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莫非聽到了我的請求?這為我而造的人,雖不甚完美,只算得半成品,于我而言,依舊是神一般驕傲的存在啊!
Well i can dance with you honey
If you think its funny
Does your mother know that you are out...
陸綺陽半夢半醒,哄鬧的鈴聲給她的夢境作了首華麗的片尾曲。
她瞇著眼睛摸起床頭的手機,摁掉鬧鈴,翻身繼續睡。這個時候的睡意是最足的,多瞇一秒都像在恍惚中一腳將踏進天堂。
五分鐘過去,音樂再起。
There's no way to go
Does your mother know..
跨進云端的陸綺陽一個踉蹌,猛然驚醒。
告別了夢中美男,不甘的捂著被子悶頭嚎了一聲,揉著亂糟糟的頭發,趿著拖鞋去洗漱。宿醉還沒有散盡,她看著鏡子里眼皮腫脹、年輕蒼白的臉,升起濃烈的自棄情緒。
刷完牙隨便抹了兩把臉,五分鐘自我敷衍式的收拾結束,便向門口的公交站臺沖去,來不及買上門口油膩的煎餅吃,就和一群去買菜的老年人推擠擁搡著上了車,一屁股坐在最后排,她才深乎了一口氣,攏起毛燥的一頭亂發,扎了個馬尾,開始小憩。
陸綺陽住在南京城的邊上,四周都是年代頗為久遠的小區,每天早上擠在公交車上都有從城鄉結合部進入CBD的忐忑焦慮感,在這焦慮里隨著車里的眾人,時頓時行,顛簸浮沉。
一路渾噩著走到公司,等待每周一的大部門例會,大領導王總早早坐在會議室里,臉色陰沉。魚貫而入的眾人頭一個比一個低,唯恐被怒火傷及。
每個領導都有自己的一套管理風格,至于我們的王總,入司近15年,深諳本司職場往來之道,特點也很是鮮明。以常開會 ,開長會,聞名于整個公司。這個早上的低氣壓,壓得綺陽這個底層群眾都惶惶不安,她甚至都不奢求王總的怒火隱忍不發,只默默祈禱這個會能在兩小時內結束。
土皇帝王總據說被削權了,上面給安排了個職位幾乎齊平的副總來協助,說是協助,實則被架空,王總能忍住不砸桌子都是萬幸。
陸綺陽依舊努力做個小透明撐到會議結束,微信群里消息就開始叮咚叮咚的響起來。
辦公室八卦女王趙珊珊已經開始給眾位小嘍啰們科普大事件了,這位女王,雖是和陸綺陽一樣的邊緣部門,辦公室里卻也算一號人物,五年老員工,一路從客服做到運營小組長,也是傳奇。擅于交際,人脈極廣,可謂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簡直是個行走的八卦中心。
據女王說,這位新來的副總,背景深厚,直接空降,到現在還沒有誰見著本人。眾位嘍啰迫于王總的威壓之下甚久,對這位副總還是有許多期待的。
陸綺陽跟女王辦公桌緊靠,關系甚篤,中午約飯,周末約逛,陸綺陽常說,是女王支撐著她這個孤苦無依的弱女子(女王面帶鄙夷嗤之)立足于高門大院的宅斗中,啊呸,是立足于風起云涌的商戰之中。
陸綺陽滑著椅子湊近女王,問道:“這位副總上任,跟我們這些小嘍啰關系可大?”
女王瞥了她一眼:“對你這種甘于寂寞、不求上進、不修邊幅的人來說,來啥人都跟你沒關系,對我這種積極進取,熱愛工作,熱情如火的人來說,那就大大的有關系了。”
陸綺陽一噎,女王總是這么直白的貶損她,修煉了這么久她竟然還是毫無反抗能力,嗚呼哀哉!
事實確實是這么回事兒,女王總是有能力跟領導,哦不,是跟任何人打成一片,這是讓陸綺陽望而生畏的技能。
確認這些大事件跟自己這個小透明沒有關系,她就安心回到座位工作了,這一天照舊忙碌又疲憊。
在門口買了菜,回去燒菜,陸綺陽在這畢業后這一年的窮困的生活迅速的學會了這項技能。番茄燉土豆,開火倒油,七八分熱倒入番茄爆炒至出汁,加入去皮的土豆塊兒翻炒,白糖一勺,鹽、胡椒少許,加水沒過食材燒開,小火燉一刻鐘,大火收汁。茄汁濃稠,土豆綿密,再炒一個蒜蓉空心菜,綺陽牌單人餐就完成了。
她早適應了一個人的晚飯,音樂聲開大,跟著哼上兩句,房間好似也能上升些許溫度。閣樓外有一小塊延伸出去的陽臺,她擺好飯走出去,手搭在防盜窗的欄桿之間,望向遠處,接連不斷的小區,或低矮陳舊,或高聳簇新,燈火氤氳,一片闌珊。
她嘆息一聲,呵!任憑有何愁緒,活著總離不開那一口飯啊!身上油煙味略微散去,她走進屋,卻看見餐桌邊上坐了位古裝美男子,啊,夢中人啊。
陸綺陽甩了甩頭,這幻覺十分寫實,她甚至看得到美男瞳孔里邋遢的自己。夢做多了么,這位美男在最近的夢里頻繁出現,腦海里的成像一次比一次清晰,看來是單身太久了,幻象不止清晰,還經久不散。夭壽啊!
