,我只是來幫忙的。”他指了指門外招募員工的牌子,掏出一張合同書說:“喏,這是證明。”

? ? ——哎?是老板簽下的合同?

? ? 伊藤訝異地看了兩眼下角的簽名,對眼前的男人不由多了幾分認(rèn)可。

? ? 這家茶館實則是由一位醫(yī)生的遺孀開設(shè),正巧伊藤上京尋找工作。經(jīng)過層層篩選,她將代理老板的工作丟給伊藤后就云游世界了。伊藤猶然記得她面試自己那皮笑肉不笑的苛刻微笑,渾身泛起一層薄薄的涼意。

? ? “那請多指教了,伊藤大小姐。在下,本職陰陽師,名若松。”

? ? ——這個時代了還有陰陽師嗎?

? ? 伊藤對此半信半疑,但見他用兩張人紙符憑空為店里增了兩名服務(wù)員,她心服口服。


? ? “你好,我是二宮和也,今天請多指教。”

? ? 獨特又熟悉的少年音鉆入耳朵,伊藤茫然地看向?qū)Ψ剑c他帶笑的眼對視幾秒后突然醒過來——那正是上星期說要來采訪的小野望企劃組啊!她裝作鎮(zhèn)定地點點頭,正想開口把若松叫過來時,導(dǎo)演突然說道:“啊,沒膠卷了。抱歉,Nino你等等……啊咧,備用膠卷呢……”

? ? “在這種時候?”二宮無奈笑了,為了節(jié)目打起的精神頓時泄了七分。他懶懶地趴在柜臺前,抬眼看伊藤的模樣活像等待主人獎賞的小犬。

? ? 伊藤被盯得有些發(fā)慌,她垂下眼看向手頭的菜單,問:“您需要先喝點什么嗎?或者來一塊蛋糕?”

? ? “那請給我一碗黃連茶。”

? ? 她頓了頓,明顯困惑了——黃連茶是她挑選茶種里最為苦澀的一種,鮮有人點單。而她保留這種不受歡迎的茶葉純粹是因為她喜歡那種發(fā)酵的淡苦味,但泡成茶后的味道,她也不敢恭維。

? ? 要是二宮為了節(jié)目效果刻意挑選這茶也無可厚非,可現(xiàn)在的鏡頭不是關(guān)著的嗎?

? ? 想歸想,伊藤還是遞上了小碗的黃連茶。她有些緊張地注視二宮,腦內(nèi)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他扯著小尖嗓大喊難喝的表情了。

? ? 意料之外,二宮平靜地仰頭喝下,平靜地放下茶碗,僅僅說了“真苦”二字,隨后陷入了沉默。她眨眨眼看了幾秒,確定他在神游。

? ? ——他好像在忍耐什么,沒事吧……

? ? 她躊躇起要不要給他拿一塊桂花糕驅(qū)散口腔的苦澀,抬眼卻見二宮頭頂上有只小犬妖,它蜷縮在二宮的頭發(fā)里,嫌棄地吐著舌頭呻吟——似乎剛剛喝了苦茶的家伙是它。

? ? 那小妖似乎注意到了伊藤的視線,淚汪汪的圓眼轉(zhuǎn)向她。它嗷嗚一聲,可憐巴巴地搓前爪說道:“大人,給我一點甜甜的東西吧。”

? ? 伊藤不由被這可愛的模樣逗笑了,她轉(zhuǎn)身從冰柜里拿出新買的桂花糕,放在二宮面前。見他迷茫地歪歪頭,她也歪歪頭——總不能說他頭頂有一只可愛的小妖怪想要吃甜食,所以愛屋及烏就給你吃吧?

? ? “你試試?算我請你的。”

? ? 小妖頓時來了精神,一躍而下,乖巧蹲在食盤旁看著二宮吞下一口后才小小咬了一口,小臉上浮現(xiàn)出滿足的紅暈。它高興得蹦蹦跳跳,短尾一搖一搖的。伊藤一時間忘記了二宮還在她面前,蹲下身直視小犬妖,溫和地問:“好吃嗎?”

? ? “好吃!謝謝大人!”

