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道

世界從哪里來?是上帝創(chuàng)世,還是盤古開天地?世界為什么這么和諧?是什么控制萬事萬物運行的規(guī)律?世界要到哪里去?走向毀滅還是永恒地存在?這些是“本體”哲學(xué)所共同探討的問題,是形而上的,離我們的生活很遠,科學(xué)也無從解釋,只有仰望星空的哲學(xué)家才會思考并作出解釋。

老子是一位哲學(xué)家,一位偉大的中國哲學(xué)家,他用深邃的眼睛洞察著這個世界,并用超群的智慧總結(jié)著這個世界,得出結(jié)論:我們這個世界存在“道”這么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不對,“道”不應(yīng)該是一種東西。它,可以解釋以上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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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道是什么?

“道可道,非常(恒)道”。這句話是《道德經(jīng)》開篇第一句話,是不是有種當(dāng)頭一棒的感覺?《道德經(jīng)》是論述“道”與“德”的,卻開篇第一句話就告訴我們,道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如果“道”是說得清的,那么就不是永恒的那個“道”了。當(dāng)我第一次讀《道德經(jīng)》時,覺得這實在令人費解,但對“道”了解了一些后,就不那么費解了。

“道”不僅是說不清的,而且是不能用具體的名字來叫的。“名可名,非常(恒)名”就是這個意思。但是老子為了向世人清楚地表達出自己的意思,又不得不勉強給它取個名字叫“道”,“吾不知其名,強字之曰‘道’”。既然“道”是說不清的,道不明的,還不能給它取一個具體的名字,所以我肯定也講不清楚什么是“道”。只能通過一些特性的描述從側(cè)面進行剖析,因而盡可能地能與“道”靠得近一些。了解“道”的一些特性后,也許就能夠明白為啥“道”是說不清的了。

1.實在的“無”

“道”是真真實實存在的,但“道”體又是無形的,這就是我所謂實在的“無”。

“道之為物,惟恍惟忽。恍兮惚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廖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

這兩句描述了“道”的存在性,告訴我們它是一個實有的存在體,而且這個存在體在宇宙中是唯一的,絕對的,永恒的,不會隨外物的變化而消失,也不會因外在力量而改變,但它本身并不是不變的,它在一直運動著,這種運動是它自身固有的屬性。

雖然“道”存在,但我們摸不到它,看不見它,因為“道”是無形的。

視之不見,名曰“夷”;聽之不聞,名曰“希”;博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詰,故混而為一。其上不皎,其下不昧,繩繩不可名,復(fù)歸于無物。是謂無狀之狀,無物之象,是謂恍惚。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后。

這一大段仍是描述“道”的存在與無形。為啥老子告訴我們“道”是看不到聽不見摸不著,是無形的呢?因為如果“道”是有形的,那么它就必定是具體的事物了,具體的事物就會有生滅,那么就不是那個永恒的“道”,所以它必定是無形的。

那么問題來了,既然“道”是無形的,那么憑什么相信“道”的存在性。如果問這個問題的話,那么同樣可以問基督教徒上帝為什么存在,也可以問穆斯林真主阿拉為什么存在。這個問題超越了理性的范圍,只有“信”與“不信”,沒有為什么。

2.時空的無限性

“道”的無形,決定了它的時空無限性。什么是“時空無限性”?就是指“道”不受特定時空的限制,它是超越時空的存在。

“道”有多大?“至大無外,謂之大一;至小無內(nèi),謂之小一”,這是莊子說的。“道”大得沒有外延,小得沒有內(nèi)核,用現(xiàn)在數(shù)學(xué)來說就是趨于無窮大,又趨于零。