陸綺陽只好強行忽略,吃飯吃飯!美男誠可貴,飽腹價更高!小陸同學拿起筷子就開始大口嚼食。
“吃相太難看了!”美男皺眉道。
“咦,我都可以跟幻象里的人交流了,是不是真的得約個心理醫生了啊?”陸綺陽撇撇嘴,欲哭無淚。
“愚蠢,靠你貧乏的想象力造不出我這樣完美的幻象。”美男挑了挑眉,頗為鄙夷。
陸綺陽震驚了,這真不是夢,也不是幻覺,桌邊是真的坐了人!她禁不住伸出手湊過去捏了捏,噫!絲般順滑,觸之如玉!
陸同學對這觸感頗為迷戀,久未放手,神態亦是一片迷離。
美男一時不察竟被捏臉羞辱,甚是惱怒!一把扯下還在自己臉上作亂的油膩肉手,上挑的鳳目都瞪成了溜圓,他需要吃點東西壓壓驚。
“還不給我拿雙筷子!待客之道都要我教么!”桌上只有兩個菜,全是素不說,樣子也不甚美觀,奈何他真的很久沒有吃過東西了,這簡陋的飯食總算還有點香味。
陸綺陽本就不善交際,更是沒跟相貌出眾的人打過交道,確認面前這位美男子竟然不是幻覺后反而慌亂起來,紅著臉遞給他筷子,幾乎不敢抬眼看。
美男下箸極快卻仍顯得甚是優雅,小陸同學悶頭戳著自己碗里的米粒,臉上發燙,心底發慌。這位美男來路不明,裝束古怪,有何企圖?
小陸還未回神,美男已優雅的停筷,盤中只剩湯汁蒜末。
“陸綺陽,你每每夢中召喚于我,心念至深至誠,我不得不出現,如今你竟不認識我了?”美男面有忿色。
陸綺陽紅彤彤的臉上更加局促,夢里是有這么個人來著,這場夢已經做了很長時間了,她不僅是在夢里,而是每每一空閑下來就開始乞求著上天給她安排一個人生導師,給她這毫無意義的人生指一指方向。
“所以,你是?”
“孟昭然,你的專屬人生導師”美男嘴角一勾,扯起一個完美的笑容。
陸綺陽懵懵懂懂,似乎仍分不清這是夢或現實。
“從今天起,你的人生,我來指導,不必再茫然害怕了,現在,收起你的蠢樣兒,去洗碗收拾屋子”美男起身,眸光如炬,似乎要將陸綺陽燃燒殆盡。
陸綺陽如牽線木偶般,呆呆的聽從指令,洗碗刷鍋,擦桌拖地,直到小小的閣樓邊邊角角都整潔妥帖才作罷。她靠著墻,深深呼出一口濁氣,呵!似乎這樣出一場汗才能證明自己是真實的,焦慮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滿心的雀躍,人生導師啊!從此無需再迷茫混沌的過了么,好似有所依仗般生出了許多豪氣。
“陸綺陽!進來鋪床!”
小陸同學帶著傻笑進了臥室,隨即愣住,一副美男出浴圖就這么出現在她眼前。
小陸同學這會兒才仔細的看到這位人生導師的樣子,濃密的墨發垂至腰際,瓷白的膚色沐浴過被熏得帶了微紅的血色,長袍稍敞,露出如刀刻般凌厲的肌理,抱臂倚墻而立,眉眼微挑,一派慵懶之姿。
“擦擦你的口水,給我換干凈的床單被套,你打地鋪”孟先生不動聲色的指揮著。
“這,這是我的床啊”陸同學有些委屈。
“給你當人生導師難道連點報酬都不給?”
“好吧”陸同學囁啜一聲,認命地開始收拾,也錯過了美男臉上的得意之色。
收拾妥當,陸同學套著厚厚的睡衣鉆進背筒里,南京的冬天實在太冷了,陰冷的空氣絲絲縷縷的滲進骨縫關節,鋪一層墊子躺在地上真是找死。
她打著哆嗦開了空調,看了眼床上的美男子,道了聲“孟老師,我睡了,晚安。”
關掉燈,陸綺陽卻睡不著,關于這位人生導師,她還不甚了解,他從哪兒來,什么朝代的,性格如何,有何神技,又會如何指導她的人生呢。該找個時間好好跟孟老師聊一聊啊,不過現在還不太熟悉,陸同學跟不熟悉的人可是有交流障礙的啊!還是先觀察一段時間,摸清楚這位的喜好,先打好關系才成啊。
如此思來想去,她眼皮打架終于沉沉睡去了。
這時,床上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在暗夜里睜開,精光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