? ? “……好吃。謝謝你。”

? ? 兩個聲音異口同聲,伊藤一頓,對上二宮莫名溫柔得過分的眼睛,切切實實體會了一把心跳漏拍。她掩飾般低頭,卻發(fā)現(xiàn)小妖不知所蹤了。無奈之下,她只好硬著頭皮迎上二宮的目光,盡量冷靜地說:“不客氣。”

? ? 二宮低聲笑了一聲,不知為何亮亮的眼底盈滿了令人醉迷的寵溺,那是一汪深不可測的春潭,所有溫柔的情緒化為漣漪在他眼中蕩漾。伊藤慢慢蹲低身子,直至消失在對方視線。她顯然聽見他笑出聲,但她顧不及氣憤了,抑制臉頰發(fā)燙已經(jīng)奪走了她所有的心神。

? ? “伊藤小姐,”他輕輕說,“你笑起來真好看。”

? ? ——……這個混賬!

? ? “我可找到你了……”

? ? ——嗯?他說什么?

? ? 耳尖的伊藤猛地抬頭,不確定地看著二宮的側(cè)臉——他說,找到我了?我們以前見過嗎?可是……她剛張開嘴,就聽見AD喊:“啊!膠卷終于找到了,對不起!開始攝影倒計時——”

? ? “喲,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那我們開始吧。二宮先生,這邊請。”

? ? 若松的身影出現(xiàn)在大廳里,他瞅了蹲在柜臺后的伊藤,莫名笑得燦爛。他轉(zhuǎn)了一把手中的細長煙斗,對著二宮小聲說了什么。后者瞳孔微微放大,愣神了片刻。

? ? ——他們在說什么啊?

? ? 伊藤納悶地注視他們走入最里間的包間,不過片刻后,她便投入到收銀端茶的忙活中了。


? ? “這次,要好好把握啊。”

? ? 錄制結(jié)束后,若松點燃煙斗,任由青煙縷縷。他微瞌的眼,帶著慣有的慵懶與透徹投向二宮的背影。后者一瞬間剎住了步,又恢復(fù)原樣往外走。若松分明看見他重重點了頭,欣慰地笑了。

? ? “不過,這一世也很有趣啊。”他閉眼思考了一會,嘴邊的笑意更深了。

? ? “你們,可真是命中注定呢。”


2.

? ? “過幾天就是煙火大會了,大小姐,我們一起去玩吧?”

? ? 關(guān)店收拾時,若松笑嘻嘻地舉著煙火大會的海報擋在擦桌子的伊藤面前。她掃了一眼時間,正是后天傍晚,正好趕上了廟會的日子。店內(nèi)的服務(wù)員——其實也就是若松的兩個小式神——聞言興奮地眨著星星眼。

? ? “煙火大會!有好吃的!我要去我要去!”阿云擦了一把快要流下來的口水。

? ? “我也想去!”阿櫻臉上浮現(xiàn)出些許不自然的紅暈,她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小聲地捂住臉叫了一聲,歉意地說:“但是我不能跟你們一起去,對不起……”

? ? “喲喲喲!怎么了?有男朋友了嗎!居然不告訴阿云我!是不是之前小野望企劃組里那個特別好看的AD小哥哥!你們交往了?幾個月了?牽手了嗎?接吻了嗎!”

? ? “沒有啦!你好多話!”

? ? “哼!速速回答,本云就放過你~哎!你別跑,吃我一記螳螂手!”

? ? “不要!”

? ? 伊藤無奈地看著兩人在桌椅邊亂跑打鬧,喊了一聲“小心摔倒”。她側(cè)頭看好整以暇的若松,困惑歪歪頭:“以前你都對這些沒興趣,突然間怎么了?”

? ? “難得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出去玩玩不好嗎?大小姐就不要以要留下來看店為借口推辭啦,我們都希望你來。”若松笑得溫和,轉(zhuǎn)頭看到阿云猛地朝桌角一沖摔倒,直接笑出聲。他招招手,對鼓著臉抱怨的阿云說:“來來來,讓主人看看。”

? ? “裝什么好人啦,你還笑了好不好!”

? ? “嗯~那說明你運動水平有待提高嘛。”

? ? “你你你你!你不寵我!你的式神要罷工了!你怕不怕!”阿云用抹布墊著鞋子,直接踩在桌子上俯視的若松,裝出超兇的表情包俯視他。

? ? 若松憋笑憋得彎下腰,他好不容易才裝出可憐兮兮的委屈臉說:“很怕很怕,我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 ? “哼~算你識相!”

? ? ——什么志同道合呀,你倆明明是逗比。

? ? 伊藤忍俊不禁搖搖頭,拿過阿云的抹布繼續(xù)干活。突然肩膀被人拍了拍,她回頭,阿櫻笑盈盈地說:“大小姐,阿云的活我?guī)退删秃美玻∧憬裉煊质呛藢嵅枞~數(shù)目又是拉贊助,一定很累了吧?”