那么“道”在哪里?“無所不在”,“在螻蟻”,“在稊稗”,“在瓦甓”,“在屎溺”。這些話也是莊子說的,一個叫東郭子的人問莊子道在哪里,莊子告訴他無處不在,他不信,讓莊子說一個具體的地方,莊子便告訴他在螻蟻中,在稗草里,在瓦磚處,在屎尿里,于是東郭子沉默無言。實際上,無處不在與大而無外,小而無內(nèi)是一致的,都是超越了特定空間的無限性。

那么“道”是什么時候產(chǎn)生的?“有物混成,先天地生”,“我不知誰之子,象帝之先”。這兩句話的意思都可以理解為,“道”是先于宇宙存在的。那么到底是什么時候,沒人說的清,如果時間有起點的話,就是那個時候。“道”是不滅的,也就是說宇宙被毀滅的時候,“道”仍然存在,所以說“道”超越了特定時間的限制。

“道”這種時空的無限性和西方認為“上帝”具有時空的無限性有相通之處(這個可以從《超體》那部電影了解到)。

3.道生萬物

上面從道體無形,存在性,時空無限性等方面概要論述了“道”的一些特性,那么“道”的功能特性是什么?生養(yǎng)萬物,本節(jié)主要講道生萬物。

“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道沖而用之,或不盈。淵兮似萬物之宗”

“天下萬物生于有,有生于無”

“谷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 ”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道生之,德畜之”

上面這些語句均摘自《道德經(jīng)》,可見老子認為,“道”是一切存在的根源,也是一切存在的始源。

“道”是自然界中最初的發(fā)動者,它具有無窮的潛在力和創(chuàng)造力。萬事萬物生長不息,正是得力于“道”的潛在力。

“谷”代指“道”,象征“道”體的“虛”狀,“神而不死”是指“道”永恒不滅。“玄牝”是指女性生殖器,老子用這種樸素的比喻表達“道”生殖萬事萬物的道理。

“一”“二”“三”,有很多人糾結(jié)這幾個字是什么意思,一般學(xué)者的解釋:“道生一”是無形的道體下落得到有,“一生二”指的是有分化成陰陽兩極,“二生三”指陰陽的結(jié)合與相互作用,“三生萬物”指陰陽的結(jié)合和相互作用會生成萬事萬物。其實我覺得沒有必要去糾結(jié),這里主要描述了“道”生萬物的歷程,從無到有,最初是簡單的,通過分化,最后成就了復(fù)雜的世界。我覺得這個可以用計算機的虛擬世界進行類比。計算機的虛擬世界的本源是什么?是電,電生一,一即電壓,一生二,二是1和0,二生三,三是1和0的組合,三生萬物,1和0的組合可以生成豐富多彩的虛擬世界,是不是這就是簡單分化變得復(fù)雜的過程。

這里值得一提的是,天地萬物由“道”創(chuàng)造,這個創(chuàng)造過程是“無中生有”的過程。在老子的哲學(xué)體系里面“無”和“有”既是對立的,又是連續(xù)的,統(tǒng)一的,它們統(tǒng)一于“道”。也就是說“無”和“有”是“道”的兩個方面,如此,“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這句話就好理解了。這里面的“無”和“有”都是指代“道”,“無”蘊藏著無限之“有”。老子之所以用“無”和“有”來區(qū)分,是為了表示形而上的“道”向下落實產(chǎn)生萬物時的一個過程。關(guān)于“無”和“有”,我將來會專門寫一篇文章進行論述,這里就不贅述了。

4.道養(yǎng)萬物

“道”創(chuàng)造了萬事萬物后,還要養(yǎng)育萬物。

“道生之,德畜之;長之,育之;亭之,毒之;養(yǎng)之,覆之”這里面“毒”是安的意思。

“道”生萬物之后,又內(nèi)化在萬物之中,成為萬物各自的本性(這即是德)。萬物依據(jù)各自的本性自我發(fā)展,成為個別獨特的存在。

但萬物的發(fā)展并不完全是自我的,還要受到周圍環(huán)境的影響,以及普遍規(guī)律的制約。普遍規(guī)律是什么?是“道”下放作用于萬事萬物時,表現(xiàn)出來的普遍適用性,這也是“德”。自然界萬事萬物的運動都要遵循這些普遍規(guī)律,而我們?nèi)祟惖男袨橐惨堰@規(guī)律作為準則,否則就是“不德”。

