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1雪上加霜

孩子的情況很不好，陳墨找遍了全市著名的兒童腦癱專家，得到的答案都是孩子長不大，手術意義也不大。六個多月的孩子，還是不哭也不鬧，給吃的就吃，醒來就睜著眼，大都數時間都是在睡覺。不會抬頭，也不會翻身，安安靜靜躺在小床上，吃著手指傻傻笑著。體質也變差了，經常會發燒，發熱。有時候發燒了，孩子也不會哭，經常等到蔣梅喂奶或是換尿布才發現孩子又發燒了。

“陳墨，是不是我做錯事太多了，所以報應在孩子身上？”徐春紅看著孩子，無力地坐到在床邊。

“紅紅，別這樣，孩子是個意外。我已經在聯系我美國的同學，一定會有辦法的。”陳墨輕輕摟過徐春紅，能給的安慰或許也只有這么一點。先天性腦癱一個，全球都解決不了的難題。

“美國能治好嗎？”徐春紅的聲音透著絲期待和驚喜。

“會，一定會有辦法，不管怎么樣，你還有我。”陳墨想起美國同學建議他去美國工作，并且愿意幫他引薦給他們醫院的院長，但是對于這個孩子的病卻是回天無力。想起在地下室找到徐春紅那個血腥的場面，回天無力這四個字他不忍心告訴徐春紅，太殘忍了。

“紅紅，你怎么了？”徐春紅去洗澡，陳墨跟進去發現她的手臂上有塊烏青。

“今天有幾個西溪.欣界的業主來砸辦公室，打起來了。”徐春紅盡量把事情往輕的方面講，實際上業主不僅砸了辦公室，有兩個人還被打得進了醫院。徐春紅跑得快，手臂上掛一點彩是最輕的了。

“把那公司處理掉行不行？”陳墨慢慢脫下徐春紅的衣服，發現身上，腿上也有不少烏青。

“資不抵債，沒人接手。如果關門，業主的產權證就更麻煩了，而且員工的工資，工程款可能都結不清。陳墨，我快撐不下去了，現在工程款，我只能拿房子抵給他們。”徐春紅哭著撲進陳墨懷里。

“紅紅，解決那邊的事情后，把公司解散掉。我們去美國生活一段時間，一起帶寶寶去看病。我在中國是不值錢，但我在美國找一份醫生的工作，養活你跟孩子還是完全沒問題的。我們在美國多呆一段時間，好不好？”陳墨往上抬了抬眼皮，強忍住淚水。

“嗯。”徐春紅縮在懷里點點頭，抓緊了陳墨這個她出事后唯一一的依靠。

徐春紅想把精力放在孩子身上，可是事情往往都不會朝自己所想的方向發展。那天一到辦公室，張建明和徐國強就出現在辦公室。

“紅紅，我們這個房子的房產證你什么時候給我們，我聽外面傳言說遇到問題了，是不是真的？”張建明坐下后急急地開口。

“現在有一點問題，可能要過段時間才能辦。你們收了房要是不住的話，先出租吧。”徐春紅想起那一雙雙滿是傷口和裂痕的手，那個二三十個人一個房間的悶熱環境。一套房子，二十多個老鄉一年的心血，她不敢告訴他們，房產證可能拿不到了。沒有產權證，那二十多個建筑工的心血就打水漂了。

“出了什么問題，這兩年多了，大伙們都等著賣掉賺錢呢，好多人還指著這筆錢娶媳婦呢。”張建明急了，當初是相信老鄉才買的，可現在徐春紅這個老鄉竟然給這么一個回答。

“我真的沒辦法，我們所有手續都是齊全，并且合法的，可是國土局就是卡著我們不放，我們已經在協調了，會盡快給你們辦出三證的。”徐春紅把對付別的業主的那套又搬了一遍。

“不是你們盡快，你得告訴我們多久，這房價都翻倍了。我們當時可都是沖著我們是老鄉同學，你說什么價，我們可是一點沒還，現在弄成這樣，你可不能連老鄉都蒙啊。”張建明自然是不依不饒。徐春紅話里的意思，他可是聽明白了，盡快但沒有具體的時間，以前打工的包工頭每到年底結工資都是這么跟他說的。

“我……我蒙你做什么，你自己去問問，我給你們那套價格是不是所有房子中最低的？再說了，我們的所有手續都是合法的，國土一定要強詞奪理卡我們，我能怎么辦？再說我也不是公司的老板。”聽到蒙這個詞，徐春紅的臉拉了下來，把責任推得一干二凈。

“他們不是叫你經理嘛，難道你這點權力都沒有。”張建明寸步不讓。

“房產證不是我們發的，要房管局發，我們土地復核驗收的資料已經早在三個多月前交到國土局了。按照規定，國土局應該在收到資料后一個月內就給我們辦完手續，只是國土局一直卡著，不肯辦。我們的工作早完成了。”徐春紅耐下心跟兩個人一點一點地解釋房產的辦理流程。

“完成了為什么不給我們房產證？”張建明急得滿臉通紅，脖子也粗了。

“紅紅，既然你這么說，我們陪你去國土局討個說法。”徐國強插進話來。

盡管萬般不愿意，徐春紅還是跟兩個人到了國土局，辦事的人一聽說金成地產，馬上把窗口一關，人直接走了。想去樓上找已經從處長升到局長位置的盧局長，電梯口保安攔住，連電梯都沒給進。從國土局出來，張建明和徐國強變成了苦瓜臉郁悶，盡管知道自古衙門不好走，可沒想到連個理他們的人都沒有。

“要么房子我給你們退掉吧，貸款的利息也我們來承擔？”送兩個人回到工地時，徐春紅躊躇了下提了個折中的辦法。

“現在房價都翻個倍了，退房的話，你至少得按兩倍的金額退。”張建明自然不想放棄這塊都已經吃進肚子里的肥肉。

“你……”徐春紅愣住了，覺得自己的退步換來的是一頭狼的得寸進尺。

“紅紅，我們也是老鄉，你回去跟你老板說說。按兩倍的價格給我們退了，我們買時是105萬的總價，你們給200萬就行了，貸款我們自己會還清的。”張建明打著自己心里的算盤。

“我們公司沒錢。”徐春紅走到駕駛室并關上了車門，決定不理這兩個蠻不講理的兵。

“你開這么好的車怎么會沒錢，你跟你們老板好好說道說道，我過兩天再來找你。”張建明自然是拉下了臉不依不饒。

徐春紅腳踩油門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