? ? “呃,那就麻煩你了。”伊藤害羞遞過手帕——她不適應(yīng)別人待她太好。

? ? “那,收拾好了我們?nèi)ピ∫碌昕匆路伞!比羲商姘⒃圃诩t腫處涂了藥水后,拍拍手,自作主張地定下了主意。伊藤無奈,卻也不討厭——這也是若松一貫的性子了,要是哪天變了才嚇人呢。


? ? “……是我走散了?”

? ? 伊藤愣愣地站在蘋果糖的鋪頭前,望著過路的匆匆路人。人群如同鮮艷的彩帶般在神社大道上飄蕩。她環(huán)視四周,絲毫不見若松和阿云的身影。打開手機一瞧,無信號。

? ? ——怪了,明明他們剛才就在我身旁的鋪子射玩具、撈金魚呀?

? ? ——阿云說要買面具,難道去了那頭的鋪子么?

? ? 伊藤艱難地穿過涌動的人群,踉踉蹌蹌跑到面具鋪子里,卻見不到那倆活寶的身影。她有些失望,對廟會和煙花頓時興意闌珊。

? ? 天還未暗之時,他們?nèi)缂s來到神社腳下,嬉嬉鬧鬧登上廟會主道——更確切來說,是阿云挽著她和若松的手臂開心大鬧。身為吃貨的阿云一見廟會上各式淋漓的小吃,腳底生風(fēng),硬生生拽著他們跑。

——累雖是累,但很開心呢……

? ? 她看著若松一臉服氣又寵溺地注視自家小式神狼吞虎咽,心里的滿足似阿云滿滿的腮幫子——有人陪在身邊,原來這么好。

? ? 而現(xiàn)在,孤零零的伊藤面對撲面而來的人群和穿梭其中的百鬼,精神只覺乏累。她一向不喜過分熱鬧的地,看煙花也是尋個靜寂的角落慢慢發(fā)呆。她抬頭,漆黑的夜空下,鳥居的輪廓隱隱若現(xiàn)。

? ? ——若松好像說過半山腰的鳥居處是絕佳的看煙花場所,他們會不會去那里了?

? ? 伊藤邊想邊努力逆流而上,借著明明滅滅的廟會燈光登上最后一個階梯。她氣喘吁吁地扶著鳥居,這地方看似不高,實則竟有1983階。伊藤喘了幾分鐘后倚在巨柱上,聽見下方人群愈發(fā)嘈雜的歡呼聲,便知煙花很快要盛放了。

? ? 她向昏黑的里屋瞅了幾眼,絲毫不見人影,不由嘆息。

? ? ——說好的一起看煙花呢?

? ? 手機信號依然顯示外圈,伊藤撇撇嘴,將其收回袖子里。清涼的山風(fēng)拂過,染涼了她的身子。她抖了抖,快步尋找可以避風(fēng)的地方。下一秒,幽亮的光飛過眼前,最先是一顆,接而慢慢地浮起更多瑩綠色的光粒,而在光粒中央,站著一個戴了狐貍面具的身影。

? ? ——妖怪?狐妖?還是螢火妖?

? ? 伊藤警惕地盯著那身影,后者緩緩轉(zhuǎn)過身,描有朱紅眼線的狐貍面具被綠光映得清冷。他輕輕地說:“好巧,你也來看煙花嗎?”

? ? ——……好熟悉的聲音。

? ? ——但是……是誰呢?

? ? 不合時宜地,第一朵煙花突然綻放,打斷了她的思考。他們的目光一齊被三色煙花吸引,冷暖色調(diào)在他們臉上交錯,奪去螢火的光芒。一朵一朵煙花在他們肩頭的距離中徐徐上升,綻放,掉落。

? ? 伊藤緊繃的神經(jīng)漸漸放松了。說實話,她不喜歡煙花,不喜歡這種短暫的美麗,更不喜歡煙花凋落時那種縈繞心頭的寂寞。這么想著,她的心情突然低落了些許。

? ? 直至最后一枚壓軸大戲徐徐上升時,那聲音突然說:“能和你再次一起看煙花,真好。”

? ? 伊藤下意識轉(zhuǎn)頭看他,發(fā)現(xiàn)他也在定定看自己,深沉的目光似乎透過了面具直直射向她的心。她莫名慌了,喊道:“若松,是你么?別玩這種把戲了。”