老子總結(jié)的最核心的規(guī)律主要包括兩個方面:(1)對立轉(zhuǎn)化(2)循環(huán)往復(fù)

(1)對立轉(zhuǎn)化。

“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應(yīng),高下相盈,音聲想和,前后相隨。”

老子認為一切事物和概念都是以對立的形式存在的,美的存在因為有丑,善的存在因為有不善,有無,難易,長短,高低,音聲,前后都是如此。這和自然辯證法中的矛盾對立是類似的。

進而,老子認為對立面是會相互轉(zhuǎn)化的。

“反者,道之動”。這句話是說相反的對立面相互作用是推動事物發(fā)展的根本,這和自然辯證法的理論也是一致的。事物到了一定程度的時候會向相反的方向發(fā)展,“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就是這個意思,這就是“物極必反”的道理。

(2)循環(huán)往復(fù)

我們觀察大自然會發(fā)現(xiàn),春夏秋冬,白天黑夜,月亮的陰晴圓缺等等,都是循環(huán)往復(fù)地運行。老子總結(jié)這些自然現(xiàn)象,認為事物的運動是周而復(fù)始的,最后都要歸于初始的狀態(tài)。“周行而不殆”,“萬物并作,吾以觀復(fù)。夫物蕓蕓,各復(fù)歸其根,歸根曰靜,靜曰復(fù)命。”老子認為事物發(fā)展到一定程度就會朝相反方向發(fā)展,如此便循環(huán)往復(fù),周行不殆,最后又會回到最初的狀態(tài),而最初的狀態(tài)是虛靜的,這就是“返璞歸真”的道理。

5.總結(jié)

總結(jié)一下,“道”是什么?說不清楚,只能勉強地描述,“道”真真實實地存在,但它卻是無形的,它超越了特定時空的限制,無處不在,它是萬事萬物的起源,它會內(nèi)化到事物當(dāng)中,成為事物的本性,使事物成為獨特的個體,它還會通過規(guī)律作用于萬事萬物,以約束它們的生長與發(fā)展,形而上的“道”下落作用于事物謂“德”,“德”是我們?nèi)祟愋袨榈臏蕜t。“道”大概是這樣的,但它不是東西,也不能給它命名。因為一旦命名,那么它就是特定的事物了,那就不是那個超越一切的、永恒的“道”了。但是沒辦法,為了能交流,那就勉強叫它“道”吧!


出于個人的愛好,讀了許多關(guān)于《道德經(jīng)》的書籍,也背下了許多詞句。籌劃了許多日子,終于寫下了這篇文章,作為一個開始。我希望自己能堅持下去,把自己對《道德經(jīng)》的理解寫下來,既是一種自我修養(yǎng)、自我提高,也是一種交流。這一篇主要以“問道”為主題,寫了自己對“道”的理解,接下來我還會以“無為之為”,“天地不仁”,“上善若水”,“無用之用”,“柔弱勝剛強”,“致虛守靜”……等等為主題進行寫作。

對《道德經(jīng)》的理解會因人而異,畢竟時隔幾千年,老子當(dāng)初到底是什么意思現(xiàn)在很難把握準確。于我而言,我比較愿意接受從嚴謹?shù)恼軐W(xué)的角度去分析《道德經(jīng)》,而不是宗教(當(dāng)然我不是反對從宗教的角度去理解)。所以,我比較喜歡陳鼓應(yīng)先生的《老子今注今譯》,文中大多理解來自此書。

PS. 這是我第一次寫這么長的文章,而且是公開的發(fā)布,還希望得到大家的鼓勵和支持,別忘了贊賞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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