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侄子拿著餅干在兒子面前招搖,還故意“吧唧~吧唧~”發(fā)出聲響,表示吃得津津有味;十九個月大的兒子看得眼紅心熱,咕嚕咕嚕地直咽口水。小家伙也隨即拿起一個獨立包裝的餅干,蹣跚著奔到最疼他的奶奶面前,拉住奶奶的衣角,仰著小腦袋,直喚:“奶奶,剝!奶奶剝!”
我對兒子的零食控制得比較嚴,除了水果和堅果,其他市面上可以買到的精加工零食,我斥之為“沒頭沒腦”一般不愿意讓他吃。婆婆了解我的脾氣,所以也不擅自做主給兒子剝開,而是將“球”踢給了我,說:“乖,叫媽媽給你剝。”聽罷,兒子又踉蹌著朝我跑來,嘴里急切地叫著:“媽媽,媽媽,剝,剝”,一面已經(jīng)將餅干遞到我手中,我蹲下來,一手攬過那小人,耐心地“騙”他:“寶寶,這個很苦很酸,不好吃,我們不吃”。聽到我不答允,便委屈地癟起嘴,淚花已經(jīng)閃在眼眶,朦朧的淚眼里里是滿滿的哀求,看得我都要軟了化了,差點要放棄堅持。
我知道,他只需要張開小嘴 “哇啦”一聲,那滿眼的淚水就可以奔涌而出、化作成串晶瑩的淚珠順著紅撲撲的小臉頰滾將下來。定了定神,內(nèi)心里雖然有些不忍心,但還是決定堅持,畢竟他才這么小,這些東西是不適合他吃的。于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的我再一次語氣堅定地說:“寶寶,這個不吃。”他確認了一下媽媽的“狠心”,便“哧溜”調(diào)轉(zhuǎn)身沖向奶奶的懷里,不管不顧地大哭,趁著這個空檔我將餅干悄悄地藏起來。
心疼不已的奶奶被孫子的哭鬧折騰得手足無措,帶著征求意見的表情看著我,又用夾著些微嗔怪的語氣,輕聲說:“小區(qū)里那些同齡孩子都吃的。”見我沒有反應,沒轍的她再一次和兒子說:“乖,自己去,叫媽媽餅餅拿來。”嗚嗚咽咽地兒子再次向我走來,我的心再次軟了,一下子沒了主見。
望了眼躺在床上閉目養(yǎng)神準備午休的王先生,我突然來了主意,拉著兒子來到房內(nèi),將餅干遞給王先生,說:“兒子要吃這個,你剝。”王先生起了身,接過餅干,對著小家伙解釋了幾句,說這個沒法吃爸爸扔了,說著便將餅干從窗口扔了出去。見餅干飛出窗外,兒子開始嚎啕大哭,還要撲向窗口去看看那餅干在哪里。我只能抱起哭得哽咽的兒子拼命地哄,拿不同的水果來逗他,他都不要,直到把他抱到窗口的花盆邊上,才將他的注意力從失去餅干的“傷心”轉(zhuǎn)移到對那盆銅錢草的玩弄上。
當然,對這個處理結(jié)果并不讓我滿意。
王先生的處理辦法是我預料之外的,我也沒法知道這樣的處理方式是否會在兒子身上留下我所不希望的負面印記。隱約中覺得不妥當,心里有些莫名地煩躁。
但愿那餅干沒有砸到行人才好。
面對“吃零食”這件大多數(shù)人認為的小事,我卻沒法從容淡定,而是時常心懷不安,也因此而受到許多媽媽們的嘲笑,認為我“小題大做”、“自尋煩惱”。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讓我對這些“零食”避之唯恐不及,甚至希望將兒子與這些花花綠綠讓我目不暇接的零食們隔絕開來。也許是受了太多曝光食品問題的新聞所影響,也許是被自己所看到的幼兒園小學生吃零食的現(xiàn)狀所驚嚇,又可能是兩者皆而有之。
偶爾去接上小學的小侄子,等候放學的時候,看到校門口的小店和移動小攤販出售著五花八門的各色零食小吃,辣條、燒烤、油炸、燒餅、壽司……不一而足,有些我連名稱都叫不上來。一邊是車輛開動帶來的塵土飛揚、一邊是暴露在露天環(huán)境下的各色食品,特別是那油炸燒烤攤,顏色異常鮮紅的里脊肉、香腸、看上去怪異的肉串……放進食材后才冒出嘶嘶聲的那鍋所謂的油,已經(jīng)濃黑得分辨出到底是油還是醬油。
歡快的小學生猶如剛出籠的鳥群,四散地沖向不同的零食攤,一時間稚嫩但熟練的叫買聲四起,“老板,給我一串里脊肉”、“我買一串肉丸”、“叔叔,給我一包辣條”、“我要一袋薯條”……老板們一面收進孩子們遞上的錢,一面徒手將孩子指定的小吃并找零一起遞到孩子手中,間或還用手撩一撩汗?jié)竦膩y發(fā)、揩一揩臉上的汗,然后繼續(xù)投入“作戰(zhàn)”。大概是想著今天又能賺進不少,臉上浮出了和善滿足的笑。
接上小侄子,不理會他購買零食的請求,我厭煩的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那里。可是,啃著肉串走起路來肉肉不斷抖擻晃動的小男孩、吧唧著嘴沉醉在吃中的肚皮圓滾滾的小女孩、吃著辣條面色蠟黃的瘦弱不堪的孩子……各種情狀的孩子,他們的形象在我眼前交織晃動,增加了我對“零食”的厭惡,甚至還負氣地將現(xiàn)代孩子們的肥胖、瘦弱、挑食、厭食、營養(yǎng)不良、體質(zhì)差、身體素質(zhì)不過硬一股腦兒地歸罪于我認為來路不明、衛(wèi)生不達標、存在安全隱患的“零食”。
至此,似乎為自己對兒子吃零食控制的嚴苛找到了現(xiàn)實的原因,因為我害怕兒子被這些零食戕害,在他應該專心吃飯好好長大的年紀里。所以,我盡自己所能,在家里不讓零食的蹤跡出現(xiàn),一出現(xiàn)也立馬被我隱藏或者消滅,清除出兒子的視線范圍。
但,我沒有失去理智,我清楚,這只是權宜之計。兒子會逐漸長大、他要去上幼兒園、要去讀小學,要走向外界的環(huán)境,要去與許許多多的孩子相處,不可能一直在我懷里,關在家里。外面的零食我能消滅得了嗎?別人賣零食、吃零食我能管得著嗎?
當兒子接觸到別的可以肆無忌憚吃零食的孩子,而他卻不被允許,他會因此而怨怪父母嗎?我或者是任何其他人可以以保護孩子的名義去驅(qū)趕那些為了謀生而出來賣零食做小生意的小攤販嗎?而這也是另一種殘酷。如何讓孩子健康成長又讓小生意人有“活路”?似乎這超出了我的智力范圍。
瞧,吃零食這件“小事”讓我太操勞!如何是好?