? ? 他默不作聲。

? ? 伊藤慍怒皺眉,揚手掀開狐貍面具。此刻,煙花綻放得最盛。她看見那張清秀的面容、那副溫柔極致的眉眼染上絢麗的光彩,貓唇上揚的角度恰到好處地狡猾,牽動了那顆痣——二宮和也此刻活像狡黠的狐貍,用他天生的美顫動了她的心。

? ? “又見面了,伊藤小姐。”他彎眼笑起來,“今年的煙花可真美呀。”

? ? ——你更美啊……

? ? 她匆匆收回手,刻意疏離了距離。胸膛喧囂的鼓動一聲比一聲大,她甚至只能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和心跳在耳膜瘋狂的喊叫。漸漸地,夜空重歸寂靜,遠處只有延綿的霓虹燈流閃爍。伊藤垂下頭,不敢看他,但總覺得自己應(yīng)該說什么打破這尷尬的沉默。

? ? “大小姐,你躲在這種地方了啊。真讓若松好找。”

? ? 慵懶的嗓音鉆入耳朵,伊藤如釋負重,轉(zhuǎn)過頭反駁道:“明明是你們倆走丟了。”

? ? “嗯~你這么說也沒錯……啊,二宮先生,好久不見。”

? ? “好久不見。”二宮簡短地應(yīng)了一句,“我先回去了。”說罷,他向伊藤微微點頭便邁開步子往鳥居的方向走。

? ? 若松不動聲色地笑了,他捏碎一張紙符,幻化出一把三味線隨意撥動琴弦。他低聲吟唱著,忽然說了一句:“大小姐,你今天的紅浴衣真好看。”

? ? ——突然間怎么了?

? ? 伊藤挑挑眉,摸不清若松突然而來的夸獎,但她瞥見二宮似乎頓了一秒,隨即走得更快了,瘦削的身影迅速融入明亮的廟會燈籠。她再轉(zhuǎn)頭看,若松莫名笑得開懷。見伊藤盯著自己,他聳聳肩,說:“我只是逗逗他,而他也只是自以為是地誤解了什么。”

? ? ——什么跟什么啊?

? ? 她嘆了口氣,問:“阿云呢?”

? ? “正在下面吃章魚燒呢。”

? ? “怎么突然開始彈三味線了?”

? ? “這個啊,”若松斂了眼神,在幽光下他的情緒晦暗不明,“嘛……見到了令人懷念的朋友,倍感開心呢。”

? ? 可是你看起來一點都不開心。伊藤把這句話憋回肚子,有些時候,有些事,她沒必要問,也不能問。就算逍遙如若松,也有屬于他的煩惱與惆悵。她聽著悠揚婉轉(zhuǎn)的旋律,之前燥熱的身體慢慢熄了火。

? ? 但一想到二宮的臉,她臉上的溫度就暴露了內(nèi)心的動搖。

? ? “吶,若松。”

? ? “有何吩咐呢,大小姐?”

? ? “……沒什么。”

? ? ——還是不要告訴他了,省得他肚子里又刮出什么餿主意。

? ? 若松溫和笑了兩聲,深邃的眼意味深長地看著有些呆滯的伊藤,他收起三味線,說:“好了,我們?nèi)ソ影⒃瓢伞T俪韵氯ニ鸵兂汕蛄恕!?/p>

? ? “還不是你慣的嗎?”伊藤撲哧一笑,倒是把那夢幻的心悸拋出腦后了。

? ? 當(dāng)然,當(dāng)他們見到吃到了第十盒章魚燒的阿云是什么表情是后話了。


3.

? ? ——究竟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 ? 伊藤沉默地環(huán)視伸手不見五指的四周,手里的紅燈籠早被不知名的怪風(fēng)卷滅了,她只能憑借身旁衣服摩擦的聲音和細微呼吸聲感知二宮在自己身旁。

? ? ——不知何時,跟若松走散了。

? ? 視野充斥扭曲的琉璃光紋,不詳氣息彌漫其中。伊藤皺眉,她見過無數(shù)奇異的鬼怪,這么危險的妖魅是第一次見。

? ? ——總覺得呼吸有點困難……

? ? 渾身充斥砭骨的寒意,連指尖都因寒冷微微發(fā)抖。她舉起手呼出一口氣,卻見一束光迅速奔來。還未反應(yīng)過來,肩膀已被身邊人摟近堪堪避開了那束光。

? ? “沒事吧?”

