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妖精婆婆
這個春天如此的妙不可言,動人心魄,我卻沒有一行詩意浪漫的金句表達對她深深的情懷。
櫻花謝了,我就隨她謝了。“聽說櫻花下落速度是秒速五厘米,那么愛上她只需要一秒鐘”這么唯美傾心的文字,不是我的。
桃花紅了,我就隨她紅了,又謝了。“桃花簾外春意暖, 桃花簾內晨妝懶。 簾外桃花簾內人, 人與桃花隔不遠。”這樣生動活潑的詩句不是我的。
燕子來了,仰頭望著她,來來去去,嘰嘰喳喳。“一身烏黑光亮的羽毛,一對俊俏輕快的翅膀,加上剪刀似的尾巴……”這樣細膩逼真的刻畫不是我的。
看見垂柳,我說垂著長長的辮子;看見小草,我說青的逼你的眼;看見鳥兒花兒,就只有鳥語花香,鶯歌燕舞,春回大地,春姑娘來了……
凡此種種,所有的新鮮明媚美好,在我腦中筆下如此的老舊,刻板,套路。哪有什么才思敏捷文采飛揚情懷橫溢?欣欣向榮的春日也未能喚醒我新的思想,新的眼界,新的思維,新的情懷。我鄙視自己,深切地鄙視自己!
“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清新明快,詩情畫意的春日里,人們蠢蠢欲動,換上輕薄鮮艷的春裝,扶老攜幼,郊游踏青。而我計劃多年的與父母的一場旅行終是不能實現。
暖暖的春日里,父親久臥病榻,如一只悄悄漏氣的皮球,日漸消瘦萎靡。焦慮不安像只蝎子在心上爬來爬去,我卻束手無策。
我鄙視自己,既沒有藥到病除,妙手回春的良方,也沒有涓涓細流,潤物無聲的言語可以稍稍撫慰他的病痛。
焦急的惡果是把每一次的安慰叮嚀由心火加溫成了急吼吼的熱水,稍不留意就會燙著別人,傷著別人。我鄙視自己,如此的無能無力,如此的不能控制。
一年之計在于春,春日里,羅列了許多計劃,付諸實踐的又有幾件?籌劃了一些變化,待到萬事俱備 只欠東風時卻因自己的魯莽和沖動讓東風化為烏有。堅持著一些原則和規章,在上司的臉色和壓力下,又半推半就的聽之任之。
我鄙視自己,鄙視自己的無趣,無才,無能,我深切地鄙視自己。
我是如此的熱情周到,又是如此的冷漠低落;如此的寬容大度,又如此的睚眥必報;如此的堅持不懈,又如此的聽之任之;如此的滿眼綠色,又如此的滿目蕭瑟……
我開朗又憂郁,放縱又內省,開放又保守,懷舊又善變,積極又消極,堅強又脆弱,喧鬧又孤獨……
這些矛盾的,相對的,截然相反的意識統統裝在一具身體里,碰撞翻滾,像冰與火,像魔咒,讓原本就不強壯的體魄愈發羸弱,直至奄奄一息……
我鄙視自己,我要把自己殺死在這春日里,讓靈魂經受輪回的真相、地獄般的磨難,如此這般,是否可賜予我明亮的眼睛,敏捷的思維……
我鄙視自己,我要把自己殺死在這春日里,祈求一個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