? ? 伊藤抬頭看,不由有些吃驚——二宮的眼睛掛著一道紙符咒,褶皺的紙上除了千奇百怪的曲線還有一只大眼——這是若松的見妖符,他怎么會有這種東西?

? ? ——難道若松早就知道會發(fā)生這種事?還是只是未雨綢繆?

? ? 她回想拍攝前若松似好哥們般摟住二宮的肩膀小聲嘀咕什么,定是那時的交代。

? ? “據(jù)說NTV某處攝影棚死過人,到現(xiàn)在還有怨靈作祟。有策劃組打算邀請我去除妖呢,但我需要一位美女助手撐撐場面呀!阿櫻外出了,阿云生病了,大小姐,我能依靠的只有您了。”

? ? 不日前,若松笑嘻嘻拜托道,見伊藤無動于衷地擦著茶杯,他再填了一句:“是二宮先生的節(jié)目哦,而且大小姐您也沒有進過電視臺吧?權(quán)當(dāng)一場奇妙探險好不好?”

? ? ——真不知道自己是被他哪句話拐騙了。沒想到這里真的有怨靈作祟……

? ? ——……不,其實我知道的。

? ? 只是不想承認(rèn)罷了。伊藤恍惚地胡思亂想,不曾注意自己已在在意之人的懷里待了許久。直至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她的臉驟紅,神經(jīng)繃得緊緊的。

? ? “二宮先生,我覺得我們的距離……”

? ? “太近”二字還沒說出口,二宮反倒側(cè)身緊緊抱住她。一股無形的沖擊重重壓在兩人身上——準(zhǔn)確來說,撞在二宮背上。伊藤不敵二宮的重量,同他一起摔在地上。

? ? 耳邊充斥紊亂的喘氣聲,他膝蓋撞到地板的沉悶聲響格外刺耳,伊藤呆愣幾秒,掙扎著他的懷抱,想要看看他有沒有受傷。

? ? “沒、沒事的……”他反而更用力禁錮她,聲音低沉得帶了些許磁性:“咳咳……這次……一定會好好保護你……一定……”

? ? ——……這次?我們以前見過面嗎?

? ? 淡淡的血腥味蔓延,伊藤感覺頸邊有溫?zé)岬囊后w低落,夾雜他輕微的咳嗽。她瞬間緊張得乏力,腦子飛快地尋找逃離這鬼地方的方法。

? ? 地板忽地發(fā)出亮光,一個繁復(fù)的圓陣將他們包裹。二宮咋舌一聲,費勁站起來,拉著她的手就往外跑。

? ? 大概是受了那沖擊的影響,他的步伐虛浮,好幾次差點栽倒在地上。但他依然握住伊藤的手,瘦削的背影竟有一種勢不可擋的堅定。

? ? ——他有必要做到這個程度嗎?明明自己受傷了啊……

? ? 伊藤眼眶微微泛紅,從小到大對她好的人不是沒有,但對她至始至終溫柔的只有他和……

? ? 眼見光陣愈來愈耀眼,伊藤微微皺眉,自忖要是按照兩人的速度肯定都逃不了。她咬緊下唇,用盡全力跑至邊緣,利用慣力將二宮甩出圓陣。對方震驚地回望她,匆匆往她的方向趕。

? ? ——笨蛋!快走啊!

? ? 伊藤費勁推開二宮沖過來的身子,看他摔在地上,被光映亮的眸子水汪汪的,配上垂下的眉,盡顯可憐兮兮。

? ? ——抱歉了……

? ? ——你可是萬人矚目的偶像,不能喪生于此……

? ? ——話說,別再露出被拋棄的小犬模樣啦,又會被說是可憐村村長哦……

? ? 她忍不住笑了,長期缺乏運動令她接近脫力。強光刺痛她的眼,窒息感徐徐迫近。伊藤被拋入幻化的深海底下,無法呼吸。視野陷入黑暗的前一刻,她看見晶瑩的水泡慢慢飄向透著光的海平面,隱隱間,一只手朝她靠近……


? ? 她睜開眼——自己身處火紅夕陽下的十字路口。

? ? 路邊的米色墻壁依然老舊,那幾株不知名的高樹依然欣欣向榮,叢叢別墅的紅屋頂似火般鮮艷——這一切,一如她年少時的回憶,一模一樣。

? ? 伊藤瞇起眼,懷念地凝視隱于樹梢的夕陽。她的心莫名悸動起來——這里,是她初戀的圣地啊……

? ? “喔,是你啊。”

? ? “嗯,我回來了。”

? ? 畫面忽然一轉(zhuǎn),伊藤看見初中生的自己正在玄關(guān)脫鞋,對姨母露出禮貌的微笑便斂了臉色。晚飯時間,姨母一家三口有聲有笑,唯獨那纖細的女孩安靜地吃著飯,沉默不語。似與對面鮮艷的色彩唱反調(diào)般,她的身子籠罩著灰色,象征單薄的灰色。

? ? 場景再次跳轉(zhuǎn),在女子學(xué)院里,那個灰色的女孩一個人看書,一個人掃地,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留在教室寫作業(yè)……

? ? ——是了,我至始至終都是一個人啊。

? ? 伊藤看著過去的影像,不禁也思考起來——她寄人籬下,姨母家雖待她友善,卻也僅僅限于友善了。她明白,從一開始她就是外人。

? ? 在學(xué)校里,正流行著崇拜高年級的姐姐大人,但她一點都不感興趣,鶴立雞群,獨來獨往,被孤立也是在所難免。

? ? 伊藤抬頭看,灰色女孩戴著白色的耳機,緩緩走下坡路去電車站。她一愣,心尖泛起又甜又酸的激動。

? ? ——是的,在電車?yán)铮矣鲆娏怂?/p>


? ? 放學(xué)期間,電車總是滿員,更不要說長年人擠人的總武線了。

? ? 伊藤縮在電車的角落里,用背包抵擋別人的身體接觸。充斥汗味和香水味的車廂里悶得慌,伊藤閉上眼排斥腦內(nèi)萌芽的厭惡感,忽然感覺到一束若有若無的視線。

? ? 她睜開眼,周圍都是黑壓壓的人群,或是低頭看手機,或是茫然望向車窗。她困惑歪歪頭,目光不經(jīng)意對上對面靠在柱子上的耳機少年。對方眨眨眼,微微點頭問好。

? ? ——那個人,真好看啊。

? ? 伊藤看著他茶色的眼眸在夕陽的柔光下水光流轉(zhuǎn),不由感嘆道。

? ? 此后,她總能看見那個穿著寬大白襯衫的少年,他戴著簡單的棒球帽,身著高中制服。薄薄的貓唇會在他們目光相撞時勾起,那只漢堡手揮揮問好。

? ? 一來二去,他們倒是成了一起乘電車的搭檔,少年時時站在她身旁,隔絕了她與大叔之間的接觸。

? ? 一次轉(zhuǎn)彎,他沒站穩(wěn),猛地壓向伊藤。她嚇得縮緊身子閉上眼,但等了片刻并沒有意料之中的重壓。

? ? 她怯怯睜開眼——少年雙手撐著廂壁,與她保持適中的距離。他咬牙咧嘴地嘟囔道:“這群大叔好重啊……”

? ? 伊藤一愣,忍俊不禁。少年撇撇嘴,露出標(biāo)準(zhǔn)的柴犬委屈臉,小聲抱怨道“不許笑”,卻惹來伊藤更加開懷的笑容——這個小哥哥真是太可愛了!可愛得惹人喜歡……

? ? ——喜歡?

? ? 她怔了一秒,臉上蹭蹭染上紅暈。她偷偷看了對方一眼,見他正閉著眼吐槽身后的大叔該減減肥,不由松了一口氣。

? ? ——連名字都不知道,見面也只是在這十幾分鐘,就喜歡上了……

? ? ——喜歡,是這么隨心所欲的事嗎?

? ? 她抬頭,見他笑盈盈地望著自己,那雙眼眸盈滿溫柔。她愣神,一時間耳邊的嘈雜和周邊討厭的氣味都消失了,她只能感覺到少年輕微的呼吸和他身上干凈的橘子香皂味。

? ? “該下車了。”

? ? 耳邊傳來刻意壓低的少年音,伊藤不由抖了抖,發(fā)覺電車已然開了門,正是自己要下車的站臺。她羞赧地瞪了柴犬笑的他一眼,匆匆奔下車。

? ? 橘紅染遍了小站臺,也染紅她的臉頰。伊藤撫撫氣喘吁吁的胸膛,渾身不知為何燙得很,心跳始終停不下馬達。

? ? ——糟,是真的喜歡上了吧。


? ? “喂,伊藤,圖書館的書是你弄壞的吧?”

? ? 學(xué)委推推眼鏡,嚴(yán)厲地盯著她。伊藤輕輕瞥了她一眼,不做聲。學(xué)委見她愛理不理心里火氣更大,她嚷嚷道:“我明明看到你是負責(zé)放那本書的管理員了!等我借到手,書已經(jīng)壞了!”

? ? 伊藤冷笑,平靜地說:“第一,你沒有看見我親眼把書弄壞,缺乏目擊證據(jù)。第二,你又怎么知道我是碰那本書的最后一人呢?你確鑿的證據(jù)證明那本書此后沒有被任何人碰過嗎?第三,血口噴人可是要上學(xué)院法庭的,我樂意奉陪。”

? ? 見學(xué)委悻悻退了幾步,伊藤只覺無趣,拿起背包往外走。被女生群找茬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但是次數(shù)對了難免會厭煩。

? ? 她吐出一口怨氣,像往常一樣擠入人滿為患的電車。艱難地環(huán)視四周,她沒有看見少年。失落之余,她一如既往移動到電車的角落里安靜聽音樂,但很快,大腿處冒起的雞皮疙瘩讓她意識到不對勁。她抬頭惡狠狠地瞪著眼前的男性。

? ? “你看什么?我又沒摸你大腿!”

? ? “你怎么知道癡漢摸了我的大腿?”伊藤反擊道,暗暗拽緊裙袋。

? ? 男性頓了頓,心虛轉(zhuǎn)過眼,他大聲喊道:“我、我猜的啊!倒是你,憑什么懷疑我碰你了?你有證據(jù)嗎?你倒是問問這周圍的人看見我摸你沒有!”

? ? ——真是賊喊捉賊了!

? ? 伊藤氣得直咬牙,面對周圍射過來的刺眼圍觀視線,她挺直身板一一瞪回去。理性警示她最好遠離這個男人,但天生的倔強讓她直直站著與其對峙——沒讓他屈服就離開,不就是逃跑么?況且裙袋里還有一把小型防狼噴霧,應(yīng)該不要緊的……

? ? 場面一度僵持,男性逼人的視線激得她渾身冒了虛汗,呼吸也變得急促。

? ? ——絕對不能認(rèn)輸……

? ? ——別人都不相信的真相,如果連自己都放棄了,那就真的完了!

? ? 伊藤能清晰感受到圍觀人群的淡漠與好奇,有人勸她換個位置站算了,有人拿出手機拍照,就是沒有人伸出手幫她,沒有人說一句話支持她。

? ? ——……沒什么委屈的,現(xiàn)實原本就是如此。

? ? 在她腳軟得麻痹時,一只手強硬地將她拽進一個懷抱,與此同時,清冷又沙啞的少年音從她頭上響起:“你對她做了什么?”

? ? ——哎?是他?

? ? 周身環(huán)繞清淡的香皂味和運動過后的汗味。她的小哥哥今天沒有戴帽子,頭發(fā)亂糟糟的,手臂上都透出一層薄汗,從凌亂額發(fā)前透出的茶色眼眸散發(fā)出利刃般的尖銳陰涼。男性嘖嘖舌,說了句“沒禮貌的小鬼頭”后擠著人群離開了。

? ? 第一次。第一次有人站在她身邊了。

? ? “今天有舞蹈訓(xùn)練,差點沒趕上電車。”少年輕輕放開她,“抱歉,我來遲了。你沒事吧?”

? ? 伊藤緊握得顫抖的拳頭放松了,她吸吸酸溜溜的鼻子,搖搖頭。心里默念無數(shù)次不能掉淚,卻越想越忍不住委屈的閥口大開。她將頭埋在少年脖頸窩里,抓著他的衣角小聲啜泣。少年一直默不作聲,只是慢慢撫摸她的后背,任由她的眼淚浸濕一大片衣襟。

? ? 他默契地知道,她不需要安慰,只需要一個發(fā)泄委屈的傾瀉口罷了。

? ? 后來,伊藤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下的電車,怎么走上回家的路。等她冷靜下來,她正與少年肩并肩走在夕陽道上。他們身前的影子被拉得長長的,秋風(fēng)拂過臉頰的溫度恰好。她偷偷看了少年幾眼——他用運動外套打了個結(jié),搭在脖子處,恰好擋住了眼淚浸濕的地方。被光芒朦朧的側(cè)顏似最美的藝術(shù)品。

? ? 心間的漣漪一片又一片,伊藤咬緊下唇低頭,努力深呼吸降低臉上的溫度。她的目光偶然間瞥到他一晃一搖的手,那只手,比普通男性要小,看起來肉肉的,十分可愛……

? ? ——被這只手握住會是什么感覺呢?

? ? 伊藤被自己的想法嚇到,她搖搖頭,默默壓下心底的欲望。正當(dāng)她第三個深呼吸時,右手忽然被溫暖又有點潮濕的手包裹。她頓時忘了呼吸,詫異抬頭看少年。他沒有看她,安然自若,只是耳朵不知是被夕陽染紅還是被血液染紅。

? ? ——……好溫暖。

? ? 她小心翼翼回握,不由抿唇笑了。步伐輕快不少,但她走得極慢——她承認(rèn),她不想這么快與他分別。少年見此,也眉開眼笑地慢慢走。

? ? 一路上他們沉默無言,氣氛卻似青澀情侶初次約會般甜蜜。

? ? 最終,他們走到了轉(zhuǎn)折的十字路口處停下了。伊藤側(cè)頭望著他點點頭,少年會意,松開她的手,向四周看了看,似乎在尋找回家的方向。

? ? ——啊,說起來,他比自己晚一個車站下車吧?現(xiàn)在去趕電車也遲了……

? ? 她連忙在背包里翻找錢包——至少要把路費給他。突然,少年手疾眼快按住她掏出錢包的手,他堅定地搖搖頭,說:“我家離這里還挺近的,我走回去就行了。”

? ? “但是……(我應(yīng)該給你謝禮。)”她張口還欲說什么,被他的食指按住唇。少年清秀的眉眼彎彎,眼眸透徹,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他抬眼想了想,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慢悠悠地說:“我想到我想要的謝禮了。”

? ? 伊藤不知所以,剛想問時,溫?zé)岬娜彳涊p輕略過她的嘴角。那瞬間,少年清澈的眼濕漉漉地盯著她,隨即彎成月牙。她的小哥哥淡定地收回身子,往后走了幾步轉(zhuǎn)身揮揮手:“明天見啦,奈央。”

? ? 大腦已是空白,他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他為什么要吻她,他喜歡她嗎等等問題全數(shù)清空,她的感官只剩下那輕柔狡黠的蜻蜓點水和那雙清澈的蜜色眼眸。直到好久好久,她才怔怔對著已然沒了人影的小道揮手說“明天見”。

? ? ——哎?他是認(rèn)真的嗎?

? ? ——他他他他怎么敢……

? ? ——明、明天一定要問清楚!

? ? 可惜他們,錯失了那個明天——伊藤隨姨媽搬到別處,再也不會乘坐總武線上下學(xué)了。


? ? “真是懷念啊……”

? ? 此時此刻,已然成人的伊藤站在這熟悉的十字路口,瞇起眼感嘆道。火紅的夕陽在她面前徐徐落下,隱約間,她看見一個小小的人影朝她揮手,那人說:“過來呀。”

? ? ——是誰?

? ? “奈央,來這邊呀!是我!”

? ? ——是那個小哥哥嗎!

? ? 伊藤難掩激動的心情,邁出腳想要湊近看得更仔細些。但她剛踏了一步,手臂便被一只手抓住,身后傳來熟悉、略帶沙啞的清朗聲音,他說:“別過去。”

? ? 她轉(zhuǎn)身,看不清攔住她的罪魁禍?zhǔn)椎娜菝玻滥侨说牧獯蟮梅峭瑢こ#敝卑阉笞АD莻€人的語氣很快很急,清朗的少年音重復(fù)道:“別去,回來吧!”

? ? “回來吧!奈央!”

? ? “我在這里、在這里等你回來啊!”

? ? 不知怎的,她的腦海忽然浮現(xiàn)出二宮的面容,他清秀的輪廓,清澈的茶色眼眸,狡猾的貓唇,下巴的黑痣,肉肉卻有力的手一如她念念不忘的小哥哥……

? ? ——原來他就是……


? ? 伊藤再次睜開眼時,那強光和圓陣早已不知所蹤。她躺在醫(yī)院里,視野被緊張得臉肌肉皺成一團的二宮霸占,那雙閃閃的眼睛好像能擠出水來。伊藤笑了笑,用指尖戳戳他的嘴角,說:“小哥哥,你為什么要吻我?”

? ? 二宮吃驚眨眨眼,隨后溫柔握住她的手,輕輕在她手背一吻。那雙眼盈滿了只屬于她的溫柔。

? ? “因為我想說: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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